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刁钻的角度,荆芜朝着桌腿用力一抽,顷刻间,陆老夫人面前的八仙桌散得七零八落,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管家吓了一跳,想跑走叫人,却被藤条拦了下来。
“不听主子教训,罪加一等!”
话说完,荆芜手里的藤条就抽了上去,疼得管家一下子喊出声来。她下手非常聪明,专门挑看不见伤,又疼得钻心的地方招呼,几乎是招招不留情。
管家向来是个老油子,给荆芜下绊子的事儿没少做,更是仗着陆老夫人的信任,在陆府里耀武扬威,再看如今,同地沟里的水鼠般缩成一团,哪里有半分威风的样子。
“我问你,这个家里我是主子不是?”
“是!是!”
“若是日后有人做出对主子不敬的事情,我该不该教训?”
“主子教训得好,主子教训得好!”
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荆芜将手里的藤条扔在了尚没回神的陆老夫人脚边,嗤笑一声,“婆婆,媳妇的娘去得早,就认一个理儿。旁人若是不惹着我碍着我,那我们自然是相安无事,否则,我可不会留什么情面。”
云淡风轻地说完,荆芜饱含深意地看了孙妙香和陆佩蓉一眼,转身离开。
在房门外一阵探头探脑,确认没有人偷听之后,桃锁用力拍了拍胸口,小脸上全是余惊未平,“小姐你真是太大胆了,我刚刚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怕什么,以后在陆家,这样的事少不了。”荆芜慢悠悠地摘下了金冠,只留了一支镂刻着蝶翼的金簪,在发间振翅欲飞。她还是不喜欢这古代的首饰,让她的发根都邦得生疼。
拿过药箱,桃锁卷起荆芜的衣袖,小心地挑破胳膊上的水泡,轻手轻脚地敷完药,不自觉眼圈微微泛红,“幸好那水不是滚热的,否则小姐肯定被烫掉一层皮。”
荆芜没有说话,随手放下衣袖。
小心翼翼地瞟着荆芜,桃锁有些犹豫地说,“我总觉得,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荆芜望着桃锁,“哦,哪里不一样?”
“小姐以前性子好,人也温柔,就是…就是太好欺负了点,”桃锁眨眨眼,“不过今天小姐厉害得不得了!”
微微一笑,荆芜说,“人总是会变的。
回想起刚刚一室人瞠目结舌的样子,荆芜知道这步棋走对了。深明大义对他们没有用,只有以恶制恶,让她们畏惧自己,害怕自己才行。只是没想到,她重活一回,居然要以一个泼妇的身份活下去。
不过这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刚刚动了动筋骨,现在手腕还有些发软。想要当好一个合格的泼妇,必要的体能训练不能少啊,荆芜想道。
按照规矩,新媳妇入门第三日可与丈夫一同回门,不过不巧,陆昼那日学堂有事,孙妙香便自告奋勇,要陪荆芜一起回去。
荆芜还不明白她是什么人吗,保证是无利不起早的。不过面上依旧是你亲我热,和和美美地上了路。
马车里,孙妙香拉住荆芜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的玉镯子给她戴了上去,“侄媳妇入门我也没什么表示,这就算我一点小心意了。咱们能成一家人,也是几百年的福气啊!”
感受着手上冰凉的触感,荆芜一双眼笑得弯弯,“婶婶说的是。”
“你可真是好命,嫁了昼儿这么个好郎君,等昼儿考上状元,你就是诰命夫人了!”话锋一转,孙妙香突然开始抹泪,“只是陆家如今日渐凋敝,又为你们办了一场婚事,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话到这里,荆芜也明白了八九分。陆家从前也算是名门望族,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被迫搬到了天武城里定居。偏偏这人心不甘,陆家非要维持人前风光,其实背后早已千疮百孔。
再看荆家,荆家在城里名气并不大,但荆父多年经商,又善勤俭,家底算是殷实。陆家之前定下了荆芜,除了报恩一说,也是想要依靠荆家的财力。
狐狸抛出了诱饵,荆芜却不接着她的话说,只一个劲儿装傻,“咱们陆家只是一时受困而已,日后必定能够重现辉煌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咱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岂不是更好?”
荆芜认真地点点头,“婶婶说的没错,干脆我将这镯子同几件首饰当了,为家里买几斤米也好。”
被话一噎,孙妙香脸色顿时暗了几分,这硬骨头啃不下,看来只能待会去她爹那里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