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离开,晶晶才进屋,房中的摆设很简洁,一张大床,一张搭着书柜的书桌,一个小梳妆台,两把椅子,一个不小的衣柜,一架旧钢琴,是她喜欢的风格,没有一样是多余,没有一样是欠缺,老师很了解自己。
书桌上面还放有毛笔和墨水,不练琴的时候可以练练字,很好。书柜上的书也不多,几本古诗词书,不错。首先打开衣柜,里面有三套绿、蓝绿、浅蓝颜色的长款运动服,一套宝石蓝低领长袖连衣裙,一套天蓝高领长袖及膝裙,一套白色长袖衬衣配黑色高腰长裙,一件米色长袖针织开衫,一件钩针编织的白色宽大披肩,一件手工编织的蓝色吊带背心,还有三套内衣。衣柜下边还有两双白色运动鞋,一双黑色低跟鞋,鞋的旁边还放着四双白色棉袜。再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有一把梳子,些许小黑色发卡,还有三个分别带着字母“LIN”“JING”“JING”但风格迥异的白水晶发箍。
除了发箍,其他东西都是必须要的,但这全都是老师特意为自己准备好的,所以她要都收下。谢谢。
在信中,老师说,你来我这里吧,不要带什么东西,我们想见的只有你这个人。晶晶听了老师的话,只背了一个小包,也算是轻松而来。对老师的心意,晶晶还要说声谢谢。
晶晶的小背包里头的面积不太,能带过来的东西当然都是很重要的。背包里有两样东西十分重要,不过都是曾摆在房中桌上的照片,一张是教官的照片,一张是跟阿姨还有家业合拍的照片。
现在,晶晶又把这两张照片好好地摆放在这个房间的书桌上,这样,她就能天天看到他们了。
放好照片后,晶晶就将屋内四个角边的落地窗帘打开挡住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都是透明的,她可不习惯屋外的人看到屋内的自己在干什么。
最后,感到有些累了的晶晶又躺倒在新安置的舒软床上闭目休息。过了一会,听到敲门声,晶晶起身开门,是花骨朵和她的晚餐。
“晶姑姑,我给你送晚餐来了,这些是先生特意为你准备好的。”花骨朵露出可爱的笑容,说道。
“谢谢你。”晶晶接过餐盘,微笑着说道。
“一个小时后,我过来收餐盘。我现在住在主房(大玻璃房)的二楼,小少爷的隔壁,你要有事是找我,就去那里。”
“好。”
送完晚餐,花骨朵离开。
关上房门,正吃着饭,晶晶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来的是小少爷,一个人。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晶晶你就当没发生过吧。”站在门口的小少爷用一种祈求并渴望的眼神望着晶晶,说道。
“你不想老师知道这件事?”半响,晶晶问道。有些事她也曾希望没发生过,眼前的他说的话,她能到感受他的内心。
“是。”
“我不会告诉老师,除非他问起。”晶晶承诺道。
“晶晶,谢谢你。”小少爷拧在一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所有的忧愁很快消逝。
“小少爷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去吧。更多的时候我想一个人待着。”
“晶晶,你是我的师妹,我可以叫你晶晶,你能叫我小龙吗?像父亲一样。”小少爷露出阳光的笑容,恳求道。这是第一次,他恳请别人。
师妹?师兄?都是老师最疼爱的学生,那就随意叫吧。
“小龙。”晶晶目无表情喊一声。
“恩。”眼睛看上去似乎大小有些不对称的小少爷笑露出一排洁亮的牙齿,说道。他的样子是快乐极了。
“还有事吗?”
“没有了……”
“请回吧。”
“那我走了。”
晶晶刚要关门,小少爷又突然伸出手阻止,“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说。”
差点就伤到他了,晶晶赶紧打开门,让他把话都说完,“什么事?”
