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厦将崩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大将军以其得尚平阳公主故,长平侯伉代侯。六岁,坐法失侯。
这卫青和刘彘的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刘彘还会和卫子夫闹得这么僵呢?没办法,卫子夫太能闹腾呢。闹腾得刘彘受不了了,请卫青作中间人,告诉卫子夫自己绝对没有废立太子的心思。刘彘话讲得漂亮,卫子夫也除去头饰谢罪了,可是谢罪归谢罪,人的本性难改啊,这边就惹恼了卫青的老婆平阳公主。史书记载,平阳公主在继卫子夫之后,又给刘彘送了一个美女李夫人,如果不是对卫子夫不满,平阳公主咋会做这种得罪自己弟媳的事?李夫人进宫后不久,卫青就死了,据说是病死的。也是,本来身子就不好的一个人,还整天担惊受怕的,能活得长嘛。卫青死后,刘彘对卫氏的最后一丝亲情也被斩断,如果不是平阳公主从中斡旋,卫青的长平侯都无法好好地传给卫伉。好吧,卫伉是继承了卫青的爵位,然而只有6年,6年之后,卫伉又犯了事,具体是犯了什么事,不重要,反正侯位是丢了。卫伉之后,卫氏再无为侯者,整个一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然而这只是开始,还有更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第四十八节 平阳公主的愤怒
熊学生:老师,到底是李延年先得宠,平阳公主顺势推荐了李夫人,还是平阳公主推荐李夫人入宫,带着李延年得宠?
史老师:对这一段,《史记》和《汉书》有细微的差别,《史记》记载,平阳公主推荐了李延年的妹妹李夫人,李延年因为妹妹而贵幸了起来。但《汉书》说是汉武帝先喜欢上了李延年的音律,李延年编了一首“北方有佳人”的曲,平阳公主称这曲就是形容李延年之妹,李夫人因而得宠。
熊学生:谢谢老师。史记是第一手资料,应该更准确,也就是说平阳公主刻意推荐了李夫人,平阳公主为什么要挖自己弟媳墙角?
史老师:你出去。
正史:
刘彘和卫青相亲相爱的同时,却始终与卫子夫斗个不休。
没办法,卫子夫不肯消停啊,她害怕太子之位不稳,弄出了一个又一个事件,拼命地增加太子的势力,试图以此来安抚自己一颗受惊的心。因为刘据与他老子的性格很不相像,据说是个温和仁厚之人,卫子夫担心刘彘不再喜欢这个儿子。
为此,刘彘挂过免战牌,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请卫青带话给卫子夫,告诉她:你歇歇吧,我真的没有废刘据的心思啊。刘彘为什么要说给卫青听呢,人还说家丑不可外扬呢,这说明刘彘和卫子夫之间已经无法正常沟通了,只能找一个中间人,恰好卫青跟两边的关系都不错,是最合适的人选。卫子夫当场除去头饰谢罪了,可嘴上认罪,心底呢?
就在卫和平阳公主婚姻存续期间,发生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卫青的老婆,卫子夫的弟媳,刘彘的亲姐姐,以上为同一个人平阳公主,干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她把一个绝世美人李夫人送给了刘彘,用来分卫子夫的宠。
李夫人入宫的时间不详,但她后来生有一子刘髆,刘髆生子刘贺,也就是后来被霍光废掉的皇帝,幸亏刘贺做过皇帝,他的生卒年非常的清楚,他生于公元前92年,由儿子推算父亲的年龄,刘髆再早也得15岁生子,最迟不会到20岁,因为刘髆死于公元前88年,死时年龄不大。由此推断:刘髆最早于公元前111年左右出生,最晚在公元前106年出生,也就是说,李夫人进宫时间大致是在公元前113-107年之间,因为她怀孕生孩子还需要一段时间。平阳公主的第二任老公死于公元前115年,此后,平阳公主嫁于卫青,卫青死于公元前106年。从时间上来演算,李夫人进宫时平阳公主应该已经嫁给了卫青。有人说可能平阳公主在第二任老公死后没立即嫁卫青,但如果她在嫁卫青之前就推荐了李夫人进宫,卫子夫会帮她向皇帝递话?李夫人绝对是在卫青与平阳公主婚后由平阳公主送进宫去的,而且李夫人进宫时,卫青绝对还活着。好吧,平阳公主干了一件恶狠狠地挖自己弟媳墙角的事。
