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语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责备起了她的不是来,她心里怎么能平?
秋语猛的停了下来,春说不防,差点撞到了她的背上,急忙收脚停步。一抬头,秋语自青石板的路面上转过身,拉下脸,严厉的问她:“你这是在质疑公子的决定?”
春说很少见秋语这样厉害的神色,立时收了心思,呐呐的摇头:“我怎么敢质疑公子的决定?”
“你应当知道,公子做事自有他的原因。”秋语也缓了神色,劝解道,“就算公子纳了她为妾甚至更高,我们也没有说话的份儿,我们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话说到最后,她也有些悻悻的,转过身继续走。
春说原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不过是心里吃了酸,她的心思她怎么看不出来?可是以她们的身份,就算做公子的妾,也不够资格。
春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点发呆。
秋语也看出来,公子对那个落音不同了?
她们四个侍候公子多年的大宫婢都无幸与公子亲热,她一个初来的二等宫婢凭什么?
一想到池净有可能纳落音为妾,春说的心里突然一阵发疼,嫉妒如疯长的野草在心地上滋生。她皱眉紧紧的咬了咬牙,一双好看的杏眸里寒意加深,掠过一道恶毒的光,心底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却说落音在春说走后,快速的编着书简。她从来没有学过这东西,不过在池净的府上,管的刚好是池净的书房,又读过这里的很多书,早已见过编成的样子。
她心灵手巧,一细想就明白了,再试着做了两遍就会了。刚开始编的不快,一卷书下来就已经习惯了。
等到宫侍敲门来送东西的时候,她已经编好了两卷书。
轻声让那宫侍进来,等他走后又再编了一卷书,落音才停下手里的活,目光转向了门口。
她以为,春说针对她不过是排外,她内敛一点,低调一点,过段时间总会没事。在她坐下后,背后的那道目光是那样的深刻。别的人轻易感受不到,她却对人情绪的变化超常的敏感。想来她的到来触犯了别人的利益,那么,以后得倍加小心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监视她?想来池净身边那几人谨慎稳重的性格,很有可能这么做。不过这时,应该已经走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故意将一块竹简掉落地上,侧身去捡时,利用这个机会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窗帘。
没见窗子处有什么异样,迅速收回目光拾了东西继续编。
墨黑的眼眸专注于手上的东西,心里的想法云游四海。
其实她们那几个人,争的应该就是池净的妾室这样的一个身份。不过是乾国分封的异姓诸侯国里一个国主的嫡孙的妾室,她连乾国国王的妃子这样高贵的身份都看不上眼,又怎么会去争一个妾室的位份?
她之所以留在池净身边,为的不是什么身份,而是池净这个人。
一时想起一些事情,默默无言。
午饭后不久,她已经把简片全部编成书卷。拿了砚台注了水磨了墨,挑了一个大号的毛笔醮满墨汁,在砚台边上刮掉多余的墨汁,将案上的书简第一片简片全部涂黑。
是的,全部涂黑!
要是让她一笔一笔的去写,别说三日,怕就是四日都写不完!现在她将书简上的简片全部涂墨,再拿微干的布巾轻擦一遍,因为字是在简片上刻出来的,凹了进去,擦一遍也只会将凸出来的墨迹擦掉。这样,她只需半日就可以做完全部的事情,这也是她答应的如此爽快的原因。
果然,天黑时,落音就已经做完了这些事。
她在火盆上烤了烤手,站起来轻捶着跪坐的发麻的腿面,又一次低头望着脚下不到膝盖的物案。
她在心里中叹了一口气。不无语,是因为两年来已经无语了无数次,已经无语到没有力气再无语了!
不过一想起明日里春说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落音的眼里终于露出了笑容来。虽然不想争,可是很期待看她吃扁,那也是一种生活的调剂,不是么?
翌日一早,落音就找来了一些有关于医学方面的竹简书,安静的在她编书的偏殿里看。她没有告知春说她已经做完了,因为昨晚睡前突然想到,要是说了,她让自己再去做别的事,不是很麻烦?
为了让她难堪而给自己找来麻烦,这样损人不利己,岂不是太划不来了?那还不如不说,抽空看书。
于是这两****就在看书,等着回宫外池净的府邸。
这一日春说吃过午饭,就来了宫里,找来车松问:“怎么样,她每夜里都是深夜里才睡吧?”
“回姑娘的话,据人观察,是每夜里很晚那殿里的灯才灭的。只是……”车松小心的陪笑着,有些迟疑的说。
池净是国主唯一的嫡孙,将来继承宁国当国主是铁板上盯钉的事,到时候春说等人的身份就会水涨船高,说不定还会被池净纳为姬寰,车松自然是想巴结春说的,因此春说暗示他做事,他也用心。
“只是什么?”春说接口问,果然出事了么?
“只是去送饭的公公说,姑娘走的那****只在殿里忙了半天,然后每次去的时候,她都在殿里看书。”车松也没去找落音的麻烦,虽然想讨好春说,可落音也是池净身边侍候着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看书?
春说一听就怒了!
好啊,一个新来的,竟然敢不听她的话!
她吩咐的事情不好好做,竟然在看书,这不是分明与她做对么?
“我们过去看看!”春说立刻行动,带着车松与几个宫里的宫侍宫婢,去了落音所在的偏殿里。
门被一打开,落音合了手里的竹简,抬头向着门口望去,只见春说带着车松和几个宫侍宫女缓步而来,遂站了起来,甜笑着打招呼:“春姐姐来啦?我还正想着你说我做完事今日里接我回去,猜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春说本以为进来会看到落音慌张,没想到她倒是镇定,这让她有一种轻微的挫败感。她上前笑着拉起落音的手,很是亲切:“可不是么,我说了你做完了就接你回去的。”话外的意思自然就是没做完,那就不能回去了。反正公子离回来还有几日,她就不信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