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跟了万尘沙一行人来到了尘峰,见各大派弟子皆规规矩矩地站立自己门派领头人身后,人人脸上尽写满了严肃,于是我也大气不敢出,安安分分地跟着万尘沙站立在了人群最后面,开始狂躁不安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这时人群前端一个中年男子高举手中佩剑,愤慨地说道:“大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任清风那小儿为何还不出现!莫非只是戏耍我等,青城众人也不做解释,究竟是怎样个意思!”
“任清风年纪虽轻,却也曾是青城一派之长,既然让众派聚集于此,答应给武林一个交代,必定不会爽约。”人群中一个女声说道,听起来说话人也不过二十来岁。
“哼,你月城人一向与那任清风交好,门下更是有不少女弟子爱慕那小儿,如今他弑叔盗剑,为祸武林,落得个声名狼藉,你们竟然还在替他说话,真是黑白不分,忠奸不识!”中年男子不依不饶,竟冲那说话的月城女弟子发起火来。
“这位师叔说话可真有意思,”这时人群中站出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身青衣,模样生的十分俊俏,听声音却不是刚才说话那人。“我姐姐刚才所说也并未偏袒那任清风,不过是安安您老焦躁的心,您却在这不依不饶的连带月城众弟子都骂了进去,且不说如今真相还没弄明白,不知那任清风是否失心疯干了那等大义不道之事,就算真如传言一般,那也得就事论事,像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还说别人黑白不分,也真够有意思。”说完青衣姑娘还笑了几声,于是人群中开始有了议论声。而那中年男子更是涨红了脸,欲要拔剑。
“陈念青!你非我月城弟子,有何资格代我月城发言!退下!”月城弟子为首一人月城大弟子月如春,严声对那青衣姑娘说道。这月城派但凡有武林大事,都极少见掌门人亲自前来,只这大弟子月如春代掌门行事。月如春处事向来小心谨慎,说话处处拿捏分寸,而这青衣姑娘陈念青我却是识得,并非月城弟子,此番前来一定是跟她姐姐陈念昨来凑个热闹。她这一番话自然会引得谕城和月城两派不和,所以月如春才急忙打断。陈念青的姐姐从小在月城长大,温文谦逊,彬彬有礼,她却是四处闲游,嫉恶如仇,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今日站出来也不奇怪。
陈念昨见师姐动怒,忙道:“念青,快给俞峰前辈道歉!”
陈念青却是受不得这气,冷笑道:“如春姐姐既知我非月城弟子,又有何资格叫我退下,刚才我字字有理,为何要道歉!”说话间两眼瞪着那中年男子,似乎哪怕俞峰一剑刺来也毫无半点退缩之意。俞峰此时恼羞成怒,顾不得旁人相劝,直直地拔出了剑,似乎要生死相搏。
“哈哈,念青妹子果然还是念青妹子。”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声音,好像说话人就在近处,却又似远在天边。
却又见那陈念青咧开了嘴笑了起来:“清风哥哥,你终于来了,有人欺负我呢。”我想,主角终于登场了。
正在众人寻那说话之人身在何处时,人群最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我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二十七岁的任清风,与三个月前我初见他时相比,他却是丝毫未变。任清风是青城自建派以来唯一一个武林公认的武学奇才,三四岁时被云游的当时青城掌门楚知子机遇巧合下带回收归门下,但一直未被传授武艺,直至十一岁那年,不知何缘故开始习得青城至高剑法无影剑。按理说这种至高剑术应有雄厚的习武基础加以多年积累的内力才可练习,令武林中人不解的是,任清风十八岁便习得无影剑七层,要知当时的楚知子也不过四层境界。青城人引他为神人,楚知子更是破例在任清风年满二十那天,将掌门之位传授于他,门下之人无论年长年幼,皆无不服。江湖中一时沸腾,任清风的事迹成了武林人士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可是正如前面所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成名与毁名往往都只是一瞬的事,如今的他却已然成了七大派的众矢之的。
“俞峰叔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不知何时,任清风已站在俞峰面前,说话间将俞峰手中的剑送回剑鞘。
“我不跟你这等弑叔盗剑的畜生说话!把‘问天’交出来!”俞峰语气咄咄逼人,不退让半分。
任清风轻声笑了笑,“叔伯又何必大动肝火,你不与我说话,我又如何告诉你这问天剑的下落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人愤慨说道:“任清风!这么说你是承认是你杀了七派长者楚襄子了?楚知子待你如子,楚襄子是你叔叔,你怎可干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你不仅杀了楚襄子,还夺了问天剑,快把问天剑交出来!”
“此等不逆不道之人,世间再难容!”
“任清风!快快拿出问天剑,自己了结了你的狗命!”
………
人群沸腾起来,你一句我一言,谕城的弟子皆高举手中佩剑,似下一刻就要夺了任清风的性命。而顾城、越水、清河、尚武的弟子却只是语气愤慨,并未有所行动,青城弟子在场的虽然最多,却也因是自家掌门,不好开口。我默默看向月城的弟子,恍惚中看见陈念昨面露慌乱担忧之色,其余弟子皆如先前一般规规矩矩持剑站立,一语不发,连领头人月如春也是静观事态发展。如今已然成为武林公敌的任清风不知会如何化解,不知为何,我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任清风是被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
任清风还未开口,陈念青却沉不住气了,“清风哥哥,这些人真烦,你快点告诉他们真相,好让他们闭嘴。”
任清风却是动也不动,不发一言,任这些人百般辱骂,也不做解释。
顾城掌门顾天印虽一直未开口,却也未阻止门下弟子的不雅言语,显然他也如门下弟子所言猜忌任清风,只是碍于年高,不便言语相要挟。越水的大弟子凌欢、清河的掌门言炎等人也静观任清风会如何回复众人,尚武的掌门何严成却是火气够旺,带着门下之人细数自任清风掌青城以来对尚武干过的一系列不仁不义之事,虽然在我看来,他说的也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心中觉得可气又可笑,这何严成也不知如何当上这掌门的,竟比整日担心着柴米油盐的妇人还要懂得如何说长论短。
青城弟子莫言为在场青城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平日里与任清风最为交好,年龄也最为相当,相处时甚至毫无掌门弟子身份之分,常常结伴出行。任清风出事失踪这么久,平时青城事务都是他代为打点,甚至这次了尘峰七派聚首,都是他代任清风传话与各派。从我到场到如今也未见他说一句话,我想这人却是沉得住气,见掌门被辱也能站着纹丝不动,更何况这掌门还是平日里待自己不薄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