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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刘据对父亲的不信任

熊学生:老师,太子在江充坑他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去宫中向汉武帝说明情况呢?

史老师:史书说得很清楚,汉武帝把自己锁在甘泉宫,不见皇后和太子。

熊学生:原文是皇后及家臣见不到汉武帝,也就是说,皇帝真正不想见的是皇后,没说不见太子啊。

史老师:卫子夫一直以来都把儿子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太子刘据应该潜意识里就认为刘彻对卫子夫的态度就是对自己的态度吧,哎,这是卫子夫的失策。

熊学生:咦,老师,你竟然说卫子夫的坏话了。

史老师:你出去。

刘据的谋反说明他根本就不适合当下一任的皇帝,他对刘彘而言并不是扶苏一样的存在,而更像是汉宣帝的太子刘奭。话说后来的汉宣帝刘病已痛心于太子刘奭性格柔和、过于宽宏、优柔寡断,曾感叹“乱我家者,太子也”,但因为太子的母亲是许平君,刘病已仍然将皇位传给了他,刘奭称帝后果然不负其父所望,让大汉一路走下坡。刘据与刘奭实际上性格很相像,若是刘彘真将皇位传给了刘据,汉朝会走向何方还真不能预判。

巫蛊之祸很完美地呈现了刘据的臭水平。在巫蛊之祸中,其实刘据本来是握有一手好牌,生生被他自己折腾得图穷匕现,走上绝路。

刘据的最大的错误是当太子30年了,竟然一直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前面说过,刘彘从理智上是认可刘据当太子的,虽然他在情感上会摇摆两下,但总体而言,如果不出意外,刘据顺利继位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大臣们几乎都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丞相刘屈氂也不会在刘据造反之后,没敢与刘据对抗,立即派人去打探刘彘的想法,在得到刘彘的命令后,才发兵讨逆。还有司直田仁、暴胜之等人,如果不是平时皇帝一直认可太子,他们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手下留情,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想想看,刘彘在得知太子叛乱的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认为太子是害怕,瞧这判断力,如果不是他派出去核实的使者怕死,刘据没准还真能活下来。更不必说在刘彘面前构陷太子的人可不少,可一旦涉及说太子对他不利,刘彘就会警觉,直觉认为不太可能,比如说宦官说太子听说他生病后就面有喜色,刘彘对此表示怀疑,于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再加查证,最后将上谗言的宦官给杀了。

相比之下,刘据不仅不了解刘彘,还一直不信任刘彘。刘据对刘彘的不信任很可能是卫子夫在潜移默化中硬塞给他的,卫子夫认为儿子才能给她带来最大的荣耀,她将自己与儿子牢牢地捆在了一起,还不停地以自己的半桶水来指导儿子怎样应对各种事件,包括劝儿子向皇帝告状杀死那些告黑状的小人。当然,在这起事件中,刘据摆出了一付“身正不怕影子斜,坚决相信父皇”的姿态,化险为夷,但那真正的只是一个姿态。在心底,刘据实际上也认为母亲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他不去真正靠近自己的父亲,认为父亲是不值得信任的,只能靠玩小手段来笼络。

应该承认,刘据的小手段还是挺管用的,比如说,在宦官常融告状说刘据得知刘彘生病而面带喜色时,刘据刻意带着哭过的痕迹去见刘彘,成功地让刘彘将常融给宰了。但长期这样斗智斗勇的结果是,刘据潜意识里就排斥刘彘,认可卫子夫才是自己人。

正因为这个缘故,刘据才会在遇到大事的时候,惊慌失措,进退失据,担心刘彘会杀了他,从而选择造反之路,一连串的臭招昏招迭出。

第一步错棋,事先准备不够。刘据既然认为父亲存亡都不可知,准备抓江充了,不管他是不是打算武力对抗,其实已经是造反行为,既然都造反了,怎么能不好好部署?当时陪江充来的有3个人,分别是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和黄门苏文。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刘据倒确实按事先规划把江充抓了,并一时性起杀了韩说,但他竟然让苏文和章赣给逃了。总共四个人就逃了两个,这意味着他在整个计划启动之前压根就没有好好部署,没有考虑到抓了江充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更没有应对之招。

