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仙道:“你说的轻巧,好像说嫁就能嫁一样。”
洛妍淡淡笑了,岔开了话题:“姐姐,您还不知道吧,薛母妃单独召见了洛欢,还赐了她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我依稀记得,那套红宝石头面可是难得的珍品。”
洛仙听闻薛贵妃居然把那套红宝石头面给了洛欢,不由妒火中烧,要知道那套头面可是她老早就想要的,而如今竟被送给了他人。
洛仙心里不爽到极点,但是碍于身份,她也不能在洛妍面前表现出嫉妒的神色,她垂下眼皮用茶杯盖子轻轻的拨动茶杯的里的茶汤,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母妃想给谁东西,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洛妍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想想,洛欢没有出嫁之前在宫里是什么情形,要是换了之前,母妃会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洛仙道:“那还不是因为她现在是王妃之尊,母妃卖她三分薄面罢了。”
洛妍道:“母妃之所以能卖她面子,那也是因为她夫君的缘故啊。”
洛仙抬眸:“莫非母妃在示好宴紫轩不成?”
洛妍放下茶杯:“前朝的事情咱们不懂,也不能妄议,只不过,婚姻是咱们一辈子的大事,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洛妍没有明说,可是按照洛仙的理解,那就是薛贵妃因为洛郁,要讨好宴紫轩,所以才频频对洛欢示好。
虽然她是薛贵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可是毕竟她不是薛贵妃亲生,情同母女这四个字她始终不敢信。
薛贵妃既然示好洛欢,那很可能说明,她把宝转而押在了洛欢身上。
也就是说,她即将成为弃子?
洛仙越想越心惊胆战,一方面她害怕自己还没有找到好的归宿之前就被薛贵妃抛弃,成为宫中的笑话,一方面她不甘心洛欢凌驾于她的头上。
想着想着,背脊就冒出了冷汗,直把薄薄的里衣****。
洛妍见洛仙发起了呆,便轻声道:“姐姐,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洛仙的心被洛妍的一番话搅的心乱如麻,她蹙眉道:“是有些头晕,想是乏了。”
洛妍见洛仙恹恹的,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于是便起身道:“既然姐姐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妹妹先回去了。”
洛妍一走,洛仙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白蔷快步闪进来,见洛仙不适,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把她稳稳的放在座榻上的大迎枕上靠着,又从妆台上拿出薄荷膏,挖出指甲盖大的一团揉在她太阳穴上,好一会儿,才见洛仙的脸上泛起了些红晕。
白蔷轻声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妍公主一走您就不舒服了?”
洛仙又想到了刚才洛妍的话,只觉得眼角酸涩,有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白蔷大惊,声音也哽咽起来:“公主,您到底怎么了?”
洛仙只觉悲从中来,心中苦涩不已:“白蔷,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白蔷刚才上完茶之后,就把外间伺候的小宫女都遣走了,自己一个人守在外间做针线,因此洛妍的话她听了分毫不差。
白蔷安慰道:“公主,您可要把心往宽处放,奴婢觉得妍公主危言耸听了,贵妃娘娘对您这么好,是不会轻易说放弃您就放弃的。”
洛仙叹气道:“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懂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道理吗?如今这宫里的贵人,是洛欢啊。”
白蔷沉默了片刻,感慨道:“当年若是您和亲大周,又哪里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当年南楚和大周议和,原本皇帝是有心想把洛仙嫁到大周去的,只是当时还没有发明旨的时候,洛仙听到了一点风声,就苦苦哀求薛贵妃帮自己求情,虽然后来和亲的人选还是洛欢,但是洛仙私下找薛贵妃求情的事情不知为何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对洛仙颇为失望,对她也冷淡了不少。
这些事情都算是后宫的阴私,虽然没有外传,但是却成为洛仙的一个污点,到了现在,更成了洛仙心里挥之不去的遗憾。
洛仙想起这些旧事,更是伤心悔恨不已。
白蔷见主子伤心,便软声道:“公主,其实奴婢觉得妍公主的话也不无道理。”
洛仙抬起朦胧泪眼:“什么意思?”
