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白水晶小姐,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5702先生安然无恙。”
白水晶觉得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模样简直就是个笨蛋。
“他没事!?”
白水晶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病床边,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正在熟睡的武启凛。武启凛的呼吸比之前要深沉一些,能看到被子因为胸口的波动而上下浮动。白水晶掀开被子一脚,看到武启凛裸露的肩膀。
白皙的肩膀在病房毫无机质可言的灯光照耀下,透出些许刻意而为之的人造质感,好像武启凛是一具经过精心雕琢的合成树脂人偶,就连他没有遭到焚烧的脸,也有一种脱离人的范畴的无垢白色。
“他的伤..他的伤去哪儿了?”白水晶难以置信地问。
烧伤科主任摇摇头,说:“白水晶小姐,我们通过CT扫描发现,5702先生体内的各个脏器状况虽然有些虚弱,但整体情况还算良好,而他的皮肤也没有任何损伤——也就是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像火烧掉的是覆盖着5702先生皮肤上的某种东西,而非5702先生本人。”
白水晶艰难地理解着烧伤科主任的话:“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被烧伤?他身上的那些焦黑的东西,实际上是另外一种,类似于保护层一样的东西?火烧的是保护层,而不是他的身体?”
“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
“大致上?”
烧伤科主任揉着太阳穴说:“在检测包裹5702先生的那层焦黑物质时,我们发现,那层物质是人的皮肤和肌肉。”
“什么!?”
“所以我说这很难以置信。”烧伤科主任就像见了鬼似的脸色苍白,“经过DNA对比,我们能确定那层物质——皮肤和肌肉——与5702先生的DNA相同!”
连白水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在武启凛身上不发生点出人意料的事反倒不正常。为了摆脱麻烦,白水晶装作“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连哄带骗把医生和护士打发走,所有聚集在病房中会诊的医生都请求白水晶,希望能让武启凛在医院里多呆一段时间,配合医学观察。白水晶可不管什么促进Sincity医疗科技发展,掏出武启凛的s终端在医生护士面前一晃,所有人都闭紧了嘴,低头耷脑地走出病房。
毕竟全Sincity最多只有9999名sin币使用者,他们的身份实在太特殊。
等到病房中只留下武启凛和白水晶的时候,白水晶才真正放下一切负担,整个人瘫坐在病床上,把武启凛往一边挤了挤,给自己留下可以舒舒服服躺一会儿的空余。
白水晶背对着武启凛躺了一会儿后就转过身子,面对武启凛。武启凛仰躺着,面朝天花板,白水晶扳住武启凛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
白水晶感受到的是一种非人的温暖。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概念,在感官上,白水晶的皮肤接触到的是36。9摄氏度的人类体温,可她并没有从这温度中感受到人的气息或者说人的灵魂,虽然非人,却一样能够给自己提供抚慰心灵创伤的光。
这种非常感性的认知在白水晶的脑海中停留了片刻后,就被她的理性思维驱逐出境。白水晶并不知道在教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从结果中推断因为某种原因,教堂被毁灭了,毁灭教堂的必然是黄金棺,牺牲者则是武启凛和艾音。无论如何,武启凛差点被烧死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至于他没有被烧死,而是以这副模样呈现在世人面前的理由,大概只有与他一起被焚烧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塑像知道了。
“5702,真希望你这辈子不要醒来。”白水晶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刮蹭着武启凛的头顶,“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1..我没有找到1的尸体,只找到了你,你不会怨我吧?”
“阿尔去哪儿了?”
“你们又只丢下我一个人。”
“不是有一句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吗?这些年来我过得太顺风顺水了,被你一唬,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坐上高级牌桌,到头来落得人财两空。等不限级任务期限一到,我就破产了,1年之内我若赚不到2sin。也就是1000万G,我就会失去sin币使用者资格,将要面对的是百亿赔偿金账单。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乖孩子,乖孩子,想把你当个孩子看还真困难。呵呵..对了,你说现在我把你一切的阴谋都捅给小曼天虎次郎,再把你交给他的话,他会不会放过我?厄塞穆LK会不会帮我?厄塞穆LK先不说,小曼天虎次郎肯定会用最残忍的办法弄死我和你吧?”
“或者..我可以代替1爱你一年,一年后..”
白水晶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他人碰触过的胸部上,攀上了一只虚软无力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明知道这里是异性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却依旧毫不在意地肆意揉搓着,仿佛是在说“活该”。
“我为什么没有死?”
白水晶摇摇头:“我不知道。”
武启凛抬头看着白水晶:“这就是你所说,就算她要杀了我,我也不能还手?”
