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七这时才看向我和青禾,问道:“那这两位是?”
“这位姑娘是秦忘,另一个叫青禾。”任清云给他介绍道。
盛七却像没听到似的一直看着我,看了好一阵,让我有些脸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清云见着一直盯着我看的盛七,笑道:“盛叔是多久没见过女子了。”
盛叔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没太注意,现在仔细看这姑娘,眉眼间觉得与某位故人有些相似。”
“那位故人?”我忙问道,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线索也不愿错过。
盛七却是又摇了摇头,仍旧表情严肃地答道:“不会,兴许只是有点像罢了,这世间像的人也是多了去了。”
说完这话盛七便不再看我,又开始跟任清云说着话。我虽心中疑惑,但又不好相问。青禾见我呆呆的模样,又想来取笑,但一想到自己师父如今处境不知究竟如何,又实在开心不起来。
听盛七与任清云的谈话才知,盛七初次见任清云时任清云才十岁,那时的盛七年轻气盛,想拜楚襄子为师,却一再被拒。盛七心想自己虽然武功不算是数一数二,但好歹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气,这样拜师未果实在是有失颜面,于是在离恨天外之后足足等了十天,希望能用诚心打动楚襄子。没想到第十天时,出来一个十岁的孩童,口气猖狂地说道:“你要想拜师就得先打赢我。”盛七心里觉得好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是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于是便赤手空拳地与小孩过手,本以为自己一两招便能胜过这小孩,没想到十招之后,自己依然占不了上风,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这小孩便是当时年仅十岁的任清云,自幼便由楚襄子传授武艺,名师出高徒,更加上任清云悟性过人,因而虽才十岁,但功力绝非一般。盛七经这一场,跟任清云聊起了一些武学方面的个人见解,盛七听这任清云说得头头是道,越来越觉得这小孩年纪尚轻便这般厉害,日后必定大有出息,遂与任清云成了莫逆之交。
“那你之后又怎么跟楚知子前辈一起四处云游呢?”我想起那日任清云所说。
任清云道:“我跟楚襄子相处的日子也就只到十岁那年,那之后没多久,楚知子来到离恨天,便要我与他一起云游天下,楚襄子觉得这样甚好,自己也可以落个清净,因而便让我跟了楚知子。”
青禾听了却是用着不知是羡慕还是讽刺的语气说道:“怪不得你武功这样高,刚才跟那酒鬼对掌,一点也不慌,原来是师承两大武林神人,真是运气好啊。”
盛七听了这话却道:“虽是师承名家,但任兄弟自身的武学参悟能力也十分惊人,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任兄弟能在武学上有大成也是更多地凭自身本事啊。”
我点点头,小声说道:“自己技不如人还要羡慕别人,真是搞笑。”
刚说完,青禾知是在说他,正要反驳,却见任清云笑了笑,看着我道:“什么时候你这般向着我了。”
我听了这话瞬间脸红到耳根,不知如何答话。盛七也跟着笑了笑,不说一词。只青禾揪着我不放:“你脸红是什么意思?”
盛七见我不肯开口,说道:“天色已经不早,各位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谕城山上恐怕是有好戏看咯。”
任清云重重地点了头,然后安排我住一房,青禾、盛七与他自己共住一房。
我和盛七自然没有异议,青禾却不干了,指着我说道:“我们三个大男人住一块也不嫌挤,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就要住一间房,也太不公平。”
我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狠狠地说道:“那你下辈子也来做女人好了。”任清云见我和青禾这样,也不说话,出了房,盛七跟了去,青禾虽做出一副不肯饶过我的模样,还是乖乖过去了。
而这时‘十里春风’楼下的吵闹声已经停息,夜已经深得完全了,各个房里的人都各怀心事,唯一共同想着的便是明日谕城山上之事了。
第二天一早便又听得客栈内人声嘈杂,我推开门看时见得依旧是昨天晚上那些人,多半已收拾妥当,准备上山。我四处看了看,心中觉得纳闷,这客栈一直未见掌柜和小二,也不知是何缘故。
正想着,见任清云和青禾、盛七三人也出了来,正给我打招呼,我走过去问道:“这家店怎么不见掌柜和小二,这样奇怪。”