“每个星期,父亲能教你弹钢琴的时间不多,周二周三周四的下午,你可以跟着父亲在主房大厅里学习,剩下的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知道老师有很多事要做。”
“是,父亲不但有事业要做,也要照顾母亲,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忙过来的。你来这里学习,父亲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母亲。晶晶,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其实是我学习的时间占用了老师照顾师母的时间。”晶晶带着歉意说道。
“总之,还是谢谢你。”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晶晶,有事记得来找我。”
“不需要,有事我会找李叔。”
“李叔也事多,你找我吧,我比较闲。”
“我可以找花骨朵。”
“找她,也行。”晶晶不知道花骨朵很听小少爷的话。
“还有吗?”晶晶似乎不想再跟小少爷多说了。
“没有了,我走了。”
晶晶很快将门关上。
真的就像总管家说的那样,师妹不爱说话,更不爱跟不想接触的人有过交流。小少爷这样想着,觉得晶晶很特别,她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总是在拒绝自己。这样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呢。师妹?晶晶?又是一个意外走进自己生活中的特别女孩,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下,小少爷提笔开始记录跟晶晶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第二天,一觉醒来,晶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门找一个可以跑步的地方,四处看一看,她觉得通往飞机场那条道路适合跑步,那么长的一段路每天来回跑一趟能得到很好的锻炼。
在这住屋旁边还有一片空地,晶晶决定每次跑步完后就在那里练练功夫。
当晶晶还在跑步的时候,昨晚临睡前就听说了晶晶爬山回来的事后,小少爷决定在今早送一束花给她,以表自己对她的佩服,她竟然还能爬山过来,真的很了不起。
当还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小少爷拿着一束漂亮的鲜花过来晶晶住房这边时,他发现里面没有人后便打开了房门将鲜花放在书桌上,看到桌上的照片,小少爷猜想那上面的人可能都是师妹的家人。再看到里面家居摆设如此简洁,小少爷对晶晶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不慕富贵,不贪钱财。又无意瞧见书柜上的书,小少爷抽出一本随意翻翻。
竟全是古文诗词,她竟然读这类书,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小少爷正研究诗词的含义时,突然晶晶开门进来了。回到这边,透过玻璃墙,晶晶在外面看到了待在自己房中的小少爷,她进屋几乎是带着怒气,反正脸上全是不悦。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进了我的房间?”依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的晶晶盯着小少爷问道。
“我是想……”
没等小少爷把话说完,晶晶就挥起自己的右手给他一巴掌,还生气对他说一句:“谁让你进我的房间?”
第一次被打,还是被女孩,小少爷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为何被打。小少爷慢慢伸出手捂住自己受伤的脸,轻轻说一句“对不起”,然后惭愧转身过去准备离开。
是小少爷,晶晶“醒悟”过来后,内心也是难受得很,她竟然打了木子老师的儿子,自己的师兄,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他的家!
“对不起。”晶晶追上即将踏出房门的小少爷,低头道歉。
“是我不好,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你的房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冒然进屋。”小少爷露出笑脸,讲道。
“对不起。”晶晶再一次道歉。
“晶晶,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是我有错在先。这件事不要让我爸知道,好不好?”
“……老师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放心,我不会讲的。”
“谢谢你。”
“我不再说对不起,你也不要说谢谢。今天的事,我们都有错,改过就好了。”
小少爷笑笑,晶晶也笑笑。
早就看到了书桌上的花,晶晶于是又拿起它交还给小少爷。
“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小少爷看到花又将回到自己手上,很是失落。
“你还是把它带走吧。”晶晶见小少爷不肯收回,于是亲自将花送到他的手上。
见状,小少爷只好准备带走它,“以后我可以常来这里找你玩吗?”
“更多的时候我想一个人待着,小龙想玩就去找别人吧。”
“晶晶,再见。”见晶晶如此拒绝,小少爷只得挥手告别。
“再见。”晶晶送小少爷出门。
小少爷离开后,晶晶又出去到空地练功夫。这天,晶晶是全家人起得最早的一个,所以直到她练完功夫,花骨朵也才送过来早饭。
小少爷离开晶晶的房间后,就去上学了。
一个星期七天,晶晶跟着木子老师学习弹钢琴的时间只有三个下午,除了这个时间俩人有见面相处的机会,还有就是几次吃晚饭的时候,其他时间是甚少见面。木子老师的身份有丈夫,老师,校长,领导人,所以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没有多余的空闲阶段去陪晶晶。而晶晶每天也有自己的安排,跑步,练功夫,练书法,练钢琴,去海边散步 。
晶晶是木子老师请回来教课的学生,木子老师下令,不准其他一大家子人去打扰她及她的生活。晶晶的日子过得很清静,她很享受这种时光,自由自在。
十月底的一个晚上,晶晶给教官方秀义写了一封信。
教官:
最近好吗?
上个月没有给你写信,你有想念过我的字吗?一定有,因为我写的字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上个月中旬我从未成年人管教所出来了,终于,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从那里我知道自己被以前学习的学校彻底开除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开除了也好,反正我也并不想回去。只是这事,却是让大家长又苦恼不已。
对第一教育所那边的课程,我还是没多大的兴致,又是逃课对待。在课堂里,我是始终都不是一个好学生,教官,你说是不是?
回家后没住几天因为大家长又邀客来家,所以我又去阿东那里住了几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跟阿东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只是静静望着他,我都感到很快乐,快乐。
那位一直监视我的臭警察被我和阿东合力又整了一回,希望这么做能让他真正明白过来,我不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后来我听说他被调走了,希望他以后能有更好地发展。
教官,你猜猜,现在我在哪里。我想你一定猜不到我如今身在何处,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
我现在在木子老师家里,九月底我就过来了。之前我告诉过你的,木子老师的家在小太阳岛上玻璃城的玻璃城堡里,没错,我现在就住在玻璃城堡。到这里来的途中 ,我还赤脚走了一段石子路,别人问我,这样走着累不累,我说不累。教官,真的,一点都不累,这样走着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老师的家里住着很多人,很多人。大概是因为我是老师特意邀请过来的客人,所以大家都对我特别的好。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他们都是任由我自己的安排来。除了教我弹钢琴,老师还送给了我很多新衣服和鞋子以及笔墨。教官,老师和你一样,可是很疼我呢,是不是?