白蔷道:“依奴婢看,那大周的三王爷果然是个极好的男儿,他若是将来做了皇帝,就算他再宠爱七公主,后宫不可能只有七公主一个人,皇后,皇贵妃,贵妃,哪一个不是金尊玉贵的,您看看咱们的贵妃娘娘,和皇后又有什么区别,您自幼受贵妃娘娘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生就倾城容貌,难道还怕天长地久,得不到他的心吗?七公主,奴婢冷眼看着,相貌资质哪一点能和您比啊。”
洛仙本来听到洛妍说这番道理的时候,就有些动心了,再被白蔷一劝,心思就更活泛了。
她脑子里不由浮现起宴紫轩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孔来,南楚几个皇子虽然也个个出色,但是比起宴紫轩来,总是多了些书卷气而少了些阳刚,像宴紫轩那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男儿啊。
可是那样的男子,偏对自己那样敷衍,那样冷。
洛仙叹道:“可是,他似乎对我十分冷淡。”
白蔷道:“他是一国皇子,您是公主之尊,他自然要恪守礼数,否则,和那市井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
洛仙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当真如此?”
白蔷道:“三王爷要在南楚呆上一阵子,这些日子他都住在宫里,您还怕没有机会见到他吗?再说,您和七公主是亲姐妹,去她宫里坐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还怕他不会注意到您吗?”
洛仙先是有点动心,但是她又想到自己何等尊贵之人,如今竟然要去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又觉得心酸,刚刚泛起亮色的美目又黯淡下去。
白蔷见状忙道:“公主,这当口您可要振作起来啊,不然的话,三王爷一回大周,那可就是山长水远再也见不到面了啊。”
这句话无疑像给洛仙打了一剂强心针,白蔷说的是,像宴紫轩这样的男子,错过了就再也难寻第二个。
是像洛妍一样,嫁的不高不低,不情不愿,还是像洛欢一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其中全要看自己。
就连薛贵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何尝不是靠自己的努力经营?
自己生的美貌,若是再有温存小意,宴紫轩不可能对自己不动心。
洛仙暗暗握住了拳头。
薛贵妃寝宫。
皇帝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宴会还没结束就已经有了朦胧醉意,薛贵妃便让丽妃扶了皇帝去她寝宫休息,自己独自回了寝宫。
薛贵妃换了一身家常的鹅黄轻罗长裙,自胸前一直逶迤而下,肩上披了一件软罗织金平绣榴开百子的肩帛,倚在贵妃长榻上看婷依剥石榴。
婷依将鲜红欲滴的石榴籽一粒粒的剥到案几上的白玉小碗里,她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剥出了大半碗。
薛贵妃拈起一粒石榴籽慢慢的吃了,缓缓道:“皇上睡下了没有?”
外间走出一名宫女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到了丽妃宫里就睡下了。”
薛贵妃点点头,挥手示意宫女退下,继续漫不经心的拈了石榴来吃,屋里出奇的静谧,只有屋角的沙漏缓缓的流泻,无声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外间响起了脚步声,珠帘一晃,闪进来一名俊朗青年男子,他披了一领深色斗篷,把夜间的寒意都带了进来。
男子将披风解下扔给了婷依,朝榻上的薛贵妃施礼道:“母妃。”
来人正是薛贵妃的儿子庆王洛郁,按说眼下已经到了晚上,皇子不得到妃嫔的寝宫,但是以薛贵妃母子的得宠程度,这样的见面并不奇怪。
薛贵妃关切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当心外面凉。”
洛郁脱了披风,又在炭火盆边暖和了一下手,才在桌边坐了下来,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只觉得通身暖和不少,这才笑道:“想着母妃还没睡,过来和母妃说说话。”
薛贵妃莞尔:“你这孩子就是嘴甜,我还不知道你,哪次不是有事才会来找我?”
洛郁道:“母妃瞧您说的,当儿臣什么人了。”
薛贵妃慈爱一笑:“我见你晚上都没吃什么,叫小厨房帮你做碗虾仁粥吧。”
洛郁一听笑道:“母妃这里的虾仁粥最是好味。”
母子两个说了会子家常话,屋里一派温馨。
薛贵妃看似不经意道:“这几日,宴紫轩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