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澈站起身,踱到宴长乐的身后,拿起桌上的牙梳,缓缓的替她梳理头发,眼睛却望着镜子里的她:“你现在恨她,还来得及。”
宴长乐喃喃道:“来得及?”
沈明澈柔声道:“当然来的及,只要你能听我的安排。”
沈明澈的双手落在宴长乐的肩膀上,缓缓的抚摸了两下,忽然一用力,宴长乐吃痛,清醒过来:“你要做什么?”
沈明澈勾起唇角,笑的邪恶:“我不是说了吗?听我的安排。”
宴长乐琢磨过味儿来,挑起来叫道:“你想要我帮你办事?”
沈明澈一把把她按回去:“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和你的清澜哥哥双宿双飞?难道你就任由你的清澜哥哥爱上别人?”
宴长乐虽然敢捉弄沈明澈,但那也是任性而为,若是要让她帮谁做事,她还是接受不了,虽然诱惑很大。
宴长乐摇摇头:“算了,反正洛欢已经是三王妃了,清澜哥哥就算喜欢她,也不可能如愿以偿的。”
沈明澈没想到宴长乐胆子这么小,这么没种,她口气忽然阴沉下来:“好,那我就把这枚银针拿给宴清澜看,他精通医理,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针上的毒药?”
宴长乐道:“你在威胁我?”
沈明澈摇头:“不是威胁你,而是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宴长乐道:“你想要什么?”
沈明澈的脸一下子乌云密布:“你不需要知道。”
沈明澈身上有种杀气,不同于京城那些普通的闺阁小姐,宴长乐毫不怀疑,沈明澈可以一下子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还是犹豫。
谁愿意被人胁迫啊,何况,宴长乐还是个公主。
沈明澈美目微眯,她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我听说,宴清澜背地里,没少为大公主做事,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宴清澜不好吧。”
宴长乐瞪大了眼睛,她毫不犹豫的可以断定,沈明澈绝对是个魔鬼,一个可以窥探洞悉人心的魔鬼。
沈明澈冷冷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既然喜欢宴清澜,就该处处为他想,不求帮助他,但求不给他惹麻烦,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宴长乐其实做了什么啊?什么也没做。
可是沈明澈利用了她的心理,一步步的把她引向了深渊,让她沉沦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宴长乐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要对宴清澜好,这才是她想干的,最想干的一件事。
漫长的天人交战之后……
最后,她点了点头。
沈明澈笑了,她俯下身,在她耳侧轻声道:“这才乖嘛。”
宴长乐失魂落魄的出了屋子,沈明澈拣起桌子上的那张画,那画画的极其传神,只有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画中人的神韵。
若不是心中有爱,又怎么能画的出来?
洛欢啊洛欢,你果然天生就是我沈明澈的对手。
云舒走进屋子,见沈明澈正望着窗户外面出神,她轻声道:“小姐,大公主让秋叶姑姑来请小姐,说是宴席要开始了。”
沈明澈回过神,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明澈把那张画折了起来,又放回了宴清澜的矜缨里,递给云舒道:“收好。”
云舒把那矜缨放回怀里,再看看这个从小争强好胜的小姐,忍不住道:“小姐,其实大公主让你嫁给清澜王爷,也是不错的姻缘。”
沈明澈轻笑一声:“不错的姻缘?宴清澜虽然皮相好,现在又得宠,可是你别忘了,说得好听,他是皇上的义子,说的难听,不过是个私生子,他的生母连玉碟都上不了。”
云舒道:“可是清澜王爷在皇子中,算是优秀拔尖的。”
沈明澈不屑道:“拔尖又如何?出身摆着,照样混不出前程。”
云舒道:“奴婢看那三王爷,也不过如此。”
沈明澈瞟了云舒一眼:“你懂什么?皇子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被你一眼看穿了,那还叫人中龙凤吗?”