盛七笑道:“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到这谕城来吧,这‘十里春风’虽为客栈,但与其他客栈又有所不同,这是谕城第一代掌门下令修建的,专为往来江湖人士提供歇脚住宿的地方,是没有掌柜和小二的。”
青禾听后笑道:“这第一代掌门倒是心肠好,名字也取得这样雅致,定是个有趣的人。”
我们四人跟着人群上山,今日来谕城山的人出奇的多,而且各个看上去都身手不俗,皆是冲着那七派长者以及问天剑而来。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来的人中游侠较多,七大派中人却不怎么见着,也不知青城派的人是否知道这个消息,任清风到底人在何处,是否会交出问道剑。当初楚襄子与楚知子苦寻得铸剑之材料,终于历时多年铸得这问天剑和问道剑,以及还有把下落不明之剑。此三剑一出,江湖上风雨不断,按理说这三把剑出自楚襄子与楚知子之手,应该是他们二人之物,但楚襄子作为七派长者,又是楚知子的兄长,为平息江湖上因这三把剑而产生的各种是非纠葛,定了规矩:问天剑和问道剑由七派长者接管,其中问道剑由楚知子代管,若是江湖中有人将这两把剑占为己有,则将成为武林公敌。又碍于楚襄子与楚知子年长且武功深不可测,这才打消了许多人想夺剑的念头。如今楚襄子已离世多年,问天剑也跟着失踪多年,楚知子更是不知身在何处,还是否还在世,自然拥有问道剑的任清风便成了众矢之的。这俞峰公然宣称自己已找到问天剑,并且邀江湖人士共同找那任清风要问道剑,摆明了是与青城派撕破脸,更是与任清风公然为敌,也不知最后会如何收场。
我正兀自想着,青禾见我的模样正想开口,忽然被旁边的人群吸引,我朝那边看过去,发现了一大帮手执佩剑,来势汹汹之人,看样子是两派之人,其中一派为首之人我却是认得,正是在清河将我困住的清河掌门言炎。
“是清河和越水两派,柳樾恒和言炎都来了。”任清云也看见了来人,说道。
盛七接话道:“这清河和越水两派素来交好,如今都到这谕城山上,显然也是冲着问天剑和七派长者的位置而来。”
青禾见我只是气愤地盯着言炎,似有什么大仇般,说道:“莫非你是想把那清河掌门吃了?”
任清云看向我,认真地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意,只好忍住心中的愤怒。
到得谕城山上,谕城派早已是人满为患,有些人是冲着问天剑和七派长者位置而来,有些人则只是来看个热闹。而我则是为了找寻段天崖的踪迹而来,于是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尽是些不认识的人,也不知该从何找起。我正想着,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起,本来在我身旁的青禾却不见了人影,只任清云和盛七还在一旁注视着人群,正说着什么,我四处看看,想着莫非是被人群冲散了,但依旧没见着青禾的身影。
这时,忽有一人拉住我的手,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跟我来。”
我一看,是任清云,便跟着他出了人群,到了一个安静角落。
任清云说道:“趁这些人都在这聚着,谕城各处戒备不严,我们抓紧时间去找段天崖。”
“你找段天崖前辈干嘛?”我有些不明白。
任清云只是拉着我的手继续走,边走边说:“我有些事要问他。”
我到处看了看,又接着问道:“这谕城山大的很,要怎么找起?”
任清云也在观察着各处,说道:“我问了盛叔,大概了解了这谕城派的格局分布,盛叔多年在谕城山附近打探,听说这谕城山上有一处叫‘无知洞’的地方最为隐秘,在后山,我想俞峰最为可能将段天崖关在那处。”
我跟着他走着,见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温暖的感觉。
我和任清云到了后山,后山似被荒废了很久,像是早没了人迹,枯树荒草遍地都是,却始终未见所谓的‘无知洞’的入口,心中揣度不知段天崖是否会在此处。
任清云不放过任何一处,撩起各处的藤蔓,仔细地找着,边找边说道:“既说隐秘,那一定不是在可见之处,得四处仔细看看。”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也跟着他四处看着,忽见着一处地上有些黄色的小花,心中觉得这花开得奇怪,周围都是荒草落叶,这花虽开得小,远处看不怎样显眼,但走近了些看却发现十分特别,于是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谁知还未接近那花,就突然脚下一空,直直地掉了下去。原来这花附近有一块活动的地板,有枯草落叶的掩盖,从地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但人一踩,地板便翻了面,将人送了下去。
本以为这下面应该有些深度,没想到一会功夫就触了底,接着任清云也下了来,见我没受伤,说道:“这应该就是无知洞了,没想到是开在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