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达尔高呼一声“那哒录”在匈奴语中,乃是“停止、防御”之意,一声虎啸远传,身后的一干百长、什长、都护将领听到军令,纷纷高呼“那哒录”,声声令吼犹如群狼啸天一般,片刻便传遍了急速行进的九万大军,顿时黄沙滚滚,杀气息鼓,战马嘶鸣,止住势头的“湮天黑潮”,在距离惠平长城的五里之外,才将将站定。
狼台城墙上的孟臻等人,见到这匈奴大军的气势,不由的心中惊骇,浑身发寒,这等“魔军”杀气如此,不愧有“铁血”之称,就算踏破北塞入主九州,显然也是轻而易举的吧!而罗力蒙、赵正等多年和匈奴人打交道的将领,也忍不住一阵唏嘘,没想到“右贤王”赫连达尔亲自来了!
匈奴的皇帝乃是“大单于”,其下王侯设二十四长,唯独这“右贤王”赫连达尔地位最高,统领匈奴十万“黑魔军”,眼下情报没错,单于此次竟然真的派来了第一王侯,看来匈奴对惠平、东台势在必得,这场恶战实难避免,而现在,匈奴兵分东、西、中三路大军,攻打北塞七城,镇北军自顾不及,无暇分身,这惠平现在全靠四千残兵镇守,敌我悬殊,孟浩的奇谋自然高明,可到了真正对战之际,众人又不免心慌了起来,着实没底的很
罗樱一直注视着玉貅军旗上的金甲少年,仿佛只要有他在,纵使百万匈奴压境,她依旧是心中安稳,充满了希望,那男子虽然瘦弱,可现在却成了她的“天”,乃至是整个惠平城的“天”!
孟浩的一声龙吟暴喝,暗含罡风气波,掀起了三尺风沙,只叫九万大军勒马站定,赫连达尔一脸愤怒的瞪着那旗子上的少年,看清了满目,不禁一阵冷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已嘛!当即朗声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我的一万铁骑,和瓜瓦胡校尉可是你杀的!”说着,马刀挥起,指着旗上的孟浩,鼻孔中哼出了两道白气,眼中爆发出凶狠的杀机。
看着策马上前魁梧如山的“钟馗”,孟浩不禁嗤鼻一笑,朗声道:“区区一万小兵,还不够我玉貅军塞牙缝呢!”言语之中,充满着讽刺和激将的意味,只听得狼台上的众人,不由得手心发汗,赶紧凝神戒备起来。
而听到孟浩的话语,赫连达尔爆发出一声愤怒的虎吼:“吼!小子,我要捏碎你的头颅,祭奠我一万匈奴勇士!”他身后的九万大军,顿时恶狠的瞪着那口出狂言的金甲少年,人人青筋暴起,爆发出一阵震破苍穹的怒吼,九万人的怒火化作罡风,袭将而来,城头之上一阵飞沙走石,吹得众人睁不看眼睛。
孟浩心口一闷,身下的旗杆摇晃不已,大旗猎猎作响,心中惊骇:这匈奴人天性好杀,自生杀气罡风,这九万大军的气势,果然不容小觑!少年虽然惊愕,可依旧神情自若,气定神闲的凌风而立,满脸轻松的高呼一声:“惠平守军四千,多是残兵败将,城墙破损,不能挡风,右贤王若有兴趣,大可入城一观!”少年说罢,竟然还一脸的讪笑,右手一挥,做了个“请”势!
而他此言一出,城中的将领纷纷心头发闷,冷汗直流,又强自镇定起来,曲灵一脸的惊骇,低声对罗樱道:“姐姐,姐夫在干吗?怎么把惠平的情况都告诉人家了?这匈奴人一听,不得立刻攻城啊?”
而罗樱明眸中精光流转,心中顿时明悟,玉脸上露出了春花绽放般的笑颜,轻笑的道:“你姐夫,呸是孟浩,这招奇谋果真凶险的很那!”曲灵不明所以的惊惑道:“什么奇谋?什么凶险啊?”罗樱笑而不语,只是一直注视着孟浩,手心中不由得搓出汗来
罗力蒙面色凝重,对曲灵解释道:“百年之前战国鼎立之时,有一位神通奇人,赤壁联营火,空城千古奏!孟将军艺高人胆大,兵法诡变,今日便是要效仿古人!”
“你说的是诸葛武侯的空城奇谋!”曲灵抬起下颏,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明亮的美眸中竟是透出一股崇拜,惊讶的望着那空中的金甲少年
五里之外的九万匈奴兵,一听那少年,竟然不宣战,也不发令,而是恭请军队入城,顿时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场面顷刻间鸦雀无声,空中回荡着战马粗重的喘息之音,和惊乱的踏蹄之声,而赫连达尔也是暗暗纳罕,心中吃不准孟浩的用意,他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日中午,连续派了三十波探子,只有七队人马安然返回。
听着逃回的两万匈奴兵说,惠平城中竟然天降奇兵,足有十余万,这让他不由得惊颤,而现在看来,那城中确实有新军驻扎,探子回报,大雾退散之后,他们在高山上远观,只见惠平城外,支起了数千军帐,显然是兵力过多,城中安顿不下,而从炊烟的数量来看,一灶造十人饭,那城中飘起的炊烟,犹如入云洪柱,好似大火曼城一般,守军数量,少说得有不下七八万的架势!
