苏小小因为低头浏览着菜单,并没察觉到姐姐正和熊瞎子在一起,还一个劲儿地问我点什么菜。
“随便了!”趁那小丫头点餐的空挡,我掏出了手机,开始与姐姐交流着短信:你怎么跟西熊在一起?
很快,姐姐的短信便回复了过来:他约我商讨关于歌剧《卡门》的事情。
那家伙又不是导演,他能跟你讨论出个什么结果。况且,石猴子正在第七钢琴室里等着你呢!
“哈哈!是吗?”字里行间中,我能听到姐姐畅快的笑声:那么赵鱼乐应该是在那里守株待兔了。显然,姐姐也看明白了这“熊鱼互助二人组”的真实用意。
晚上十点钟左右,石猴子果然哭丧着一张脸回到了宿舍。当时,我已经洗过澡,不顾湿漉漉的头发,正靠在枕头边看书。
“天龙,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怎么回事?”我佯装什么都不知情,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姐姐肯定是嫌我长得又丑又瘦,没有安全感,所以老是躲着我!不然,她怎么总是让她那个叫赵什么的同学来教我呀?”这猴崽子自轻自贱的语气倒也让人心生怜悯,不免愈加衬出了我的卑劣,真是罪过。
根据石猴子的讲述:放学后,他便兴冲冲地提着打包好的烤鳗饭,赶到了音乐学院教学楼的第七钢琴教室,完全没有料到赵鱼乐早就恭迎在了那里。
“呦!石同学,一下课就赶过来了呀?你的学习热情很高嘛!啊?你还带来了晚饭呀?真是太谢谢你了!正好我肚子饿了。”赵鱼乐根本就不给石猴子任何解释的机会,接过饭盒就吃了起来,弄得那猴崽子欲哭无泪。这家伙又不好意思说那是带给姐姐的,任由赵鱼乐随心摆布,一直训练到十点钟过,才得以脱身逃出了苦海。
“哎呀!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的事吗?”既然赵鱼乐与西伯利亚棕熊彼此联盟,这个小女人试图采用**的方式迷惑石猴子,那我就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将她彻底地推向这只猴崽子,也算是她作茧自缚自作自受:“那个赵鱼乐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嘛!”
倘若石猴子真能一举拿下赵鱼乐,对我而言,倒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但我对她没意思啊!”那猴崽子哭丧着一张脸,以尖尖的鼻梁为中轴线,苦恼成了两瓣红彤彤的猴屁股。
“你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故意用满口质疑的语气道:“人家可是音乐学院的‘千年老二’,人也长得标致,比我姐姐差不到哪儿去。”
“她人长得是不错——”
“就是嘛!”
起初,石猴子听闻我是在借赵鱼乐吹捧着他的人格魅力,这只猴崽子便表露出了一脸顺杆子往上爬的本性;随后,眼见我将这杆子越撑越高,便明白万不可在楚天凤的亲弟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三心二意,生怕我会告状,连忙表决心道:“但天龙,你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真没有什么想法?”我倒是希望他对赵鱼乐生根那么一点小小的念想。
“天龙,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姐姐,并且只喜欢姐姐一个人。”为了表示对待情感的坚贞与忠诚,那张猴脸又哭丧成了一对猴屁股:“我就是不知道姐姐对我是怎么想的。”
眼看将石猴子和赵鱼乐配对的火候还不够,更何况,我还要利用这猴崽子,牵制住西伯利亚棕熊,便继续发挥着口是心非的功力道:“我姐姐当然是喜欢你了!那天——我忘记是哪一天了,反正,我姐姐还特意夸奖过你老实可爱呢!”昨天晚上,姐姐对石猴子的这番夸赞让我心生嫉恨,但用在当下的情况则是恰倒好处。
第三天一早,姐姐主动给石猴子打来了电话,表示自己前两天因为歌剧的事情无法分身,便恳请自己的同窗室友帮忙代课。那猴崽子一听,连忙表达了充分的理解。他还真把赵鱼乐当成了姐姐的闺蜜,特意将对方夸奖了一番,逗得姐姐咯咯直笑。电话中,两人约好了晚上的授课时间和地点。
“姐姐约我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就在电影学院这边的教学楼进行授课。”一放下电话,石猴子就向我邀功行赏了起来。
之所以,姐姐约石猴子在我们电影学院这边的教学楼进行授课,大概是怕赵鱼乐与熊瞎子结成的互助组进行轮番捣乱。
笨蛋!石猴子还真把我姐姐将他收作徒弟的举动,看成是对他有意思了。我姐姐觉得你这猴崽子好玩,又肯使力地作践自己,所以才会跟你逗着玩。可怜的家伙!这是我对石猴子悲天悯人的唯一同情。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星期五。星期五的下午,我们因为没课,睡过午觉之后,石猴子便抱着一叠课本,跑到教学楼占位子去了。
我则是因为无聊,又因为担心苏小小会找到男生宿舍楼,便携着笔记本电脑,来到了学院街的蒙太奇咖啡馆,坐在玻璃幕窗前,继续写那封情书。然而,我因为不想让外人看出这是一封写给姐姐的情书,所以没有办法落笔写出与姐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手边的咖啡就如同我此时此刻的心境——苦涩而伤感。
我抬起头,不自觉地望向玻璃幕窗外的学院街,街道的两侧种植着法国梧桐,微风轻轻地抚过颤抖的叶片。这样,我才意识到初秋的到来。尽管我的上身着短袖,下身是肥大的七分裤,整个装束还是夏天的穿着;但不可否认,秋天的确以悄无声息的方式走来,只是气温还不时地热得有些恼人。
突然,秋风吹起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让我想起《诗经·雅·大雅·生民之什》中《卷阿》里有一段有关凤凰与梧桐树的诗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我没办法写出矫龙与凤凰之间的故事,因为这将透露出我太过于直白的心绪,但我可以写梧桐树对凤凰每五百年一次、坚贞不渝的守望与等待。
当即,我下笔如行云流水,表达更是肆意汪洋:“你知道那篇题为《凤凰非梧桐不栖》的童话故事吗?这个故事是说,凤凰每五百年下凡一次,并且只肯栖息在梧桐树的枝头,于人世间经历了一场劫数后涅槃重生,重新返回到天界。然而,我何止等待了你五百年?!……”
我就是那棵孕育在天地间的梧桐树,等待了姐姐数千上万,甚至是数亿年。不管经历了多少轮回与转世,只为等待姐姐的出现,守护在姐姐的身边。
“咦?楚天龙,你在写什么呢?”临近傍晚的时候,赵鱼乐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就像是一个悄悄地偷摸到了我背上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