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的主意其实很馊,灵感来自于宴紫轩对林东儿设下的局中局。
不管怎么说,初兰已经成为月桂宫的边缘人物,洛欢自从处理了安桃,初萍之后,很有成就感,眼睛里更加不揉沙子。
所以寻思着怎么把初兰给办了,建立一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坚强死忠团队。
洛欢知道初兰对宴紫轩存了不安分的心思,索性就把这种心思给扩大化,以宴紫轩为诱饵,再由洛欢亲自出马抓住初兰的把柄。
可是洛欢忽略了一点,哪个男人乐意当美男计里的那个美男啊,上次是将计就计,这次可不一样,宴三爷当然华丽丽的拒绝了。
洛欢见宴三爷不为所动,娇憨的缠上他的脖子:“三哥……”
洛欢极少露出如此娇态,可是宴三爷愣是化身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双墨黑瞳孔有点暗沉,还有隐忍未发的怒意,脸色阴郁:“这话就当我没听到,以后不要再提了。”
摆起王爷架子了!
洛欢很不爽:“你!你就不肯帮我!”
宴三爷猛的起身,眼神复杂的睨了洛欢一眼,见她垂头丧气还气鼓鼓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沉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走了。”
洛欢没理他,犹自坐着生闷气。
可能宴三爷也生气了,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哄她,洛欢的目光落在那杯渐渐冷却的茶水上,心里挺失落。
洛欢的馊主意因为御用男演员不配合,所以被扼杀在摇篮里,而且,这一不配合,就是好几天,宴三爷直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洛欢心里有疑惑,就派了青珠时不时去监视初兰。
谁知一连好多天,月桂宫像一潭静水,一点波澜也没有。男主人公不出场,初兰有劲儿也没处使,竟然安分起来,没有差事的时候,就躲在屋里做针线。
天气暖和后,人人都犯了春困,于是人性化管理者洛欢就让月桂宫众人每天中午休息一个时辰。
洛欢有一天中午渴醒了,掀开帐子一看,当值的是初兰,侧对着她坐在炕上,腿上还放了个针线筐子,手指翻飞像是在打络子。
初兰打的很专心,洛欢轻轻唤了一声她居然没听见,洛欢渴的很,索性自己爬起来倒水喝。
谁知当初兰听到倒水声,竟然惊呼了一声,倒把洛欢吓了一跳,手一抖,水洒了一手。
初兰扔下针线筐子,从衣襟下抽出帕子慌里慌张的给洛欢擦手,嘴里连不迭道:“公主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事唤奴婢就是。”
洛欢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好气道:“你打络子打的那么专注,我叫你都没听见!”
初兰忙乱的手一顿,支支吾吾小声道:“奴婢该死。”
洛欢懒得跟她多说话,皱眉道:“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吧,我再睡会儿。”
洛欢往前走了一步,穿了软缎便鞋的脚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洛欢缩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玉佩。
洛欢觉得那个玉佩眼生的很,捡起来挂在指尖儿细看,玉佩是白色的,配了青色的丝线更显得晶莹剔透,初兰的手艺很好,络子打的紧致光滑,玉佩的下端是长长的流苏,整齐的流淌下来,像细细密密的雨丝。
只不过,这流苏配在腰上似乎太长了,有点像剑穗。还有,那玉佩样子简单大方,不太像女子用的。
洛欢不动声色,把那玉佩吊在指尖儿晃了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正缺一个剑穗?不过嘛,这个丝线颜色太素了,要是妃色啊,胭脂色啊,那就更好看了。”
初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脸也有点不自然的红晕,雪白的脖子根儿都透着淡粉的血色,她低声小声道:“公主要是喜欢,我再给公主打一个红色的。”
初兰的表情变化洛欢看在眼里,她换上了关切的口气:“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不对劲?”