得知惠平突然出现大军,生性好战的赫连达尔,便带领着九万大军前来叫阵,若是属实,就得上报单于再行定夺,可眼下,那少年竟然不出战,而是让自己入城,这其中定有阴谋!
孟浩凌立于大旗之上,极目远望,天道念力加持间,星眸之中爆发精光,五里之外,那胡须虬结的大汉神色,倒是尽收眼底,他见到赫连达尔一副冥思苦想,举棋不定的模样,便露出一丝邪笑,心想这空城计便是成了一半!
昨晚他还心中惴惴不安,若赫连达尔见两万匈奴兵连夜逃回,便前来攻城,那他定是个杀伐果决之人,这空城奇谋便用不成了,众人就得拂晓出城。而一切如自己盘算,赫连达尔是个多疑狡诈之辈,一夜加一个上午,竟然派来三十多波探子,显然是对这“十万天兵”忌惮的很,那这“千古空城一奏”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赫连达尔看着那大敞四开的长城“大门”,以及远处的联营帐篷,便断定那城中埋伏着重兵,自己的军队一入城,就会遭到伏击,可若不亲眼看见,回去也没法向单于交代,当即暴喝一声:“少年人,你们隋元人诡计多端,我不会受你的哄骗!你快让暗处伏兵出来!我们明刀明枪的大战一番!”
听到赫连达尔不肯入城,城头上的众人不禁落下了心头的大石,肩头一松,但又随即紧张了起来,这赫连达尔如此叫阵,若不出兵,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空城计也会被破!可这一出兵,又定会自露短处,四千兵士就算全上阵,也不敌九万铁骑的一波践踏啊!
众将满脸愁云,不由得一齐凝望着孟浩,而那风中的少年,似乎早有预料,当年诸葛武侯的空城奇谋,以“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的流芳千古的韬略,惊退了司马懿大军,实乃兵家奇诡绝唱,而如今对阵这塞外胡虏,亦不能照搬全抄,赫连达尔虽是多疑狡诈,暗合了司马懿的秉性,可他依旧是匈奴人,好战嗜血的本性不改,若不以武力取胜,也实难退敌!
身披龙纹披风,九龙麒麟甲的少年,凌风立与旗杆之上,手中的镵云枪迎风轰鸣,在夕阳之下,道不尽豪情冲霄,气魄盖世,只听得他一声惊雷喝,十万胡虏尽低头,一杆金枪动,
九州风云暗变色!
“尔等胡虏贼,安能憾山河!赫连达尔,我只问你,可敢与我一战!”
孟浩当空咆哮一声,身后的披风如荷叶般迎风鼓动而起,金甲之中泻出热浪焰息,罡风乍起,如洪流般排山倒海而去,少年一声惊钟暴喝,只叫风云变色,飞沙暴起,夕阳昏暗,乌鸦归巢
“呼”
一阵狂风急流从城头席卷而下,横扫沙场,九万匈奴兵顿时被那金甲少年的气势震慑,身下的百战之驹,竟然不安分的慌乱起来,惊蹄踏空,人马动乱之声,此起彼伏,而赫连达尔面色铁青,想自己一生戎马,岂能被个十七小将吓退:他要战,我便战!
匈奴的右贤王,统领十万魔军的胡虬大汉,已是被孟浩的激将之法气的睚眦欲裂,恨不得屠戮九州,荡平隋元,当即扯下身后的斗篷,高呼一声:“提椰哒陆诺!”便提起九尺马刀,纵马而去,掀起满地黄沙,其身后的九万大军,接到“待命,对将战”的命令,纷纷安抚战马,凝神观战。
孟浩心中一松,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古两军交阵,将官之战,乃是弘扬军威,鼓舞士气的关键所在,似匈奴这“尚武崇战”的民族,更是注重“对将”之战,一旦将领能斩杀敌将,必能士气大振,百战百胜!
少年脚踢枪尾,提枪在握,回头看了一眼罗樱,只叫那女子不禁面色一红,如此万众瞩目之下,孟浩这般看她,当真是羞人的很看着罗樱的清丽容颜,孟浩不由得朗声一笑:“看我挫一挫匈奴的气势,众将待命,坚守城墙!”
“是!”
看着城下风驰而来的赫连达尔,孟浩身作惊龙游空,挺起枪尖,脚踏旗杆,整个人化作一抹流星金光,腾地一声,如金电般闪落而下,空中盈迎风招展的大旗木杆,在他消失之后,一通弹动发出“咚咚”的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