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话宛转,不娇媚,也不似江南女子的柔柔弱弱的感觉,凌无忧只觉得此人的心胸较凌烟如宽广许多,蓦得对她的印象徒然好转。她以为有其女必有其母,母女俩必然是一个性子,没想到她眼拙了。
凌烟如自小受家中长辈宠溺,性子中带着几分娇气与任性,且见不得凌无忧有丁点的关怀,曾经凌兴州从九华带了对玉镯子送给凌无忧的五岁生辰,却被凌烟如一把打碎,她没有的东西,她凌无忧更不可能拥有。自那以后,凌兴州只在衣食上略作关怀。
“爹,凌无忧只是一个养女,您为何要将她……”凌烟如委屈万分,她堂堂千金大小姐居然比不过一个捡来的傻女,想到此心里酸楚万分,连声音都带着鼻音。“爹,您向来知道我喜欢唐公子,为何……为何是她?”凌兴州心有动容,只是这门亲事他作为一家之主根本就没有言语的份,唐家堡是武林世家,蜀中巨富,就连江湖中人都没人敢轻易招惹唐门的高手,生怕后患无穷。他凌兴州只是开封城里的一个默默无名的平民百姓,如何与唐门世家作对。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这唐家堡会不远千里来提亲,而且还是意在无忧。
凌兴州满怀心事得喝了一口温茶,无忧心思单纯,不似烟如那般会打算;再者,无忧从小被人磕到后脑,何时清醒何时糊涂他作为父母的都不知,又如何向唐家解释。“爹!”凌无忧从外面入内,满脸的清笑,只是左颊似乎有点肿起。这孩子不知又在何处撞了,凌兴州满眼的疼惜,“无忧你且上前。”凌无忧上得前来,他才发现这脸不是一般的红肿,白皙的脸袋上分明有着几根手指印迹,这……明眼人一瞧便知,那是手掌印,凌兴州探究得望向凌烟如,后者神色闪烁得躲避的转过脸去,果然是她无异。
凌兴州心中气恼,但在同时他亦有了打算,那便是答应唐家堡的提亲,让无忧早日出嫁,早些脱离烟如的无理的打闹。
“无忧,唐家前来提亲,为父已经答应了。”“爹!”“爹!?”底下两人异口同声得叫到,凌烟如不敢相信爹真的同意将那傻子嫁入唐家,那她刚才的苦情戏岂不是白演了?凌无忧则是不敢相信这古代的婚姻,虽说电视里演的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这身子最多眼瞅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能连大姨妈都不曾来过,这也太早了!这简单就是摧残祖国幼小花蕾的禽兽行径啊。“你俩无需多言,为父自有打算。茹儿,这几****且好好的为无忧置办嫁妆,我们凌家虽不是世家,但也不能亏待了无忧,……”凌兴州心有不舍,这十五年来他早已将无忧视如已出,没想到这女大当婚自己竟然会如此得心酸。“老爷放心,妾身定会安排妥当。”柳茹柔柔得说道,“我们无忧终于长大了,想必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定然是很美。”
两人相扶着出去,只留下一脸不甘的凌无烟。“我凌烟如不要的东西,你凌无忧也休想得到。”紧紧地拽紧袖口的衣裳,她心中发狠,你凌无忧要嫁,我偏偏不让你这般心遂如愿。
而另一边的巴蜀唐家堡,根本就是一片宁静,丝毫没有一点的红色喜悦。
“少爷呢?找到了没?”厅堂的正中坐着一位银发老妪,此时她正拄着龙杖十分生气得敲撞着地板,青色的石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底下跪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她是唐家堡最年长的人,亦是整个唐家堡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她若让你生,便是生;若是死,便不会活。
“回老夫人,少爷不在红叶小筑。”“不在蜀中,就去盟舵找,若还是找不到,就让红渠找。他若不肯回来,让红渠打到他回来为止。”老妪恨铁不成钢的说到,银发上的发簪叮铃作响,更是添加了几份威严。底下一众人对着堂中之人作揖正准备离去时,老妪终是不忍,淡淡得说道:“找到他,告知他门中有急事即可。”“是。”众人离去。
老妪拄着龙杖起身,椭圆的脸上已是几乎没有弹性,只是肤色还算白皙,以及风霜浸染成银白色的发丝和水波痕留在她额头与眼角的皱痕。她慢慢走到门前,院里的琼花已经开得大如玉盘了,这白洁的颜色是她所喜爱的,只是这一年又一年,她看花开花谢,双生蝴蝶从小到茂盛,从鼎盛到衰败,从东越到巴蜀,已成了她孤单一人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