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先把齐锋安顿在她床上,才跟张晓丽解释:“先让他在这儿休息一阵。他要能清醒过来,就让他走,要是清醒不过来,我就叫我们班男生把他背走。
“赶快弄走他,我最烦醉汉了!”张晓丽挥着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说,“再说了,这可是女生宿舍,这要传出去,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全楼的人都已经知道是我叶知秋招回一个男生,您要怕影响您的清誉,可以登报或写大字报澄清事实嘛!”叶知秋忍不住发了火。
众人怕矛盾激化,纷纷劝说张晓丽。张晓丽恼怒地摔了两下书,气哼哼地躺了下来。叶知秋记挂着齐锋,见张晓丽不再吭声,就将注意力转移到齐锋身上。齐锋翻了个身,痛苦地张开嘴,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叶知秋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心说不好,忙将挂在墙上的夹克衫就到了齐锋嘴边,齐锋“哇”得一声,将他体内横行的酒食吐了出来。众人惊叫一声,都捂着鼻子躲到了自己床上,拉严了蚊帐,蒙上了被子。只有叶知秋竭力抑制着上涌的晚饭,一边接着齐锋的秽物,一边替他捶背。
恶浊的气流,很快无孔不入地弥漫了整个宿舍。被子下的人很快知道,她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也蒙上被子的张晓丽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横眉立目地冲叶知秋喊:“叶知秋,你太自私啦!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宿舍?这可是众人的家。你要照顾你的情郎,可以呀,请到外面去!干吗把他弄回来祸害大家?你太自私,太不讲公德了!”
这回,叶知秋忍气吞声地缄默不语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让人这样当面指责过,强忍了忍,眼泪才没掉下来。
齐锋终于吐完了,张晓丽也骂完了。叶知秋出了宿舍,把裹着秽物的夹克衫扔到了卫生间的垃圾箱内,又打回一盆清水,细致地替齐锋擦洗着脸及沾上秽物的衣服。忽地,她见齐锋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叶知秋一愣,齐锋却睁开了眼,一头扎入她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哽咽着说:“小叶,我好难受,好心烦。”叶知秋的泪水也挂在了她刚毅的脸上。她抚摸着齐锋柔软的头发自信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安心睡吧?明天是个艳阳天。”
第二天是星期天,果然艳阳高照。叶知秋和梁君一大早就走进了男生宿舍,来到一一六室门口。叶知秋敲了敲门,没听见应答,就推门走了进去。宿舍里只有齐锋躺在靠窗的床上,其他人看样子都去早锻炼了。俩人刚走到齐锋身边,齐锋便醒了。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眼前脏兮兮的被子,纳闷地问叶知秋:“小叶,我这是在哪儿?”
叶知秋朝他笑了笑,温柔地说:“我们班男生宿舍。你睡在我们班长床上,人家和别人挤了一晚。”
“我怎么会来这里?我可一点儿想不起来了。”齐锋极力回忆着说。
梁君顽皮地用手刮了刮脸,笑着说:“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就变成了一摊烂泥?”
“我没想到那叫酒的水,竟会那么厉害。”齐锋有些难为情,“哎,梁君,我昨晚都干什么了?我就记得,走进了你们宿舍楼里。”
“哎呀,你可成大英雄了!一位大闹女生宿舍的大英雄,还是位演说家,不仅富于激情,还很有煽动性。昨天晚上,说不定有多少女生为你失眠呢!”
“是吗,小叶?”样子仍显虚弱的齐锋柔声问,见叶知秋笑而不答,又仔细回忆着,忽地一拍脑门儿说:“我有点儿想起来了,我那样子一定很傻。”
“你要天天能这么傻一回,那你很快就会成为全校女生的白马王子。”梁君继续调侃。
“你就幸灾乐祸吧!有朝一日,我也把你灌醉了,也让你出一回丑。”齐锋点指着梁君说。
叶知秋见齐锋基本恢复了常态,就拿起一个干净脸盆走了出去。等她端着清洁的温水,走回了宿舍门前,就听梁君在里边说:“你也真是的,喝醉了酒,哪儿不好去,非去我们宿舍,还吐得一塌糊涂。”
“我还吐了?”齐锋惊叫起来。
“赶明儿,你问一问叶知秋的夹克衫哪儿去了?全给你……哎呀,不能说了,再说,我都要吐。我们都无所谓!可人家张晓丽不干呀!把叶知秋从头骂到脚。叶知秋,都哭……”
叶知秋急忙推门进去,冲梁君说:“梁君,别胡说!”
“小叶,你是不是哭过?”齐锋疑惑地问,脸上流露出歉疚。
“没有。梁君逗你玩呢!”叶知秋把脸盆端到了齐锋跟前的床头柜上,轻声说,“洗把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