平阳公主是因为对卫青有意见才会送美女给刘彘的吗?显然不是,平阳公主与卫青结婚后感情非常不错,至少平阳公主是非常喜欢卫青。卫青死后,如果不是平阳公主,卫青庶出的大儿子卫伉有可能都继承不了卫青的长平侯。平阳公主去世前,还主动选择和卫青合葬,表达生死相依的愿望。按理说,平阳的第一任丈夫是曹时,她和曹时可是生了一个儿子的,与卫青却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她与曹时更像一家人,平阳公主的如此选择只能证明她更爱卫青。
也许还有人会说平阳公主推李夫人给刘彘并非出于本意,依据是:《汉书》记载,李延年写了一首“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曲子,让刘彘对这个佳人心向往之,平阳公主不推李夫人,很可能会有其它人推。但《史记》上写的很清楚,李延年虽然很有音乐才华,却因为犯了法变成了太监,做的是在宫中养狗的事,怎么能够经常有机会到皇帝面前去奏乐?即使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了一手,如果没有贵人的相助,他也不可能有这个力道把自己的妹妹推给皇帝。因为如果皇帝真的非常喜欢他的音乐,干嘛不给他换个工作,不养狗了,当个乐工什么的完全可以嘛。事实上,是平阳公主主动向皇帝说李延年的妹妹李夫人善歌舞,皇帝于是就召见了李夫人,一看就喜欢,于是李延年因为妹妹而贵幸了起来。请注意,李夫人先受宠,然后李延年才受宠。(《史记。佞幸列传》:延年坐法腐,给事狗中。而平阳公主言延年女弟善舞,上见,心说之,及入永巷,而召贵延年。)由于司马迁生活在汉武帝的时代,因此,《史记》比《汉书》应该更精确。李延年本来是一个根本就可有可无的养狗太监,从平阳公主在场,且平阳公主不失时机的推出李夫人来看,我甚至怀疑,李延年作为一个养狗的太监能够在皇帝面前表演音乐,平阳公主脱不了干系。
史实就是史实,平阳公主这辈子貌似就送了两个美女给自己的弟弟,一个是卫子夫,成了刘彘的皇后,另一个是李夫人,成为刘彘一生最喜欢的女人。平阳公主实在太厉害了,完全把准了自己弟弟的脉啊,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是大手笔,想想看,刘启的姐姐馆陶公主送了多少美女给刘启啊,可是史书上完全没有如此浓墨重彩的记录。
当然,也可以解释说平阳是为了讨好做皇帝的弟弟,反正她喜欢靠送美女给自己弟弟来讨欢心。可是,平阳公主好容易嫁给了卫青,感情正是好得如胶如膝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去背后给弟媳捅一刀,太不合情理了。后面会详细解释,李夫人入宫,实际上卫子夫非常介意,平阳公主怎么可能鲁莽到这个程度。退一万步说,在卫子夫之后,李夫人之前,也没见史书记载她再向刘彘推荐什么重磅人物,刘彘的其余几个宠妃都与她无关。
这一件事只能证明一点,平阳公主对卫子夫非常不满,而她之所以对卫子夫不满,说明卫子夫仍然在折腾啊,虽然口头认罪了,但心底压根就没有认为自己错了。
其实很好理解,卫子夫是从底层爬到最高层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做了皇后之后,回想自己原来的平阳公主府女仆的日子,两相对比,她铁定是不愿意再回到底层,过原来的日子。而且,为了皇后这个位置,她付出了太多,现在到了这个份上,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即使她愿意放弃眼前的一切,一旦刘据的太子之位丢失,她和刘据必然会死得很惨,前任太子刘荣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因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必须要扶持自己的儿子。
很可惜《今上本纪》秩失了,只留下了后来以封禅策堆砌而成的《武帝本纪》,实在扒不出更多的故事来。
李夫人入宫之后没两年,卫青去世,谁能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平阳公主本想给卫子夫当头一棒,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老公的命给送了。
卫青死后,刘彘对卫氏最后的好感被斩断,让卫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屏障,等待着以卫子夫为代表的卫氏家族的,是历史上最黑暗的父子相残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