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紫轩忽然就有了种无法把握的慌乱感,他冷声道:“不可能,你就在宫里好好呆着,咱们总是在一处,总是在一起,难道不好吗?再说……”
“不用说了!”洛欢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利用完沈明澈,就打算把她甩了,这样算什么?我承认我不喜欢她,可是,我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洛欢的话可谓推心置腹,宴紫轩无言以对,他终于明白,随着他登上皇帝的宝座,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宴紫轩心中没来由的一股邪火,他表情变的冷鸷而强势:“不管怎么样,出宫你是不要想,就好好在宫里呆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洛欢闭上了眼睛,这不过是宴紫轩不甘心而说的一句气话罢了。
皇帝的丧仪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是更为盛大的新皇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十分盛大,普天之下,万民同庆,北辽,南诏都有使者来贺宴紫轩君临天下。
所有人向他俯首跪拜,他冷峻的侧脸,被初升的晨光蒙上淡淡金色,仿如金铁塑成,不着喜怒。
他意态从容,手握至高无上的力量,主宰世间生杀。
洛欢没有参加,这一切和她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庭前依旧花开花落,时间仿佛一点都没有动过。
安荷快步走进院子,面上还有一丝欣喜,洛欢很久没有看到她高兴的表情,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有什么事情那么高兴?看把你乐的。”
安荷道:“公主,沈明澈没当成皇后,只封了个淑妃,连皇贵妃都没捞着。”
洛欢瞥了她一眼:“她没当上皇后,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么高兴吗?”
安荷道:“您有所不知,沈明澈以为皇后之位胜券在握,早早的把皇后服制都准备好了,甚至派人整理修葺了风仪宫,就等着册封大典了,结果新皇登基,后宫就只封了一个她,还是个淑妃,我听说沈明澈连登基大典都没去,气的把屋里的东西全给砸了。”
沈明澈没当上皇后,其实洛欢一点也不奇怪,其实沈明澈比她可怜,她最少还和宴紫轩有过一些美好的日子,可是沈明澈呢,除了被利用,就什么也没有了。
宴紫轩没有充实后宫,这倒是让洛欢很意外,不过这也符合宴紫轩的作风。
初萍道:“可是,皇上没有封皇后,那公主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在东宫啊?”
洛欢道:“沈明澈现在只怕恨我恨的要死,我住的离她越远她越高兴,我看这里就挺好,清清静静的,反正啊……”洛欢意味深长的笑了:“宴紫轩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子,东宫反正是空宫一座。”
洛欢猜的一点没错,宴紫轩和她僵着了,沈明澈也对她不管不问起来,洛欢成了这座宫殿里被人遗忘的人。
而洛欢都没有想到,这样一忘,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时间过的很快,红玉初萍安荷三人陪在身边,日子过的简单朴素,反而是洛欢自穿越以来过的最没有压力的三年。
宴紫轩之后又来看过她几次,两人总是那个老话题上不欢而散,渐渐的,宴紫轩也不来了,洛欢知道他的消息,还都是从安荷她们的嘴里。
宴紫轩是个不错的皇帝,对待工作很认真负责,大周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日益兴盛起来,比起以前的历任君主,宴紫轩更注重商业和手工业,南楚被灭后,从南楚传来的很多技术都在大周得到了发扬,隐隐有走向太平盛世的趋势。
北辽和南诏也都很平静,至于南楚,陷落之后,宴紫轩让洛嘉做了南楚王,成了大周的属国,有大周军队镇着,南楚一时半会也翻不了身。
这片异世大陆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时期。
秋光渐凉,连风吹过的余凉里都带着菊花清苦的气息,宫室静的像一池透明无波的秋水,时光无声如鸟羽翼,渐渐收拢安静。天气疏朗,阳光洒下来,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柔和气息。
又是一个秋季到来了,洛欢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秋风把树叶吹得滴溜溜的转,正看的出神,红玉从台阶上走了上来,一见洛欢坐在那儿,连忙几步走上来道:“公主怎么坐在外面?仔细别冻着了。”
洛欢一边站起来,一边随口道:“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红玉道:“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梅姑姑,听她说,前朝似乎出了点事儿。”
洛欢讶异:“哦?什么事?都传到后宫来了?”
