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将自己自身的故事缓缓的说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才说完。
她也不知道她将自己的往事这样告诉一个陌生男人到底是何心思,但绝不至于只是跟他混熟好套他话的原因。
溪盯着地面,半晌,才缓缓的、声音有些微哑的道:“你这个嫡女,倒是比别人家的庶女还不如。”
落音浅浅而笑,声音很有一种安抚人的力量:“嫡庶又如何?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份爱而已。”
一句话,刺入了溪的心里。
是呀,要是只是一份爱而已,嫡庶又如何?
他想了想,突然冷笑道:“谁跟你是‘我们’了!我可是我父亲唯一的嫡子,哪里会少了他的爱了?”
“是呀,或许不是少了爱,也只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注罢了。”落音从善如流,应着他的话,这话却是听得溪心慌,好像自己被揭穿了一样,又发狠的道:“你可知道,聪明者早死,知人心思者易逝?”
落音淡淡一笑,温暖静谧如花开一般美好:“我不是知你心思,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缺少爱的孩子罢了!”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是现在凭她的直觉看来,这男子是少爱的。
咚!
心里撕裂一样的疼,碎裂成了好几瓣,他似乎听到了心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一时慌乱间匆忙的站了起来,大步的出了房门。
那背景,有着狼狈逃窜的味道。
落音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才将溪扔掉的东西捡起来放好。
就着他用过的水,她净手洁面,梳洗一番。
不是不急着得到池净的消息,只是急功近利,前功尽弃!
这个男人是个厉害的,不是她问了,他就会说了,而刚刚的时机也不对。
刚刚的那个溪,才是他的内心吧?
什么纯真干净,还真是瞎了她的眼了,那个男人也太能装了!
要不是无意中戳中了他的心事,谁知他竟是那个样子?
擦干净了手,打量了一下房子,七八张柜子,两个妆台并一个物案,倒也没有别的什么,看着应该是衣物间。
她很想翻看一下这屋子里都有什么,好越加的了解情况,却知道这是蠢人的做法,便没有妄动。
溪这时从外边进来,眼睛明亮,笑的纯粹,过来拉着落音的手道:“我们快去吃饭吧,你一定很饿了。”那亲切自然的劲儿,好像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是别人一样!
落音跟着他吃完了饭,便被他拉着出了院子,向院前一座假山走去:“你说我该怎么处置那些闯进来的人?”
闯进来的人!
落音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是不是会见到池净?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拼尽全力来救他出去!
溪带着落音顺着数块大石砌成的假山的缝隙里走了进去,下了地牢。
一进地牢里,落音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痛苦的呻吟声,等走近了,那声音更加的清楚,再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惊了一跳!
第一个牢房里,隔着金属制成的栅栏里,在明亮的光线下,落音看到房子当中一人双手被缚,吊在空中,衣服破裂,皮开肉绽,身上从胸到小腿上的一道道伤痕像是被鞭打成的,血水顺着鞋尖一滴滴的滴了下去,在地面上汇成了一团血迹。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可是看衣着和身形,落音知道他是北暖。
她紧张的将心提了起来,北暖被打成这样,那池净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双手捧住脸,嘴里有些厌恶道:“唔,好难闻。”趁机揉了揉脸,她想,她的脸色一定有些白。
不能让这男子看出她的异样,谁知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她越难受他越加起劲儿的虐待人。
空气里有浓重的血腥味,落音见自己开口说话,北暖也没有抬头的意识,心下更是紧张。
这是昏过去了。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可到底是侍候池净的,相处过一段时间,不愿意看到他这样惨。
如果他惨成这样,不知道其他人惨成了什么样。
“怎么打成这样了?”落音放下双手,笑的温和,随意的望着溪问。
“这男人嘴贱。”溪笑着道,认真注意着落音的神色,见她神色无喜无恨,很是平常,不由有些意外。
这个通道一面是墙,一面是牢房,落音正想着连北暖这种沉默稳重不善言辞的人在他嘴里都是嘴贱,那么相对而言东阳那个冲动多语的怕是更惨,这时却听到隔壁有走动的声音响起。
抬眼看去,只见手腕粗的栅栏上出现几根手指,从里边将栅栏紧紧的握住。
这牢房三面是墙,面向通道的这一面是栅栏,因着视角的关系,看不清人。
溪拉起落音的手走过去,站在通道里向里望去。落音也跟着看去,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东阳他们三个却是好好的,没绑没缚,行动自由,只是不见池净。
“落落,你说我怎么处置他们的好?”溪转头问着落音。
落音眼见着栅栏边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她被握住的手上,面色平常,心里却是皱眉皱的要死。
这情况这样子,加这这话,怎么听着她像是他的同伙,才将池净他们这些人引来害了?
“我也是你的阶下囚,可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会有什么用处。”落音对着溪笑,却是说着给东阳三人解释的话。
“你说吧,你说了我就听。”眼见着东阳三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唇角的笑意就越来越深。
“我自然是想你放了我们的。”这是被困的人最直接的想法,她要说不想出去,那才显得假。
“不可能的。进了我的住处,就别想出去。”溪说的轻淡,拉起落音就向前走去。
落音轻声而笑,打趣他道:“看你说的,难道你自己会住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
“我自然会出去,所以我的住处才不能有外人啊。”
听着声音稍远,再眼见着两人走过去,看不见影子,东阳沉默着,突然道:“希望她能救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