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门外,东阳与北暖刚刚回来。
东阳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倒是北暖身上胳膊与肩上都见了血。
东阳一见他回来就要进上房,忙拉住他:“哎,你的伤口要先止血。”原以为自己会被擒,没想到北暖根本没走远,或者说他又折了回来,刚好救了他。
那两人狡猾无比,屡****手,原本北暖一个人是打不过了,可他不要命了般对抗,竟是占了上风,只是受了伤。
北暖不理东阳,进了门后,就在正厅的门口跪了下去。
东阳中了针,身上没劲,拉不动北暖,又见他劝不动,只好去前院里找张伯先给自己看,然后拿了伤药过来。多点了几根蜡烛增光,想给他包扎,却不想被他连药瓶都给挥走了。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与他计较,干脆一屁股盘腿坐在了他身边,劝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公子的那句话容易让人误会,你怕也是想着救她的,只是咱们向来遵守公子的吩咐,你心下虽然奇怪,却还是狠心照着做了。但事情已经出来了,哪怕在那百花楼里没有发生什么事,进过那地方,就算只是一分时日,传出去对落音名声也是不好的。你也不要怪公子责备你,他只是急了。”
北暖定定的跪着,脸上神情冷冽,眼神深幽,耳里偶尔能听见从池净的内室里传来一丝隐隐约约的极是模糊的声音。
东阳见劝不动他,望了眼他伤口,血流着不止,怕他出事,干脆在一旁待着。
这一待,就等了很长的时间。
夜半过了,鸡鸣过了,平旦过了,日出也过了,估摸着食时也要过了,还是不见房里有公子的吩咐。
不过他却是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想来是来侍候公子起身的,忙起来开门出去,果然见门外秋语领着落书拿着洗梳的用品,连春说也在一边。
“公子还未起,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呢。”东阳低声交待了一声。
春说是专等秋语的,在房里听到动静就开门出来了,此时听到池净未起,心里一紧,问道:“怎么还没起?”是不是昨日里落音孟浪,被她气着了?
昨夜春说并没有看到池净离去,是以一直以为他在房里。
东阳是个嘴利的,一见春说问,忙让了身子到了一边,嘴里连道:“来来来,你进去问公子,问他为何这时还不起?”
春说被说的一堵,她怎么可能真的进去问。
秋语给落书递了眼神,笑着和她离开了。
春说一见无趣,也转身回房,走了几步听见东阳开门的声音,转过身一看,从门鏠里见着了北暖跪着的背影,心里吃了一惊,眼看着东阳要转身关门,忙回了头。
他怎么跪在厅里?出事了吗?
心在这一刻,有了强烈的不安来。
张伯用过饭,就进了宫。
他月里每旬至少都要见国主一次,回禀公子的身体情况。
今日里堂上可能事不多,进宫没多久就见着了国主,行了礼后被赐了坐。他一坐下就笑道:“恭喜国公了。”
宁国公抬了抬眼,神色无变,声音四平八稳:“何喜之有?”难道是阿孙的身子大好了?
“公子昨日里,可是开了窍了的。”张伯笑道。
开窍?
宁国公的脸上猛然露出了喜色来,坐直身子扬声问:“当真?”他这阿孙什么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些,半点都不跟女子亲近,为此他曾经一度还怀疑过他有什么隐疾,如今,终于想女人了么?
不等张伯点头,他连道:“我要开赏花会!”既然说了出来,那定然是真的了。如今哪家有待嫁的女儿呢?这可得好好的挑。
张伯见宁国公高兴,心里也欣慰,笑着劝道:“国公,公子就算开了窍,那眼界还是高的。”哪里会因此就随着他的意娶妻纳妾了?
“那总也要试试!”他十年前就是想抱重孙了,这下可给盼着了希望!
屋里,池净睡醒了,才有了一些精神。
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落音,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抚平。
那药的药性也太强了,他换了四次玉势,才好不容易安抚下了她,毕竟那物什不是男人,他再努力,还是让她难受了。
其实他倒希望是自己来,只是不想她多恨他一点,虽然这其实,相差的并不大。
挪了挪身子,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有些凌乱的月白色蹋布上,那两块半干的鲜红血迹,嘴里不自觉的发苦。
摸了摸手腕血管上已经结痂了的血点,伸手拿起蹋头边地面上放着的小铜锤,敲了一下小铜钟。
东阳在厅里听得声音,“蹭”的直起身子,看了眼北暖,觉得还是自己进去侍候的好,忙进了外室,还没到内室门口,就听池净的声音从里传了进来:“止步吧,让人弄些热水来放在外室,我要沐浴。”
“诺。”他应了一声,立刻出去了。
内室里,池净躺在蹋上,用手细细的抚摸着那块血迹。
想来今天这事,已经传到了大父的耳里,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娶一个不洁的女子。所以要娶她,就不能让人知道她跟过别的男人,那他只好放自己身上的血来掩饰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酸涩。
他没有嫌弃她,只是觉得遗憾,觉得难过。
他不介意她跟过别人,可她却介意被第二个男人染指,所以在确定她不是处子的时候,他失望了。当真不是嫌弃,只是她要是的话,他的情路就会很好走,可她不是,心里定是藏了人,那他的情路就不会平平顺顺了。
外室里有声音响起,一会儿东阳说水弄好了,池净起身穿了衣服,拿起蹋子上中空的银针和一个刚刚放血的瓶子,先去外室冼干净了放回去,再在外室的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蹋布换上,抱起落音给她简单的洗了身子,才去自己洗了,再让东阳叫人来收拾。
“公子,可要用膳?”他听着东阳的声音从外室传了进来,伸手给落音顺着发丝,轻声道:“不必了。”她恐是累实了,他这么大的动静,竟是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