第二步错棋,杀韩说。要说刘据也是够狠的,为了抓江充,对挡在前面的人格杀勿论。韩说和章赣并不是内史,未必是江充一伙的,只是奉旨行事。韩说阻止刘据矫制抓江充,这行为其实并没有错,但刘据不由分说就将韩说送去见马克思了,不对,那时候马克思还没出生,是送他上西方极乐世界了。刘据把韩说一杀,实际上把和韩说一起来的章赣逼反,让逃走的章赣在刘彘面前帮着逃走的苏文一起攻击他。

第三步错棋,杀江充。刘据抓江充的目的是什么?石德再蠢,他提出的计划也还是抓江充将他们的阴谋查个清楚,江充此次敢于向刘据发难,显然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江充顶多是个爪牙,后面还有主使者,抓住江充,严刑审问,拿住确实的证据,届时在刘彘面前刘据还有条退路。但是,刘据在抓住了江充之后,只会发泄自己的怒气,亲自把江充打骂了一顿之后,就拿刀把江充的头给砍下来了。你奶奶的,杀了江充,倒是解气,只是辩白的机会也没了,等于说刘据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台,他将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只能向前,再也不能后退了。

第四步错棋,直接起兵。刘据的起兵卫子夫其实是要负责任的,卫子夫一直自诩是狗头军师,自以为最会为儿子的利益打算,不停地出馊主意。刘据也认为母亲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刘据实际上是没有起兵造反能力的,而且他在仓促之中准备起兵,实在是冒险之极,但惊慌失措的刘据找到卫子夫,跟卫子夫说自己准备造反,结果卫子夫二话不说,立即举双手赞成,给了他部队和武器。卫子夫只是一介女流,她所能提供的部队和武器,与刘彘手上掌握的大部队相比,简直是小孩过家家的力量,但她就是敢支持儿子反。要不怎么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刘据有了这样的母亲卫子夫,他如果不死,倒是奇怪了。

事实上,在江充逼宫之际,刘据完全有翻盘的力量。

前面说过,刘彘在甘泉养病的时候,因为不喜欢卫子夫,所以,皇后和家吏去请安都不会被通报进去。请注意啊,史书写得很明白,是卫子夫想见到皇帝很难,而不是太子想见到皇帝很难啊。刘据这个大蠢货,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去晋见自己父亲会进不去呢?

或许也有人说,刘据这是担心刘彘已经死亡,因为他的师傅石德明确地说“上存亡未可知”。如果说存亡未可知,不可以打探么?从常融事件中可以看出,刘据在刘彘身边也还是安排了人的,30年太子不是白当的啊,即使他不经营,宫中也会有他的人啊,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常融告了个黑状,如果不知道有这个黑状,他又凭什么敢带着一副哭相去见父亲。另一个宦官苏文构陷太子,说刘据在卫子夫那儿竟然急不可耐的调戏宫女,这事儿按理说不可能有几个人知道,但后来刘据还是知道是苏文在背后放暗箭。所有这一切都说明,其实太子在皇帝跟前还是放了眼线的。

即使事态已经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候,刘据也可以直接去甘泉宫啊,刘彘不可能不见这个儿子。当然,其中会有苏文之类的宦官从中作梗,设置种种障碍,但刘据哪怕是冲宫,他只要冲到刘彘面前跪了下来,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很大,至少比他造反后还能活下来的可能性要大,事实上,他只要说明事情真相,江充和苏文等人就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其实刘据之死,与其说是江充的胜利,毋宁说是他自己的错误,就这水平,居然还想当皇帝,蠢得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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