云舒道:“小姐,夫人曾经给您算过命,说您是母仪天下的命格,可是,不管是清澜王爷,还是三王爷,他们都当不了皇帝啊。太子妃的位置现在是空悬的,小姐若是能做了太子妃,母仪天下还不是迟早的事。”
沈明澈摇摇头:“你呀,什么事情都只看表面,太肤浅。”
沈明澈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她站起身道:“走吧,去见大公主。”
沈明澈一直都有个梦想,从小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当上皇后。
可是她父亲不过是一个地方武将,太子妃这个位置是轮不到她做的。这次大公主请她进京,沈明澈心知肚明,大公主那个老女人,把她撮合给宴清澜,不过是为了她父亲在河朔的影响力罢了。
什么大公主的闺中密友,都是骗人的鬼话。
她才不要做大公主的傀儡。
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沈明澈早就把京城形势摸了个够,太子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储君的位置风雨飘摇。宴清澜虽然优秀,背后还有慕容家的支持,可是他是养子,更没有资格。
宴云焕,不用提了。
宴紫轩,沈明澈第一眼看到宴紫轩,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就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他的眼底有深藏不露的睿智之光,他的野心,隐藏在风流倜傥的外表之下。
他不是太子没有关系,以她沈明澈的能力,若是跟了宴紫轩,她一定会想办法助他登上皇位,一起并肩俯瞰天下。
这才是她要的生活,这才是她要的未来。
只可惜,宴紫轩已经大婚了,身边有那个什么南楚公主,不过是个矫情又粗俗的女人,被宴紫轩捧在手心里不说,宴清澜更是对她念念不忘。
这无疑是打了她沈明澈的脸。
不过,沈明澈对这些表示无所谓,所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皇后嘛,能那么好当吗?
洛欢现在还不知道,自家男人已经成了香饽饽,给人算计了。她坐在观景台上,只觉得小风忽然吹的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靠,谁想姐了?
而当事人,宴紫轩也毫不知情,他正在书房里谈正事儿呢。
陈良坐在书案左侧的椅子上,而他的下手,坐着一个打扮斯文的年轻男子,虽然一派儒雅,可双眼却透着精明。
此人叫周衍,也是宴紫轩的手下,不过此人一直在南边活动,很少回京。
宴紫轩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缓缓道:“这么说,褚州那个铁矿,背后的东家是太子?”
周衍道:“属下经过了半年调查,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褚州铁矿的背后东家就是太子。”
大周律法规定,铁矿不能民间开采,必须通过官府,而褚州的这个铁矿却可以明目张胆的开设,并且还瞒天过海,背后没有强大的背景,根本无法做到。
宴紫轩的薄唇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褚州铁矿产出的铁,都流向了哪里?可有定论?”
周衍道:“据属下所查,铁矿大部分都秘密运到了南诏,在南诏加工成兵器之后,再流回大周。”
陈良道:“太子敢如此明目张胆,中饱私囊,不过是占了皇上这些年裁撤军备的便宜。”
大周虽然是武将立国,但是后来朝纲渐温后,对各地守军采取了明重用,其实暗暗打压的政策,慢慢发展到,各地守军的武器装备,甚至部分军饷都需要自己想办法。
太子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大发黑心财。
宴紫轩蹙眉沉思了片刻又道:“太子和南诏国勾结,从中斡旋的可是那个南宫诺?”
周衍道:“正是此人。”
陈良道:“南宫诺此人也是个奇人了,属下早年就听过他的事,他父亲曾经是南诏权臣,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由被满门抄斩,南宫诺辗转逃到了大周,化名兰若,竟以太子男宠的身份伴在太子身边,其心志之坚非常人可比。只是,南宫诺在进入太子府之前,身份一直成谜,属下以为,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刻意隐瞒,所以属下根本查不到他这段时间的去向。”
宴紫轩随手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碧玉狮子镇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道:“南宫诺这种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种人,往往不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