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锋坐起身,勉强洗了把脸,又虚弱地躺进了被窝里。叶知秋便说:“你得吃口东西,补充补充体力,想吃什么?”
“嗯……,又饿又恶心,你们说这感觉矛盾不矛盾?”
“那就吃点儿清淡的。”
“对,对,正合我意。”
叶知秋就和梁君走出了宿舍门。梁君颇有感触地对叶知秋说:“小叶,你发现没有?齐锋对你有种很重的依赖心理。”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叶知秋一脸的惊讶,“他怎么会对我依赖?他最喜欢和我作对。我说东的话,他偏偏会说西。无论谈论什么事,他都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我要说某件东西是圆的,他明知道这东西就是圆的,可偏要胡搅蛮缠说这东西是方的。”
“这恰恰说明他最看重,最佩服你的见解,能把你驳倒,会让他感到快乐、骄傲。”
“你说得太牵强。”叶知秋摆着手。
“那你没注意,昨晚他见到你的样子?”梁君回忆道,“一见你,他的表情立即一松,还说了句‘他不让我见你’,就什么也不管了。这说明他对你十分依赖,相信只要你来了,什么问题、什么事情都会圆满解决。他身心就彻底放松了。还有今天早晨,他醒来,只问他昨晚怎么样,从不问你怎么样,说明他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不用他操心。我说你哭过,他都不相信。”
叶知秋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梁君,观察事情竟会这么细致入微,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心头也涌上一阵悲凉:难道我就不是女孩儿?不需要被关心?被爱护?
“坦率地说,他这种对你的依赖,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梁君见自己的话触动了叶知秋,接着说,“他对你依赖,说明他对你的敬佩是第一位的,而第一位的情愫,往往影响、甚至排斥其它感情。男孩儿总是妄自尊大的,他们往往喜欢被依赖,而不是依赖人。因而,他们大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儿。”
叶知秋心里一沉,明白了齐锋为什么会对卫玥一见钟情,而对自己对他的感情却视而不见。
郑红伟在中场接到队友传球,带了几步,对方球员上来抢截,郑红伟轻巧地过了对方,趟了一下,将球传给套边的队友,就往中圈弧跑。拿球的队友火速将球带往底线,摆脱盯防他的对手,向中圈狐传出一个半高球,郑红伟刚好赶到,跃起去顶空中的足球,对方一名球员也跃起和郑红伟争顶。郑红伟做了一个漂亮的“狮子甩头”,抢先顶到了球,球飞入球门的左上角,打到了球网上。场边一片欢腾。可郑红伟的头和对方对员的头撞到了一起,郑红伟的头被撞破,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郑红伟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和冲上来的队友拥抱。裁判急忙走上来,示意郑红伟去场边治疗。
郑红伟走到场边,卫玥带头迎了上来,关切地问:“伤得厉害吗?要不要紧?”
“比赛还有几分钟结束?”郑红伟却反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加上伤情补时,最多还有五分钟。你这场上唯一的进球真棒!真比金子都珍贵。”卫玥兴奋地说。她身后涌过来的众人也纷纷夸赞这致胜一球的关键。卫玥虽然没当所谓的啦啦队长,却是这次足球比赛中他们系球队最忠实的支持者。球队的每场比赛她都必来观战,还帮着搞后勤,为队员买饮料递毛巾,照料受伤的球员……。每场比赛结束,她还走到队员中间,给他们打气,分析球队的得失,俨然是场外指导。这积极参与的精神,一改她往日的孤芳自赏,在男生心目中树立了新形象,有人甚至说,这次比赛能打到半决赛,场上贡献最大的是郑红伟,场下则是卫玥。
校医挎着急救箱走入人丛,来到郑红伟身边。卫玥急忙帮着校医给郑红伟包扎伤口。这些天来,卫玥一直帮校医处理伤病,配合校医的动作已很熟练,很快就将郑红伟的伤口包扎好。郑红伟急着上场。卫玥却拉住他说:“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你上去的意义已不大。”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郑红伟说完,向裁判示意了一下,就跑到了场上。可他上场还没接触到球,比赛结束的哨音就响起。场上所有的队员都跑向了他,最先赶到的几个不由分说地把他抬起抛向了空中。场下机械系的球迷也跑到了场上,高喊:“我们进决赛了,我们是冠军……”
傍晚的工大校门口,十分热闹,是学生们出入的高峰期。郑红伟在远离校门的一棵树下站了下来,这里相对比较清静。刚才的半决赛结束后,卫玥趁便邀请他到外面吃晚饭。郑红伟婉拒,卫玥却态度坚决地要请,还说不是平白无故地请,是有缘由的。郑红伟问什么缘由,她神秘地一笑,说要留个悬念。说完,就回宿舍换衣服了,让郑红伟在校门旁等她。
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卫玥的踪影,郑红伟正有些不耐烦,忽然见卫玥朝他走了过来,身边居然还跟着许琳。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郑红伟迎上前,看看卫玥,又看看许琳不解地问。
“我们俩是六十五中的同学。”卫玥说,“听说,你给她解过围,还当了一次雷锋?”
“举手之劳,人人都会那样做的。你没必要给我戴高帽子。”
“做了好事就应该得到表扬嘛!”卫玥拍着郑红伟的肩说,“说吧,去哪儿?听你的,你是今天的英雄。”
“还是你们定吧!我不常下馆子。”
“还是远点儿吧!近了不安全。”许琳说。
“为什么?”郑红伟不解地问。
“因为我听我们系的男生说,如果见哪个男生跟卫玥一起下馆子就要放翻他。”许琳认真地说。
“你是哪个系的?”郑红伟不悦地问。
“就咱们在球场上刚刚击败的建工系的。”卫玥抢先说。
“你们系的人,踢球不行,吹牛倒有一套。”郑红伟冷笑道。
“也不知谁让我们系的人碰得头破血流。”许琳看了一眼郑红伟头上的纱布,反唇相讥。
郑红伟苦笑了一下,不想继续跟许琳斗嘴,就说:“那就听你的,我们往远走一走。”又看了卫玥一眼,笑着说:“我听说,咱们系也成立了护花队,说绝不让你这‘肥水’,流到外人‘田里’。”
“你是头儿吗?”许琳问。
“我不是,是一个叫吴东俊的。我要是的话,头上这点儿纱布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可你心里也想当这个头儿吧?我看你眼里也只有卫玥这样的大美女。像我这样的,渺小得恐怕就像一粒尘埃吧!”许琳直视着郑红伟说。
“胡说八道,你和卫玥只能说各有千秋。”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我只见过你两次,就跟你说过两次,我是建工系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郑红伟一愣,竭力回忆了一下,才说:“你说的时候,我可能走神了。”
“你为什么老走神?”许琳瞪大眼问。
郑红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悠闲地走出学院路,向右拐就是大庆路。许琳在这条路上选择了一家名为“砂锅居”的馆子,并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很宽敞,人不多,一点儿不嘈杂。三人在一张小方桌旁落了座。许琳显然来过这里,熟练地点了四样菜,两荤两素,还要了啤酒。等热气腾腾地砂锅菜一上来,郑红伟连声说好,有食欲。卫玥就说,我请你,你还不来,不来不就误了一顿美餐?郑红伟这才想起,卫玥说过,这餐饭有缘由,忙问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