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弱菊把张兰的抚恤金都留给了张澜,带着这笔钱张澜来到了祥H县城,这次不能跑着去了,县城离张家村有六十多公路,张澜坐了个小中巴。
到了学校张澜找到了高中部,报名处就在三楼左边的办公室,可能是老师工作太忙时间太紧的原因,厕所居然修到了办公室隔壁,这样倒是节约了如厕时间,不过进了办公室味道却是很不好闻。办公室门口排了长龙,报名时间只有一天,高一分了四个班,四个老师各负责四十多个新生。新生带着户口本和入学通知书做个登记,老师给张字条,上面写着几号寝室,班级名称,按照报名早晚顺序编了个学号。报名就算结束了,剩下的事情新生自己去办。
轮到张澜,老师拿起他的入学通知书说:“你就是张澜同学?
你这个入学通知书有点问题,你应该到三班报名,我这里是一班“
一班是学校的重点班,老师们取名“火箭班”也称“实验班”意思是说这个班的学生成绩就像火箭上天一样。三班就基本都是考试成绩靠后的学生,学校对这些班级基本也不报希望,这些学校一年能考上大学的也就十来个人,还包括上期落榜学生组成的补习班。张澜也不懂这些,又老老实实去另外一边排队。报名老师姓戴,是三班班主任,五十多岁,长的很瘦小,背有点驼,戴个老花眼镜,他看了张澜一眼,递给他一张字条,说了句三号上课就喊”下一个”
张澜很想念杨勇,他没有考上高中,和他叔叔学木匠去了。找到了寝室才发现床上什么都没有,就到街上去买床单和被子。祥H县城不大,火车站背后小山上有个肥料厂,是县城的名优企业,下面东南西北四条主街再分几条巷子,名字就叫大东街,小北街之类,滨江路边上有条河,水流平缓,清澈见底。街道两旁种了梧桐树,盛夏时节树木青翠。在学校门口有几个电子游戏室,好多被学校开除的学生聚集在里面。一个茶铺,老人居多,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开课第一天搞了个摸底考试,就是老师了解学生入学前学习情况。张澜很快就交卷走出了教室。大多同学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张澜一眼就看出他的这些同学和杨勇有着同样的气质,乖学生不是这样的。
戴老师在办公室里批阅试卷,张澜的作文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张澜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想当总统和科学家,而是以慈悲开始说到如何济世救人,用词精炼老道,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字迹奔放苍劲,满卷锦绣。戴老师心里惊叹,回头对一班班主任说到:“李老师,你来看看这篇作文,这个学生好像是中和镇上来的。”李老师接过试卷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站了起来:“这个张澜怎么会在三班呢?”他的意思是这应该是我的菜啊。戴老师凑到李老师耳边悄悄说:“这个是被陈局长家少爷顶下来的,可惜啊”戴老师满脸惋惜和不满,“哦,原来是他啊。”李老师叹口气接着说:“不过戴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在你班上也是一样的成才,这个孩子一定能考个好的大学”他顺便拍了个马屁,戴老师苦笑了一下说:“我把张澜叫过来看看。“
张澜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全部老师目光都看着他,让他差点转身就跑。“来,坐下,我想问下你对今天作文的看法”
“哦 ”张澜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椅子上“这个作文题目我们以前写过,老师讲解得很详细”“我看了你的作文,写得很好,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啊?”“其实也没有看什么书,就是老师发的学习资料和课外读物,这个题目老师都是作为重点讲的“老师们暗暗赞叹,”我的理想“这个题目从小学写到大学,历来都是语文老师必出的题目,但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写得这么精彩,而且张澜口口声声把老师挂在嘴边,好像都是老师的功劳一样,这让满屋老师心里十分的舒畅。”这样吧,今天才开课,你就做个学习委员吧,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直接找老师。“张澜看着戴老师平静的说:”戴老师,其实我的爱好是体育。“戴老师脸色一沉,心想我知道所有学生的爱好都是体育。
学习委员在老师心目中是高于体育委员的,但是张澜还是如愿的当上了体育委员,戴老师想给张澜一个教训,不能让他太骄傲。
一个星期只有两节体育课,体育委员要负责点名,带着其他同学跑跑步做下准备活动,程老师是刚刚从体校分到祥H县中学的,在体校的时候是学校的高才生,其他专业不好的同学基本都分到了镇上中学教初中。