要说宴紫轩上位之后吧,他手段向来雷霆铁血,所以朝中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异己早就被他铲除的七七八八,这好好的,又会出了什么事呢?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也不过就是听听八卦罢了。
曾几何时,她和宴紫轩亲密无间,他的事就是她的事,可是现在,宴紫轩对她来说,倒成了传说中的人了。
洛欢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和宴紫轩啥时候生分到这个地步了。
洛欢自嘲的摇摇头,往屋里走去。
走到门口,却听见红玉道:“公主,奴婢听说,周辽边界又不太平了。”
北辽?阿史那靖?
敢情是北辽出了事。
一直以来,北辽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在过冬前,派人来大周边界扫荡一番,搞点过冬物资之后就躲进了茫茫草原,草原地形复杂,北辽人又擅长游击战术,大周军打进去根本就是白白费力气。
后来阿史那靖上位了,有宴长安的和亲,又有宴紫轩的扶持,两国成了婚姻友好之国,两国相安无事。
可是这好日子没过几年,阿史那靖又不消停了,北辽人还真是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洛欢道:“北辽人也不过是抢钱抢粮食罢了,等冬天来了,他们自然就回去了。”
红玉道:“可是奴婢还听说,南边也不太平了。”
这回轮到洛欢诧异了:“这是怎么话说?”
红玉道:“听说,南楚王被人刺杀了,据说刺客是南诏人,皇上派人去问南诏南宫诺,结果南宫诺压根不承认,一怒之下,还把大周和南诏毗邻的几座城给占了。”
靠,麻烦不小啊。
几个国都有牵扯,让人怀疑这其中绝非偶然。
南楚王,也就是洛嘉,他被人刺杀不算什么稀奇事,他向宴紫轩摇尾乞怜,等于是做了儿皇帝,丢尽了南楚人的脸,这样的人,想要他命的人肯定不少。
只是这南宫诺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宴紫轩这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这回,有得他头疼了。
洛欢笑道:“阿史那靖倒是有意思,休养生息了这几年,才攒了点家底,又来折腾,这家伙骨子里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说阿史那靖怎么胆子这么大,敢情是他早就料定宴紫轩顾的了南边就顾不了北边,以他的实力,未必想真的打,不过是给宴紫轩找点不痛快,趁机敲诈一笔罢了。
洛欢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快步奔回屋子,红玉在后面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洛欢跑进屋子,对追上来的红玉道:“我从王府带出来的那个首饰盒子呢?”
红玉手脚麻利,很快找出了一只描金红木盒子。
洛欢打开盒子的夹层,那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黄金耳坠子,是雄鹰展翅的造型,正是当年她离开北辽的时候,阿史那靖送给她的。
洛欢捏起那个坠子,好几年了,她都几乎忘记了这样东西,而如今,这件类似信物的东西要发挥它的作用了,阿史那靖老说要报答她,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红玉没见过这个耳坠子,奇道:“公主您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坠子?”
洛欢把耳坠子收到掌心里,用力握了握,转头对红玉道:“你去请皇上过来,就说我想见他。”
红玉惊讶不已:“公主,您这是?”
洛欢笑道:“怎么?我想见皇上,难道你不高兴?”
红玉意外中有一丝欣喜,连忙道:“好好好,奴婢这就去请皇上。公主,您能这样想,就算是想开了。”
红玉当然不会知道洛欢在想什么,在她看来,洛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想开了,想和宴紫轩重修旧好了。
红玉脚步轻快的去请宴紫轩了,洛欢扬声道:“初萍!”
初萍在门外应了一声,随即进了屋。
洛欢把那个耳坠子放在一个荷包里,递到初萍面前:“你今天晚上想办法去月桂宫,长宜公主的房间里有条密道直通宫外,你带着这个荷包出宫去嘎儿井找阿史那靖,他一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初萍意外又惊讶的看着洛欢,洛欢认真又严肃道:“你只管去做就行了,找到阿史那靖之后,你就在北辽等我,我自有打算。”
初萍虽然还是不明白洛欢的意思,但是也猜出一些端倪,她迟疑道:“公主,您真的想好了?”
洛欢点点头:“是的,我想了太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