白水晶一瞬间就意识到武启凛在教堂中遭遇了什么事。
“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掉的感觉怎么样?”
“白水晶姐姐,一年后你打算怎么办?”
“自杀。”白水晶说罢苦笑一声,“我也真佩服我自己,居然苟延残喘了这么长时间——5702,你不打算给1报仇吗?”
“报仇..”武启凛把头埋入白水晶的双峰之中,白水晶并没有怒斥武启凛这种色胆包天的行为,此时此刻的两人只是互相****伤口的小兽,彼此需要对方以最大限度的肌肤接触来索取温暖。白水晶终于明白了,之前她在拥抱武启凛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非人温暖,其实就是因为武启凛的心已经死了,徒具空壳。
“你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白水晶话说到一半后改口,“应该说是逃避了一切吧。1的死,你的责任,还有任务,与我的约定,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你知道这种感觉?”
“否则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呀..只是1得到了她想要的结局,而我就只能活着——5702,我问你,阿尔去哪儿了?”
“阿尔。”武启凛长叹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裸露的上半身在瘦弱而纤细。
白水晶没想到武启凛的身体居然像女孩子一样柔弱,很难想像,就是在这样一具身体中,蕴藏着一颗敢与黄金棺分庭抗礼的灵魂。
武启凛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阿尔是叛徒的事告诉白水晶,在他了解到白水晶的精神状况居然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前,他的确想过一见到白水晶,就把阿尔早在她之前就是sin币使用者,并且还是现任黄金棺组织首领黄金棺荷鲁斯的叔叔,前任首领黄金棺奥西里斯是他的哥哥的事告诉白水晶。可现在看来,几乎崩溃的白水晶好不容易决定一年后再自杀,若把阿尔背叛的事告诉她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就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没有。”武启凛说,“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话说回来..1把我的全套计划都告诉你了?”
白水晶点头:“你怀疑我的人中有叛徒——叛徒是阿尔,对吗?”
武启凛紧咬下嘴唇,不想回答“是”,可这却是事实:“是的。”
“这我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因为我对不起他,我之所以有资格来Sincity,也是因为这一点,sin币使用者选拔系统才会选定我为sin币使用者。”白水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武启凛的光滑的脊背,“5702,在Sincity呆了几天,不知道你发现一件事没有。”
武启凛侧过头:“什么事?”
“Sincity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罪恶之城。”
“像吗?”
武启凛揣摩白水晶这个问题的深意:“你的意思是,Sincity虽然顶着罪恶之城的凶名,可实际上这里的治安状况跟地球差不多——不过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来说还是不习惯有人端着枪逛街。”
白水晶点点头,举例子:“在Sincity,你出门买苹果吃会掏钱吗?”
“会啊。”
“可按照Sincity的社会体系,你作为sin币使用者有权利从水果店里抢苹果,如果店主追出来,你还可以杀了他,警察想要把你关进牢里,就必须在十二小时内追查到你的踪迹并将你逮捕归案,否则十二小时一过,就算你从警察面前走过,他们也那你没辙——就算是这样,你是否想过买苹果不掏钱改明抢?”
“从未想过..我想不仅是我,几乎所有sin币使用者都没有想过买苹果不给钱。不仅是买苹果,拥有犯罪权利的sin币使用者在Sincity中依旧按照基本社会制度行事,除了完成任务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外,sin币使用者会自动地让犯罪与自己无关。”
跟脑子转得快的人说起话来就是方便,白水晶把手伸进武启凛的腋下,葱段般的手指寻找着那个男孩的乳首:“那么是否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sin币使用者选拔系统选定的sin币使用者,在地球上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比如说你——5702,你还是个孩子,以我对中国的了解,像你这样的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我看你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高中生,高一。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家里不算十分赋予,父母长期不在家。”
白水晶长叹一声:“一个普通高中生,哈哈。一个普通高中生凭什么被选为sin币使用者?你在成为sin币使用者的时候也收到了那条短信吧?以最合适的方法使用sin币。先不说你作为sin币使用者候选人,的确能够以最合适的方法使用sin币这件事。sin币使用者选拔系统是以何种标准判定你有资格成为sin币使用者候选人的?”
武启凛非常意外地问:“没有人知道这个标准?我还以为,来到Sincity后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能打听到选拔的标准呢!”
“没有人知道,能确定的标准一共有两种,首先是家族传承,比如小曼天家族由创始人小曼天宁次传给长子小曼天虎丸。第二种是选择正式sin币使用者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