“我是你们的体育老师,我姓程,在上课之前我要先警告一下个别同学,你们可能觉得体育课不如其他课程重要,那我告诉你们,体育成绩也是要纳入高考成绩的,我不管你们其他成绩怎么样,我的体育课不允许任何人请假和早退“程老师有一米八几高,黑黝黝的皮肤,说起话高声武气。几个女同学吓得脸色发白,她们正准备请假呢。“张澜,你先带着同学们慢跑一圈。”
张澜带着几十个人开始慢跑。到了操场拐弯处程老师看不到的地方马上就有四个女同学高声喊请假,张澜看了她们一眼叫了声“陈冬梅不准,其他的出列”陈冬梅翘着嘴气哼哼的跟着跑了几步还是自己跑到了队列外面。
到了集合的地方程老师发现明显少了几个人“张澜,你的队伍怎么少了几个人啊?”“有几个女同学请假”“你有什么权利准假?我给了你权利准假吗?”程老师脸色慢慢发红,声调也越来越高,张澜不敢回话,“我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程老师走到张澜面前盯着他大声吼道。张澜心里气愤,低声回答“有三个例假来了,有一个我没准假是她自己出列的“。”你怎么知道,是她们给你说的吗?“程老师一时没有从自己营造的氛围中走出来,一句话噎在喉咙脸憋得通红。“你可以去问问她们。”张澜不敢说是他看出来的,程老师本来想在第一节课来个下马威的,现在却自己弄了个大红脸,心里非常气恼。
“下面开始上课,今天练习立定跳远,虽然田径大赛取消了立定跳远项目,但是初学,立定跳还是很重要的。”
程老师把学生带到沙坑旁开始上课,“张澜,你先跳一次”程老师决定给张澜一个教训,不然这个队伍没办法带了,他不好去为难那些请假的女生,就只有拿张澜开刀了。
张澜答声好,做了两个扩胸动作走到沙坑前面一个深蹲纵身一跳,三点六米,程老师心里大惊,立定跳远的世界纪录是三点五米左右,虽然这是一百多年的纪录。但是一个十多岁的学生能破这个纪录打死他也不相信,他自问自己怎么也办不到。
“好,张澜同学示范得很好,大家轮流跳一次,注意动作要领”
程老师很机智,他在体校的时候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今天这个事情他决定作为一个小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三班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上课才一个月不到就有三名老师被气出了教室,特别是坐在教室后面的几个学生简直是老师的噩梦,他们在门框上放垃圾桶,让不知情的老师推门进来就被垃圾桶扣在头上,在黑板上写某某老师的身体缺陷,画个秃头的卡通娃娃带个眼镜在下面写上班主任戴自国的名字,他们威胁坐在前排的同学不准告状,一旦看见老师中招整个课堂就爆发出各种尖叫。在这个时候张澜也礼貌性的跟着叫几声以示声援,他不敢参与,因为闹得太凶老师会让请家长,他没有家长可请。
每个周末他都回张家村,看看妈妈回来没有,偶尔还给齐九龄带几瓶好酒。只是一回去就被抓了壮丁,要不是就上山采药,要不是就帮着看病。张澜每次回去都要在黑板上写上“妈妈等我,我xx号回来”,但是向弱菊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陈冬梅很可耻的分到教室最后一排。只有毫无前途的坏女生才会被分到最后一排,她倒是毫不在乎,高高兴兴上学,开开心心下课,每次对老师的战争她都冲在最前面。
陈冬梅发育比其他女生都快,十五岁就出现了女人的生理特征,朝气蓬勃,野性十足。这个外表加上男人性格,身边自然聚集了一群坏学生,在学校三五成群,无恶不作,俨然成了校园一霸。
上次请假事件后陈冬梅就和张澜扛上了,几次想找个由头给张澜点教训。张澜也不解释,看见就远远躲开不加理会,在教室里也和广大群众立场一致,陈冬梅一时也找不到借口。
每年老师都要莫名其妙的统计下学生中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人数,而且要在课堂上高声念出姓名,这让很多同学十分尴尬。张澜和另外三个同学是农村户口,他们提议组成一个联盟相互关照被张澜拒绝了。当老师念到张澜名字的时候陈冬梅小声骂了句“土包子”
这天放学张澜出校门去吃了碗面,走进一间游戏室拿出五毛钱买了两个币打起了“魂斗罗”,他很少来,技术显然不行,一关都没有过就把三个人死完了。隔壁有几个在打“1943”,是一个射击游戏,打RB人的,技术娴熟。一个币打了好久,眼看要死了几个人围成一圈挡住老板视线,一个人取出一根铜丝插到投币口里一阵乱捅,机器马上发出叮叮声,就相当于又投了币。他们看张澜币快用完了一个人给张澜说:”哥们,我给你上币,十个两元怎么样?“。张澜看了他一眼说”我马上回学校,不打了“”嘿,不给面子啊?“几个人扭头看过来”妈的X,不给面子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信不信?“张澜不说话,转身走出游戏室。那几个人跟了出来却看见正要去上学的陈冬梅。”吔!我是说今天天气这么好,原来是我妹妹来了啊?“其中一个个子高点的显然是队伍头目,看见陈冬梅流里流气的说。别看陈冬梅是校园一霸,可是出了校门就老实多了,显然这几个人不止一次骚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