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她这样的眼神!
这是一种将恨意深埋在心底里的眼神,一种将执着刻入到骨髓里的眼神!要复仇的执着!
他们还没有相爱的时候,他就经常从她眼里见到这样的眼神。
身子禁不住颤了颤,凌厉的气势瞬间如泄了气的扬气球一样消散下去,昊铭脸色苍白,心里发慌起来,她、她记起来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超凡冷静的头脑给无视掉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记起来!她要是记起来了,不会只记起成亲之前的事,而是会一起记起,要是一起记起,她的眼神便不会是这样,至少应该是爱恨交加的复杂眼神,而不是这种在绝望里用恨意来让自己变的冷静的眼神。
昊铭心里浸上了哀伤来,弯下身子一把捧住落音的脸,低哑沉黯的声音楚痛无比:“池净有哪么好?我已经无限的压制自己的脾气,无限制的去包容别人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到我的好?”
昊铭将头埋在了颈间,一滴泪从右边眼角落了下去,滴在了落音的肩头上,落音被烫的心一颤,那种浓烈的感情让她的心软了下去,才开口低声道:“不是池净,池净他才不会那样对我……”
不是池净?
他听到了什么?
阿落说不是池净?
理解过来,昊铭猛然起身,不置信的看着躺在榻上的落音。不是池净那是谁,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谁?
“我被人欺负了。”撞上昊铭那询问的目光,落音冷静的开口,话到一半,却不知是被人关心了还是怎么了,心里突然就委屈无比,语调哽咽。
她难堪的转过头去,眼泪从眼角一颗颗的落下去。
被人欺负了?
她的意思是,她被人强……强迫了?
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从心里冲出,在看到落音眼角的泪时扫了一眼她现下凄惨的样子,他的心突然就疼了。
她被人欺辱了,找不到人诉苦,心里该是怎么样的痛苦绝望,还要被他误会,差点被他施暴,怕是快被痛苦淹没到窒息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池净那畜生呢?他怎么保护你的!”昊铭怒吼一声,连忙拉了丝被过来盖到两人身上,抱着落音在怀里坐起来,全身的戾气冷冽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是柔声哄着落音:“阿落乖,不哭啊,还有我呢!”
本来她是可以隐住悲伤的,可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本来她是可能压住疼痛的,可是他的怀抱太坚实。
落音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在昊铭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
昊铭一边安慰落音一边给池净上眼药:“你看,池净就是个没本事的,他保护不了你,你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也不会出这种事了。不要想那个无能的男人了,只有我才会保护好你。”
凉溪站在船顶上,一袭青衫长身玉立,一船的人,都是昊铭精挑出来的,却是没有半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听着船舱里昊铭的安慰,身子一起,从河中飘到了十几丈处的岸边,背着船行了几步,越走心里越不舒服,待到了一颗大树边上时,心里的郁结已经难以平息,他右手握拳,一拳击到树干上!
“哗啦哗啦啦!”因着劲力,树上的树叶叶柄被振断,刷刷刷的向下掉了,在树冠下四处飘散。
而树干上,已经被击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树上的叶子有一半都落了下来,在地上洒了挺厚的一层,凉溪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踩着软软的树叶,这才离去。
那个女人的命真好,就算是失了清白,还被别人当成宝贝一样护着。
真是可恨!
船舱里,落音的房间中,她哭了一会儿就哭累了,便慢慢的止住,昊铭轻轻的放下落音让她休息,找出衣服来穿上,寻了祛淤和止血的药过来,看见落音睡着了,轻缓的揭开她身上的被子,小心的给她身上上着药。
这时才发现她身上一两天前应该上过药,只是大多都被衣服擦去了。
给落音全身搽完药,昊铭是越看越火,最后小心的挪动了她一下,让她背对着他,给她身后上药。
落音紧紧的咬着下唇,又羞耻又难堪,绷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昊铭上过药,很想叫起来落音问个清楚,怕伤着她,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心里正难过,就是要问也不是现在,应该忍着。
他强迫自己出了门,到另一个房间里喝闷酒,双眼噬人一样恐怖。
落音躺在床上,心里念着道:童雾舞,你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好了,现在哭过了,以后好好的,不要再哭了了。
这样想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昊铭桌上的酒壶从一个、两个、五个,最后到八个十个,酒坛也是从一两个到三五个。
从天色大亮到太阳正中再到日头偏西,昊铭一直在喝酒,那酒味都能从房间里飘到甲板上。
青荷进来小心的对昊铭说,端进去的饭落音没有吃,问现在要不要给他摆饭。
昊铭站起来,看着地上摔碎的酒壶酒坛,想起落音不喜满身酒味的人,抬袖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酒味,又坐下吩咐道:“去给我端碗枳椇子汤来。”
青荷应了后退去,马上就端了过来。这汤本来就熬好,就是备着给王上,怕他要用的。
昊铭喝了汤后再洗去一身的酒气,换了衣服才亲自去端了饭叫落音吃。
两人一起吃完了饭,房间里很是沉默,昊铭静坐了一会儿,沉默着开口问:“他是谁?”
落音没有立刻应他,只是静静的在桌边坐着,昊铭心里的怒气高涨,狼一样盯着落音道:“我不怪你,可你要告诉我他是谁,我总要亲手将他身上的肉一刀刀剐下来,炼成油点灯!”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包涵了森森的杀意。
落音知道,按昊铭的性子,他是必杀凉溪的,可是连池净都没有办法,他能有办法?
“我只知道他叫凉溪,戴着面具,很神秘,武功高到无法想象,我听到有人叫他公子,猜测他应该会占卜和一点奇门之术。”就算不相信昊铭有办法对付凉溪,落音还是说了出来。池净没有办法,或许,昊铭就刚好有克制他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