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试探。
人在最期望的事情面前,总会做出最直接的的反应。
她想离开,有了机会,要真那样走了,就表明一定说了谎。
一个心疼妹妹,为了找她而来到这里的人,对她来说,妹妹一定是放在心底里最首位的,任何与她有关的事,她都会牵着念着挂着的放在心里,就像他对阿落一样。
她真要心疼阿落,就一定不会放心。
她不走,等着他,嘱咐他有消息告诉她,询问他会不会继续对她好,叮咛他万不可泄密,让她伤心。
那是亲人之间才有的关爱。
所以,他也只能放了她。
不管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都只能放她走,因为他承担不起阿落有可能被人囚禁的事实。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他放了那女人,阿落也会被人放了吧?
落音出了宅子,发现这房子在一条小街上的最里边,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她抬脚就走,并未回头。不知道是哪里,就出了这条小街到了正街上,想找个人问一下路,见街上也没有多少人。
就算遇到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还不等她开口,人就已经走了。
城里出了什么事了么?
落音有些奇怪,暗自猜测这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可是一想,她不过就是池府里的一个丫鬟,虽说现在算是个一等的宫女,可是人家一等宫女都是卖了身的,她却还是自由身。
不对,想岔了。
就算她是个一等宫女,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池净会为她这么兴师动众么?
于是,就挡了一个记鼓车,问车夫:“到公子府多少纹钱?”
“五纹钱。”年老的车夫看了落音一眼,见她气质出众,很是不凡,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想着应该是家境富裕的,笑着答道。
“太贵了吧?三纹钱我就乘。”落音还价,她那套池府里的宫装破了,荷包还是在的,自然带在身上。这记鼓车,也就和现代的出租车是一个性质的。因为古代里并没有钟表,一般人家里也买不起水漏这计时的东西,而现在还没有出现更夫这种人物,所以这鼓,都是用来报时的,有转门的人守着,全城里各条街上都有。好像因为各鼓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在城里的人就用两鼓之间的距离来衡量远近,年代久了,连这种车也就记鼓车了。
当然,这些鼓可不只是这样一种用法,不过其它的用法,她并不知道罢了。
“淑女啊,公子府可是在东城里,离这南郭可有些距离,要不是城里出了事,少有人出来,又封了城没外人进来,我也不会问你要这么低的价了。”那位车夫大吐苦水。
落音听到他的称呼笑了一下,这个时代并没有“小姐”的称呼,有点小身份的,都是被唤做“姬”的,冠在姓之后,这种是一种大众的称呼,而像“淑女”这种称呼,以前只有贵族家的小姐才配用,只是陈朝后期诸侯坐大,贵族遍地而生,淑女也就变的多了,一百多年下来,这种称呼也不再仅限于贵族家的姑娘。
落音笑着道:“不敢当。”虽然称呼不严谨,也不是一般人敢用的。她并不是想还价,而是想从还价里听出些东西来,果然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这里稍大一点的城市都分为城和郭,城在郭内。说白了,郭就是外城,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城就是内城,是贵族士人居住的地方。
没想到她是在南郭,的确是有点距离的,随即就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就五纹好了。”说着,走到车后边,打开门坐了进去。
本来想向这人打听出了什么事,可是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只好忍着。要是放在唐宋元明清任何一个朝代,她也可以坐在车门边上问的。可是这里的车门,都是从车后边双开的,坐在车里开门看到的,也是刚刚走过的路,与车夫隔着车厢,根本就不好问话。
没办法,谁让陈朝文化鼎盛,百家争鸣,礼仪制度更是完美,传到乾朝不衰反盛,车门开在前边,就是开在畜生屁股后边,上下车门都要从畜牧屁股后边过,这是极不雅、对人极不尊重的事情!
所以啊,将车门开在前边,就如同在现代将内衣外穿,不但会惹人非议、遭人侧目,还会被人笑话的!
这就是文化的差异,造就的不同的社会形态。
从南门进城,就被人盘查了,便是车里有女人,也不会例外的,因为有专门的老妪进车检查。
到了落音这里时,落音才发现盘问的极严,连去哪里,干什么都问了。
“去东城干什么?快点回答,要是阻碍官家办事,是会被拘管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见落音神色有异,声音就冷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
“我是公子府的婢女,自然要回东城了。”落音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才没有立时答上来。她从荷包里掏出了牌子,递到那人面前。
那老妪听后一惊,脸上先是带了笑,接过一看,并不认得什么公子府的牌子,只对落音道稍等,就出去了。
落音揭开帘子一看,天快黑了,进城的人并不多,气氛有些凝重,两边的士兵面色肃穆,却是和行人一样穿的圆嘟嘟的,说话间嘴上冒着白汽。
等了一会儿,那老妪就满面笑容的进来送回牌子,恭维道:“原来是公子府的府姬,简直是淑女一般的人物。”
落音掩嘴笑了笑,对她礼貌的点了下头。今天是怎么了,已经是第二个人夸她像贵族了。哪里像了?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这些人还真是逗,怕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错把平常当稀奇。
很快就被放行,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池净,落音的心莫名的有点忐忑不安。
有人要去公子府,这条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池府里。
池净一听东阳来报,心里很是高兴,从垫子上当下就站了起来。
东阳看着池净的兴奋的劲儿,眼神很是怀疑。这公子不会是看上那落音了吧?虽然他只是弯了眉眼的笑,可是平常哪里见过他这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