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洞房是结婚之前顾采薇最担忧的事情之一,就害怕闹得太凶导致她的臭脾气发作,导致大家都下不了台。
索性,前来闹洞房的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家晚辈,年纪与顾采薇等人不相上下。
与其说是来闹洞房的,不如说是来讨红包的。
象征性的闹了一番,拿到红包之后,就都停息了,当然可能也怕自己结婚的时候被对方整,或是自己结婚的时候被别人整过,难堪铭记在心,所以不忍心再整别人。
新婚的日子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安稳仅仅持续了三天,加上结婚当日才能算得上完整的三天。
三天后是回门的日子。
因为是夏天,也因为心里忐忑,顾采薇老早就醒来了,转头看看旁边还躺着一个男人,还是有点不习惯,毕竟连续二十几年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床。
再一想,自己的丈夫就是这样一个人,和自己原本构想中的一点不沾任何边际,心底的失落感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路毕竟是自己选择。
再撑不下去之前一定要撑下去,不是吗?
毕竟是一场婚姻,不能说散就散,何况,亲戚朋友的祝福声还在耳畔经久不息。
起床便去洗漱了,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青春早已不再,顺便想出母亲的安抚,‘你要是再不结婚,连这样的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真的应该感激当初决定结这门婚?
多年后会感激?
打开水龙头,弯下头,冲着哗哗的流水开始洗脸。。。。。。
“还睡着呢?我见你媳妇都去洗脸了,赶紧起来吧,别去迟了,估计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已经在等你们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丈夫和婆婆的声音进入了顾采薇的耳畔,洗手间和卧房正好是门对门,在这隔音又不好的卧房自然可以听到旁边的人再说什么。
即便如此,还是放轻了动作。可不能错过一句话,也不想听错一个字。
“去的时候给带什么?酒就不用再买了。结婚时用的酒还没有用完,就带两瓶结婚时的酒吧?”
“你好不好笑?结婚用的酒都是从顾家搬的,现在回门带那种酒,让人家怎么想?”
听到这里,顾采薇有点动怒了。
别说是丈夫没有答应,就算丈夫答应了,她也不能答应。
结婚用的酒是父亲给的,因为父亲几年前借出去很多钱,可是钱一直都没有收回来,无奈只好收回一些酒。
二十多箱的酒就搁在车库里,将近两年了。
虽说酒越放越香,可那些酒箱上明明白白写着保质期。
总不能一直放下去,结婚之前顾采薇的父亲就豪气冲天的让男方家的宴席免费用这些酒。
顾采薇知道父亲肯定是愧疚车房买不起,免费提供酒水也算多多少少出一份爱。
不过,顾采薇觉得夫家不会这么想,夫家应该会将这酒水当作对方陪嫁中的九牛一毛,自然也就用的理所当然。
太多难以启齿的柔弱,只是伪装。
但伪装的皮囊,总有被撕下的一日。
顾采薇知道,自己的安稳日子没有多久了,随时都可能结束。
索性心态良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挡不住又掩不了,那就撤。
所谓撤,就是离婚。
整妆敛容之后,去超市买了回门的礼品,便正式回门了。
两地相距真心不远,还不到十公里。
如果是北上广那样的大城市,十公里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甚至更多,但是这是一个从来不会出现堵车的城市。
从出发,到超市,再到顾采薇娘家,也就花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回身份不同,车子迈入熟悉的小区的时候,心底竟然莫名的五味陈杂。
装作眼疾犯了,赶紧低下头,一边戴墨镜一边咕哝着,“真讨厌,眼疾竟然犯了。”
“眼疾?我怎么不知道?”
这语气明显是在担忧将来会不会传染给他的子孙后代。
不是说好了不生孩子的嘛?
难道他是准备先斩后奏?