不过,我在老师这里住着可是很乖呢,平时除了去大厅学习钢琴,其他时候我多半是待在自己房中练习书法,偶尔出去也是到海边散散步,不过每天的晨练我可是没偷懒。每当老师外出不在家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在房中吃饭,给我送饭的女孩叫花骨朵,跟其他人一样,除了送饭,她不再多打扰我。
住到老师家里来的一个目的是避开大家长,所以除了跟老师一心一意学习钢琴外,我对其他任何人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老师写信邀请我过来这里时,也给大家长写信告知了此事,所以大家长是知道我去了哪里的,即便我走之前没有向她汇报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不愿意同她多说话了。
另外有一件事,我也要讲给你听。来玻璃城之前,在赌城那边,我成功帮助了一位被黑帮追捕的年轻人逃跑。因为此事,我特意去黑帮会堂那里向他们的老大请罪。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他们没有追究此事,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来到老师这里后,我发现自己之前救助的年轻人就是老师的儿子,我的师兄,小少爷小龙。师兄人很好,非常关照我这个师妹。
老师一家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老师,我好想为他做点什么以报答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教育恩情。
住在老师家里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很舒心,很好。教官,来老师家之前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我可以再次期待你的来信吗?
晶晶
1997年10月20日
写完信后的第二天,晶晶恳请总管家替她寄出去。总管家答应帮忙,并再说晶晶是客人,她有事尽管吩咐,这里没有人会拒绝。
一天晚上,晶晶做梦梦到了银行给自己寄催债明信片,被梦惊醒后,她想自己现在又不在读书,可以找一份工作赚钱。这是在玻璃城,没有法律明确规定未成年人不得参加工作,她可以尝试着边学习边工作,可是在这里,什么工作最适合她来干呢?
想来想去,晶晶终于想到了一个方便赚钱的法子,她可以在这里当佣人,老师住的房子那么大,难道不需要一个佣人打扫打扫吗?就算做事的人有,那再多她一个也无妨。
想清楚后,晶晶首先去找总管家商量,总管家回答晶晶,这件事要先向先生请示。
这样,在下一次学习过程中休息时,晶晶跟着总管家向老师请示这件事。
“晶晶,这学费的事咱们就先放在一边,好不好?你是来学习弹钢琴的,又不是我在外边随便请回来当佣人的?”木子老师似乎不赞同晶晶的想法。
“我可是欠银行很多钱呢?”坐在另一边沙发边上的晶晶,惭愧说道。
“那银行有没有催你啊?”
“没有,可是这迟早都是要还的啊,我这出来一趟要是什么都不做,这债务只会越来越多,万一将来银行向我讨债,我没钱还,怎么办?”晶晶觉得欠钱的事不宜拖太久。
“你在外面总共欠多少学费?”
“从小学到初中,从课外补习到培训班,每年的学费我都是向银行借的,有多少,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很多,非常多。”言语间,晶晶的口气还带着担忧与不安。在从前,晶晶也不是没有赚过钱,比如偷偷去餐馆做过事,只是那赚的钱她都寄给教官了,她觉得他比自己更需要这些。
“既然你这么想要做事,那好,你就在这里做做力所能及的事吧,至于怎么算工资,就交给李叔了。”老师懂得晶晶的心思,既然她想做事,当然是在这里做事,能最让自己放心,万一她又有别的想法,他还不一定真能接受。于是,他就随了她。
“好。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做事的,也会好好练琴。”晶晶激动谢过老师。
就这样,晶晶准备开始过做佣人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跑完步,练完拳,就去各个房间打扫卫生。
第一天开始工作,晶晶准备从一楼的会议室收拾起,可是没等她动手,她就被其他佣人赶走了,因为她抢了别人的工作。再去特殊客房和总管家的住房时,她又被总管家夫人请了出来,这两个房间一直以来都是由她打扫的,晶晶不能把她该干的事给“抢”了。晶晶又想去二楼收拾,但结果还是被请下了楼,她虽然是客人,但不能“霸道”到要所有人都为她“让路”。
晶晶无心要抢别人的工作,最后只得乖乖去找别的事干。接着,晶晶又想进洗衣房帮忙洗衣房,又想进餐厅帮忙洗碗,又想进花园当园丁,只是她能力有限,没有一件事是她能做完好的。
一天下来,自己什么事都没干好,晶晶满怀责备和失落的情绪躺在床上反思许久。第二天,晶晶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做得来的,她真的很想做些事,但是这里又真的是不缺人手,晚睡前,晶晶又深深反思了好久,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做不来一些别人能做得好的事,哎,总是自己缺点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