初兰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脸,低头笑着掩饰:“没有啊,奴婢挺好的。”
洛欢把那个剑穗儿扔回到炕上,拍了怕初兰颤抖的肩膀道:“行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跟红玉说说,叫她给你拨几天假。”
初兰再次表示,自己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宴三爷用人间蒸发的举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鉴于对他的了解,初兰应该是没有机会了,不过少女情怀总是诗,人家想单相思一下,洛欢也不能太冷酷太无情太没有人性。
所以洛欢就没怎么管初兰,随她去了。
结果,就这么放任自流了一下下,就给洛欢引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三天之后的一个傍晚,皇后身边的莲实忽然来了,告诉洛欢,皇后有请。
皇后从来不在晚上召见洛欢。洛欢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咯噔了一下,她本来想探探莲实的口风,谁知道莲实比莲心严肃多了,对红玉递过去的荷包视而不见,完全公事公办的扑克脸,洛欢只好怀着忐忑的心去了凤仪宫。
洛欢一踏进凤仪宫,就发现凤仪宫的气氛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皇后坐在上首,一向端庄柔和的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莲实和莲心跟护法似的分立两边,其他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泥塑似的站在角落动也不动,空气中飘荡着诡异的味道。
然后,洛欢赫然发现,在一边角落跪着的,犹自瑟瑟发抖的女子居然是初兰。
饶是洛欢在镇定,在看到初兰之后,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她按捺住不安,把那套繁琐的请安礼做了一遍,皇后淡淡的吩咐赐坐。
洛欢斜着身子坐了半个凳子,这才去打量地上跪着的初兰,只见她面色苍白,腮边挂着泪痕,梳的精心的头发也散出一缕,显得很狼狈。
皇后开口了:“欢儿,本来不想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只是此时关系到你身边的人,所以还是要你跑一趟。”
洛欢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问:“娘娘,初兰犯了什么错?”
皇后示意莲心,莲心手中捧了一个托盘,拿到洛欢眼前,洛欢一看,竟然是那块白色玉佩,上面是初兰打的青色络子。
洛欢虽然还是没搞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她一看到这络子,就敏锐的闻到了一点宫斗的气息,她知道今天这关肯定难过去。
洛欢思咐了片刻,抬头微笑的看着皇后道:“娘娘,这络子是初兰打给我的啊,怎么到娘娘这儿了。”
皇后的声音不复往日和蔼,语气很是不善:“欢儿,初兰是你的人,你想维护她头也有情可原,只是这次,你救不了她。”
皇后一点面子和余地都没给洛欢留,洛欢心中那团疑惑加大,越发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小,她努力稳着翻涌的情绪道:“娘娘,这到底怎么了?还请娘娘示下。”
皇后看出洛欢沉不住气了,冷哼道:“你自己问问她,这玉佩是谁的?这络子是打给谁的?”
洛欢转头道:“初兰!这不是给我的吗?”
初兰“哇”的一声哭出来,膝行了数步拉住了洛欢的裙角哭道:“公主!奴婢对不起你!奴婢不该异想天开。”
靠,还真有奸情啊!
洛欢见初兰只顾着哭,半天不说那人的名字,也急了:“你倒是说啊!”
初兰哭的一抽一抽,声音抖的不成调儿,但是洛欢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太子。
洛欢呆立当场,脑中炸开一个惊雷,惊的她目瞪口呆,尼玛防来防去,压根就防错了人!
她一直以为初兰觊觎的人是宴紫轩,结果好家伙,初兰居然这么有志气,有更高的精神追求,直接就奔太子那儿去了。
七十六中计2
这个时候,洛欢不可能选择逃避,她只能选择保护自己人,哪怕那个人已经和她不是一条心。
洛欢忙跪下道:“皇后娘娘,这一定是个误会!一定搞错了!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踏足过月桂宫,初兰没有见过太子,怎么可能对太子有非分之想。”
皇后叹气又摇头:“欢儿,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毕竟自幼养在深宫,姑娘家脸嫩也是有的,下人做的好不好,你也未必都能约束的很好。本宫劝你,这事儿于你的清誉有关,非同小可,你还是回避一二的好。”
皇后看似语重心长,知冷知热,可那份儿关切里却透着一股猎物到手的得意,洛欢立刻明白初兰肯定是掉到皇后设的局里了。
皇后说的好听,什么怕有损她清誉,其实要是这罪一旦坐实,她作为初兰的主子,名声能好听吗?
勾引太子啊!这罪名,够初兰死一百回了。往严重了说,就连宴紫轩,都要受影响。
洛欢决定负隅顽抗,一口咬死:“皇后娘娘,您也说了,此时事关重大,臣女求您还是再重审此事。”
皇后见洛欢这么不上道,声音当下冷了:“证据就在这里,你这是要护短不成?”
皇后的语气很平静,却难掩凛然:“本宫存心要顾忌你的体面,可是今天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好吧,你既然提出要审这事儿,那本宫就让你见一个人。”
皇后扬起声线:“出来吧。”
一阵衣料摩擦时特有的窸窸窣窣的柔软声响,屏风后面转出一道鹅黄色的纤弱身影。
洛欢一看那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