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叹气:“你何必这样呢?你这样,会把你自己毁了。”
宴清澜语气漠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我不能,宴紫轩也一样不可能。”
洛欢拔高了声线:“胡说!你分明就是在狡辩!宴清澜,你别逼我恨你!”
宴清澜的目光温柔又迷离,漆黑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晕,让洛欢又忍不住思绪迷离。
宴清澜缓缓走近,洛欢迷糊间似乎看到他的指尖有一点金光,洛欢猛的有了片刻清醒。
不对,为什么她一看宴清澜的眼睛,就会迷迷糊糊的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宴清澜虽然是个英俊的男子,但是也不可能到了看一眼就神魂颠倒的程度啊,这是为什么呢?
洛欢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以前太子的男宠南宫诺。
当日南宫诺借沏茶的功夫,也曾经对她实施过蛊术,当时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那么就是说,宴清澜对她也用了蛊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宴清澜的动作比她的思绪还要快,转眼之间,金针入脑,洛欢再次陷入黑暗。
洛欢软软的倒在宴清澜的怀里,宴清澜拥紧了她,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还拉过锦被替她盖好。
宴清澜在床边坐下,凝视着洛欢恬静的睡颜,他的手指缓缓的勾勒洛欢的眉梢眼角,一双眸深邃地锁着她,欢儿,快了,不需要多久,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让你没有那么痛苦。
外面有人小声道:“主人,大公主派人找您。”
宴清澜长眉微皱,半晌才道:“知道了,我随后就去。”
怡兰宫。
宴长风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她长长的衣摆在光滑的地面上拖出迤逦光晕,像展开的蝶翼,随着她的脚步轻盈的摆动着。
即便如此,她微微锁起的眉头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焦躁不安,却又跃跃欲试。
宴长风一转身,宴清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宴长风有些不悦道:“你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站在那里倒是吓我一跳。”
宴清澜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屑,但只是一瞬间,又被淡然微笑取代:“长姐找我找的这么急,有什么事?”
宴长风道:“你给皇上吃的丹药,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
宴清澜道:“是啊,皇上吃着觉得好,当然还是用之前的方子了。”
宴长风在椅子上坐下,纤纤玉手托着额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猛的抬起头,眼底利芒尽显:“不行,药量太小,来的太慢,现在情势这么急迫,咱们必须改变对策。”
宴清澜道:“若是加大剂量,皇上吃不消不说,太医院的人也会怀疑的,你别忘了,太医院可不光只有自己人。”
宴长风一拍桌子:“宴紫轩不知不觉,就渗透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着是狡诈的紧,孤只恨当年在他羽翼未丰之时没有杀了他。现在真是悔之晚矣。”
宴清澜道:“长姐何必纠结于往事呢,再说,宴紫轩就算做了皇帝,对长姐也没有威胁,长姐依旧可以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何乐不为呢?”
宴长风一声冷哼:“你懂什么?当年我镇守北辽,父皇又因为母后的缘故,总还对我另眼相看,可是就这几年的功夫,老三不知道使了什么功夫,把老四和老大一个个不动声色的扳倒,到现在父皇只信他一人,你想想,若是老三登基,难道还有你我的活路不成?”
宴长风的恨意被宴清澜尽收眼底,他装作没有看见,淡淡道:“我觉得倒是不至于会到这一步,再说,皇上这两年对长姐并没有不重用啊。”
宴长风摇头:“你不要只看表面,皇上为什么会重用我,说到底,他也怕宴紫轩做大,走了太子的老路,如今可用的皇子就那么两三个,维持起码的平衡,皇上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又怎么可能真正向着我呢。”
宴长风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悲凉的叹慰,宴清澜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抚平他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皱褶。
两人陷入了沉默,宴长风见宴清澜不说话,以为他犹豫不敢了。宴长风从袖中摸出一个式样古朴的瓷瓶放在桌上,推到宴清澜面前。
宴清澜的目光落在那瓶子上,瓷瓶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被摩挲的外壳油润润的。
宴清澜不动声色淡淡道:“长姐果真要这么做?你想好了?”