不行,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一旦有了孩子,将来想要离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是孩子牵绊了她,而是她甘心情愿的被孩子牵绊了。
“反正不要紧,又不要孩子,就算是遗传性癌症,到我这里也会终止的,”灵机一动,摇着头自作聪明的丢出这么一句话。
有没有惹笑对方就不知道,但至少自己已经被逗乐了。
“结婚怎么能不要孩子?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很可能再玩先斩后奏的游戏,可听到话已成真的时候,心底还是像烟囱一样冒出浓浓黑雾。
明明是闪婚,可就像一对已经厌倦了彼此的老夫老妻。
没有浓情蜜意,也没有伪装的谦和,只有赤(课)裸裸的条件。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结婚之前向对方提出的任性的结婚条件,‘第一,我是绝对不会生孩子的,这一点很明确。如果你想先答应我骗我与你结婚,结婚之后再试图让我妥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各走各的,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你去找适合你的人,我去找适合我的人,谁也不要浪费谁的时间。’
她们不是因为爱结婚,是因为条件满足彼此才结的婚。
这一刻,顾采薇才发觉自己的可悲,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千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真心不敢再见任何故人。
回到娘家之后,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是一种从来不曾出现在顾采薇与父母之前的寒暄,这种寒暄更准确的说不叫欢迎,而是见外。
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再属于这个家了。
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真的遂了父母的心愿像个垃圾一样将自己成功的丢了出去。
结婚太仓促,很多生活必须品都没有带过去,这次回来正好一并将其带过去,虽然不知道会在婆家住多久,可是还是要带过去的,毕竟是生活必需品。
简单的寒暄几句,顾采薇便去阁楼上整理自己要带的必须品了。
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以及平板电脑,毫无疑问是要带去的。
平日里最常用的杯子,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决定买新的,便没有带。
应季的衣服也需要带几身,卧房在楼下,正在卧房准备衣服的时候,母亲推门而入。
顾采薇知道母亲一定会来找自己说些悄悄话,本以为会问婆婆好不好相处,在别人家里不比在自己家里等之类型的话,没想到扑面而来的就是:“电脑也带着呀?”
“我是靠什么吃饭的,你又不是知道,不带?林玄家会给我买新的吗?”故意将分贝拉高,心底也不清楚是不是故意要让客厅里的林玄和父亲听清楚。
让林玄知道,自己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千万别用封建思想夫唱妇随那一套来对待今后的生活。
让父亲知道,她过的并不幸福,不是因为没有嫁妆这么简单。
过得不幸福,的确不是因为没有嫁妆这么简单,而是因为对待婚姻的态度太随意,随意到根本就不是奔着组建家庭寻找幸福去的,而是遂父母的心愿将自己像个包袱一样丢出去。
“低点,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母亲在顾采薇的身上拍了一掌,挤眉弄眼的责怪道。
“怕什么?我才不怕,哼。”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已经结婚了,要和别人好好的相处,要学会相互尊重。”
母亲竟然说出尊重两个大字,顾采薇必须的刮目相看。活着这么多年,不仅不了解自己,同样不了解母亲,有时候觉得母亲就像唱大戏的,总是做一些叫人哭笑不得的浮夸举动,譬如姐姐家的小孩病了,她能在几秒之中内泛红眼眶,嘴里还说着可怜的台词。有时候又觉得母亲提前老年痴呆了,有一次顾采薇在网上买了一个壁灯,质量太次插到插座上的时候便开始冒火花,之后怎么插都没有亮过,母亲看到这一幕却笑得前赴后继,好似这是她看过最好笑的笑话,可顾采薇却不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笑点?
其实这些,还不是母亲最好笑的地方,母亲最好笑的地方往往表现在吃上,更确切一点是在买肉的时候。。。。。。
每一次她买肉的时候都能遇到最好的肉,每一次在卖肉师傅的忽悠下恨不得将整个猪都买下,丝毫不考虑带的钱够不够,更别提冰箱和冰柜能不能放得下,也别提肉的保质期。。。。。。
冰柜内的肉总是散发出一股油漆味,任何东西隔进去,一夜之间就能够染上那种叫人作恶的味道。
冰柜怎么会有油漆味呢?
此事说来话长,几年前的一个冬天,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说某个地方的猪肉很好,便驱车去了那个地方买了半个猪。
由于是冬天,猪肉便被放到了车库。
谁知道旁边的车库竟然放着油漆,最要命的是油漆竟然倒了,所以那批农村好猪肉就被染上了油漆味。
家里有理智的人好几次劝母亲将那批肉扔掉,可母亲每次都说‘扔了怪可惜的,快吃完了。’
那批肉是吃完了,可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那批肉被搬到了冰柜里,遗留在冰柜里的油漆味至今还未消除。
顾采薇曾不止一次跟母亲建议过,‘好肉每天都有,以后不要再一次性买那么大,买多了只是再帮卖肉的做贡献。’
可是,母亲却从来没有一次是听过她。
这种存货的习惯她想大概和母亲几十年的农村生涯有关,毕竟处在农村就需要存货,特别是过去,因为交通不便。
她想还应该跟过去的苦日子有关,毕竟母亲那个年代出生的人,是真的经历过吃不饱,吃不上好东西的日子的。
这种存货的习惯不仅仅表现在买肉上,买鸡蛋也是如此,冰箱里的鸡蛋买一次总需要三四个月才能吃完。
她听说在日本冰箱内放了十五天的鸡蛋就不吃了,可那对她而言却是新鲜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