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正砸得起劲,却见我停止了回击,便放下枕头,见我痴痴地凝视着她,不免奇怪道:“龙龙,你怎么不还手啊?”显然,失去对手的感觉令姐姐好生失望。
“姐姐,你今天的样子好美!”
“说什么胡话呢?”姐姐用双手绷紧了枕头,向我的脸猛地压了过来。
我将四肢摊开,仰躺在了床上。姐姐用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俯瞰着神智看似有些不太正常的我。从这个角度望向姐姐压低的面目,于黑色瀑布一般流泻的乱发之中,柔顺着一张小巧精致的面庞。姐姐实在是太美了!比起刚才平视的角度,这样更容易发现姐姐自内所散发而出的极致美感。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跟姐姐针锋相对了,凡事尽可能顺着她的意思来。美丽的女人是应该被异性所关爱及呵护的。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学到的经验,父亲待母亲是绝对的绅士作派,一生都没有越此常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不论是从外在的条件而言,亦或内部的修养来看,姐姐都拥有这个资本:博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位男士的关爱及呵护。
然而,我的偃旗息鼓让姐姐觉得很不习惯,总认为我在背后对她使什么小动作。每次,我从姐姐的身后走过,她听见脚步声,就会猛地回头,经常吓了我一大跳:“龙龙,你是不是在我背后——正策划着什么阴谋?”
“没有啊!”我莫名其妙道:“我能策划什么阴谋?”
姐姐用不信任的眼神上下地打量着我:“原来,你什么都要跟我争。”
“现在我不想争了!”我仰躺在床上,双臂垫作枕头,翘起了二郎腿,喷出一嘴大度的口气道:“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我当然不能告诉姐姐:那是因为我发觉自己开始喜欢上你了。
“呦!你小子成大人,长本事了?!”
姐姐可是毫不含糊,抓抱起手边的枕头,往我的脸上一阵胡敲乱砸,差点就把我捂死了。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深刻地意识到了姐姐的美丽,不再是单纯地把她当成是一个与我存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来看待,而是一个充满了异性魅力的女人。
今天,我和姐姐一起庆祝我们共同的二十岁生日。全家四口刚吹完蜡烛,母亲摁亮了餐厅里的灯光,姐姐便将蛋糕刀递给了我。这不免令我大吃一惊,差一点就从餐椅上滑坐到了地板,幸亏我用双手杵住了椅座的靠背,这才没有丢人现眼。
“怎——怎么?你——你不抢着切蛋糕了?”
姐姐眨了眨翘曲的眼睫毛,露出洋娃娃般甜美的笑容:“你是我的亲弟弟呀!姐姐当然要让着弟弟,疼爱自己的亲弟弟了。”
我当她亲弟弟已经整整二十年了,眼下楚天凤刻意提起这事,该不会是有诈吧?我用怀疑的目光防备着姐姐,迟疑着不敢接刀。
“看你这副怕兮兮的模样,难道,我还能把你吃了?”姐姐拽过我的手,让我握住了刀把。
几次,我都觉得这小女人在我的身后搞有什么小动作,一只手正扣住我的脑袋,试图按进蛋糕的奶油里。但每次回头,都见姐姐冲着我露出一脸天使的笑容,这反而愈加让我感到了心惊胆战。
母亲也是一副嗔怪我的表情:“龙龙,往年你都吵着闹着要切蛋糕;今年,你姐姐让你主刀了,你还不乐意?”
“是啊!龙龙,你在害怕什么?”父亲则是微笑地望着我。
“就是!龙龙,你怎么了?”姐姐吹出了一股仙气,香熏得我的耳根子热乎乎地发软,一下子就将我迷醉了。
我战战兢兢地被姐姐抓握住双手,两人一起合力切开了蛋糕。为了防止姐姐在我身后做什么小动作,我便极力讨好道:“姐姐,这块奶油多,我切给你。”
“不!这块是切给妈妈的!”姐姐将盛有蛋糕的纸碟,双手恭敬地端给了母亲。“妈妈,二十年前的今天,是您的受难日,您一口气生下了我和龙龙,真是辛苦您了。”
母亲欣慰地从姐姐的手中接过了蛋糕:“凤凤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那这块就是姐姐的!”我继续讨好楚天凤道。
“不!这块是爸爸的!”姐姐将蛋糕同样恭恭敬敬地捧给了父亲:“爸爸,您也辛苦了。没有您,也就没有我和龙龙。感谢这二十年来,您对我们姐弟俩的人生教诲。”
“好好好!果然,你们姐弟俩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如同举行了一场成人礼仪式,父亲也是高高兴兴地接过了蛋糕。
这天的生日庆祝,直到一盒蛋糕被当作是晚饭,吃了个干干净净都相安无事,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应该如此平淡无奇就结束了呀,这委实不像姐姐爱捉弄人的风格。心里更是毛躁躁地担忧,分明有个环节被遗漏掉了,将我的心子悬落落地架空,不着边际,让人愈加感觉担惊受怕。
“我都说没事了吧!”收拾餐桌时,姐姐用沾有奶油的嘴角冲我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令我顿时感到一股泛起了鸡皮疙瘩般的妖冶杀气。
“我去洗澡了!”我慌忙回到了卧室,提起一条干净的内裤,逃命般躲进了卫生间。
我洗澡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刚提着裤子走出了卫生间,就感觉眼前一片斑斓闪耀,脸上被糊上了一层粘有奶油的纸碟。终于,我这心里面塌实了,总算是彻底塌实了。我就说今天晚上的生日庆祝太过平静,分明少了一档子最为重要的余兴节目——恶作剧环节。
姐姐见我被其糊得花里胡哨的一张脸,高兴得拍手大笑了起来,还不时用手指补充两笔,是为了晕开在我脸上堆在一起的奶油。
“其实,刚才在和你一起切蛋糕时,我就想把你按进奶油里了,但那样太糟蹋粮食了,会被爸妈骂的,所以——嘿嘿!”姐姐一边在我的脸上画花,一边则是奸笑道:“所以,我就将奶油涂抹在了纸碟上。这些奶油,我都没舍得吃噢!”这个小女人临末了的语气,似乎是在惋惜将这么好的奶油糊到我的脸上,这可真是让她吃了大亏。
难怪刚才在吃蛋糕的时候,这个小女人特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就是为避开所有人的眼线。
“楚天凤——”刚刚才清洗干净的一张脸,竟是被姐姐糊得又黏又花,我灵活着被糊上奶油那一瞬间所定格下的身体:“你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一旦我没大没小,直呼姐姐的全名,就说明我发狂发怒,要采取报复行动了。
姐姐咯咯大笑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并且反锁上了房门,坚决不肯放我进去。这个小女人很清楚一旦跟我狭路相逢,其悲催的后果必是与我火力相拼,而现在的她则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父母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自是听见了我们从卫生间一路追赶到卧室方向的打闹声。每次,眼见我和姐姐的打闹,母亲不仅头大,对我们更是毫无办法。
“啊!那两个小家伙又在打打闹闹了。你快看看那两个孩子,都已经满二十岁了,刚吹完二十岁的蜡烛,也吃过了二十岁的生日蛋糕,眼看就是奔二十一岁的大人了,怎么还这么疯疯癫癫,胡闹个没完?”
父亲却是微笑地宽厚道:“他们也闹不了几年了,就让他们高兴高兴吧!”
整个暑假,我们楚家就是在这种我和姐姐所营造的闹闹喳喳的热情氛围中,和谐愉快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