宴长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走到这一步,不进则退,我想,你比我还明白这个道理。”
宴清澜捏住那个瓶子在手里,用力握住,瓶身冰凉,立刻有一种阴寒之气从手掌顺着经络直透心脏。
宴清澜勾唇一笑:“好阴毒的宝贝。”
宴长风道:“这东西无色无味,过了六个时辰之后,再高明的太医也验不出什么。你现在****伺候皇上的汤药,最容易的得手了。”
宴长风又拿出一份早已草拟好的诏书:“皇上驾崩之后,你只需拿出这个便是。”
宴清澜展开诏书一看,浅笑意味不明:“长姐当真要走这一步?”
宴长风眉宇间闪过狠戾:“不错,孤这一步走定了。”
宴长风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使得她整个人都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灼灼生辉,狂热而不敢逼视。
宴清澜装作没看见她的表情,把诏书和药瓶都仔细收好,站起来欠身道:“长姐,我这就去了,您等我好消息。”
宴长风叫住了他:“清澜!”
宴清澜回头:“长姐还有什么吩咐?”
宴长风深深的看了宴清澜一眼,大有深意的一字一顿道:“清澜,你要记住你的本分。”
宴清澜笑了:“长姐,难道您还不信我吗?”
宴长风的目光很凉,似乎还有警告:“当然,我一向都很信你。”
宴清澜走出怡兰宫,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小瓶子,满脸嘲讽。
宴长风,妄想做女皇帝君临天下,实在是可笑之极。
华泉宫。
皇上最近忽然觉得不舒服,于是在太医的建议下,搬到了更为清净舒适的华泉殿,这里景色虽然很美,但是唯一不太理想的就是地势有些偏僻。
殿里点了安息香,静谧深远。
皇帝在经过了一个冗长的午睡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自从搬到了华泉殿,睡眠就变的格外好,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不说,中午还能再睡一个时辰,休息的好,身体自然不比往日那么沉重了。
帐幔被宫女娴熟的撩开,皇帝坐起身问:“朕睡了多久了?”
洪恩在一边道:“皇上您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洪恩连忙上前伺候穿衣:“皇上,该用点心了。”
皇帝穿好衣服,案几上已经摆满了四样点心并一壶热茶,点心的样子十分小巧别致,浅绿的色泽在夏季看上去很舒心。
皇帝道:“这点心做的好看。”
洪恩道:“皇上,这点心是大公主特意送来的,在糯米粉里面加了些茶粉,故而才有了这色泽。”
浅绿的点心放在白色的碟子里,很是赏心悦目,皇帝食指大动:“恩,长风这孩子有心了。”
虽然宴长风送来的点心很得皇帝的青睐,可是规矩却不能破,验毒试毒一样都不能少。
验毒的太监把每碟点心都切下一小块,用银针细细的验,又用鼻子闻,来来回回的过了好一会儿,太监的眉头紧锁,竟是迟迟下不了结论。
眼看耽误了皇帝用点心,洪恩皱眉道:“怎么搞的,拖拖拉拉的,耽误了皇上用点心。”
那太监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皇帝磕了一个头道:“皇上,奴才觉得,这点心有问题。”
皇帝面色一凛:“什么问题?”
那太监吓的连忙解释:“皇上,奴才开始是用银针来验,银针并没有发黑,又闻过了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
洪恩道:“只是什么?”
那太监迟疑着不敢说,但是又怕万一酿成大错,于是一咬牙道:“皇上,奴才以为,这点心里像是被人下了醉八荒。”
皇帝一听醉八荒几个字,眼神立刻变的冷凝起来,显然皇帝知晓醉八荒到底是什么东西。
洪恩也吓住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