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躲在这里逍遥啊?”
张澜回头张望,陈冬梅站在树下手搭凉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后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走出来几个人,戴老师居然也在其中。
张澜连忙放下鱼竿快步迎了上去
“ 戴老师,大热天怎么过来了?你们怎么找到的?”张澜笑着对众人一一点头招呼。
“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学籍卡?”陈冬梅一脸轻蔑。
“陈冬梅保送华清大学,过几天就要走了,说要庆祝,大家都说少了你不好玩,于是就过来了。”戴老师哈哈笑道。
“呵呵,欢迎,欢迎,鱼虾小酒多得是。”张澜很高兴。
堤坝上一个声音大声说:“再加三双筷子可以吗?”,抬头一看原来王富国一家也来了。
“张叔叔,我们来陪你钓鱼”梅梅率先跑了过来抢张澜手上的鱼竿。
张澜觉得很奇怪,这互不相识的两拨人居然不谋而合都来找他,一股温暖从心里升了起来。
“来得好啊,正好帮我搬家,走走走。”张澜带着一群人来到保管室,坝子里乘凉的老人纷纷问小张大夫有什么大喜事。
大家有备而来,不仅带了不少吃的,连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带来了,还有带着游泳衣来的,好像这一来就不走了一样。
傍晚,大家就在坝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天上繁星点点,田里蛙鸣阵阵,微风拂面,真是良辰美景。
“这第一杯要感谢戴老师,谢谢您三年的辛勤培育”张澜站起来说道,大家轰然叫好,一饮而尽。
“第二杯要祝贺陈冬梅前程似锦,你是我们的骄傲,大家举杯。”
“第三杯就为这美好的夜晚,喝了。”
三杯过后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有酒量小的已经开始推心置腹了。
“张澜,怎么没见你父母?农忙都没有回家啊?”戴老师问
“戴老师,不好意思,以前骗了你,其实我是孤儿,我是吃这张家村的百家饭长大的。”
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戴老师为这句不合时宜的话觉得后悔,想要转移话题。张澜却接着说道:“我是个弃婴,而且是个残疾,是我妈妈向弱菊养大了我,是我齐叔治好了我,可我妈妈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就在前几天齐叔也走了,现在我可就只有你们这些亲人了。”张澜鼻子有点发酸。
大家叽叽喳喳的表示把我们当亲人就对了。戴老师心里感慨,究竟是怎样的两个人教出了张澜这样的人。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王富国大哥,在我暑假打工的时候很照顾我。”张澜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兄弟,一直没有好好感谢你,今天我们全家敬你一杯!”喝完后把和张澜认识的过程娓娓道来,梅梅一直依偎在张澜身边。戴老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病就是张澜看好的,才知道张澜为什么对刘海兰父子那么不屑,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从我能说话开始我妈就教我与人为善,以德报怨,齐叔本来是闲云野鹤,在妈妈的感染下三年前就在这里开了个诊所,周边村镇受齐叔恩惠的人不在少数,齐叔临走交代我要在这张家村修个养老院,让村里这些老人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可就这点小事我都办不好”
张澜眼圈有点发红。“明天我就把这里的东西搬走,这个水库被人家承包了。”
待清楚事情经过后,戴老师说:“你为什么不去找找刘志强呢?”
“其实我也想过,据说承包费是三万一年,张家村百多户人每年每家只能分到三百元不到,这个水库几百亩,一年最少可以打几十万斤鱼,没有人从中周旋一个生意人能办到吗?”张澜说
戴老师知道张澜历来见识不凡,完全不像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但是每次和他说话自己都觉得还是低估了 他。
“我想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修在妈妈院子里”
“兄弟,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书记据说是省委谢书记哦,我没有给你说清楚吗?”王富国插了一句。
“王哥,不管他是什么书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说了,去游泳?”张澜问。
这些人有备而来,这个项目早就在安排之中,只有陈冬梅面露尴尬。“你就在岸上等我们嘛”张澜笑着对她说。陈冬梅本来是作为主角来的,现在被沦为配角,心里不甘。
戴老师也没有下水,就在桉树下点了只烟默默的想着事情。
张澜和王富国水性最好,很快就游到了水库中间,张澜高声大叫:“我X你妈”众人哑然,却听他唱起王富国曾经唱过的歌,声音嘹亮,哀伤,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王富国还是点上一只烟递给张澜,张澜却说:“王哥,今天不陪你,我有话给陈冬梅说。”
张澜走到陈冬梅身边坐下:“谈谈吧?小同志,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知道,保送名额本来是你的……”陈冬梅想说几句感谢的话。
“等闲事尔,今天你也看见了,在这里我就是这水库之王,翠屏山之王,这不比读个大学有意思?”
“可这本来就是你的,我……”
“以后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你的,最多就是曾经是你的。但是我希望多年以后你还是你。”张澜平静的说。
“你有什么打算?真的当一辈子水库之王?“
“水库马上都是人家的了,还当什么王?我打算等年底报名参军去,祝福我吧,他日衣锦还乡我们再把酒言欢。“张澜豪情万丈高声说道,大家都受到感染,直觉人生本当如此。
晚上大家垫了席子就在坝子上和衣而卧,第二天都回县城去了。
水库还真是以三万的年租金承包给了祥瑞公司,张澜把“好生堂“的招牌取了,齐九龄留下的东西也都搬回了家。坝子里的老人找到蒋兆海要求村里出面留下保管室,蒋兆海连连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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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敞篷吉普车一路驶来,卷起阵阵尘土,到了张家村保管室嘎然停下。几个光膀子大汉从车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牵了只大狼狗。
驾驶室里这才走出两人,一个中年矮胖,是乡长白军。另一个年轻人长相斯文,脸色有点发青,带个墨镜,微微昂起头瞥视众人。
“村长在不在啊?“白军是认识蒋兆海的,这时候却装起了孙子
“咳咳咳”蒋兆海咳了几声并不说话
“哦 ,老蒋,怎么藏在这里啊?不注意还真没有看见。”
“白乡长几年不到村上眼睛是高点,我这板凳有点矮了。”
“嗨,老蒋看你说的,你当村长的时间比我岁数都大,能不知道你老人家?”白军见气氛有点不对,主动露了个笑脸。
“咳咳咳”青脸干咳几声,显得很不耐烦。
“是这样的老蒋,这位是祥瑞公司的黄总,黄殊朗,也是张家水库的承包人,这个情况上次在乡里已经给你打了招呼了,今天黄总是来办理交接手续的。”白军急忙说
“村里没有接到通知啊?白乡长你反正也来了就当着村民宣布一下嘛,承包费是多少?期限是好久?承包费的到账和使用情况是怎么的?”蒋兆海是红本本时代过来的,做点官样文章那是举手之劳。
白军心想今天可能难以脱身,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递给蒋兆海:“这是承包合同,你看看,今天就把保管室收拾出来吧?”
蒋兆海把头看向黄殊朗,根本不接文件袋:“哦?都有合同了?那张家村作为产权所有人怎么不知道呢?这个合同是谁签的啊?“
白军额头汗水下来了:“老蒋,你要看清形势,县上,区上都高度重视张家水库的承包问题。这是为了充分利用水利资源,发展渔业养殖业,更好的管理开发水利工程。是有利于张家村的大事,你可不要犯浑。“ 白军给蒋兆海压了顶高帽子。
“是该履行,问题是张家村并不是合同的任何一方怎么履行啊?白乡长,保管室是村产,是祥和前县长谢中平分配给伤残军人齐九龄的住房…。。”
“别他妈废话,今天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黄殊朗大怒
“哟呵,谁这么大口气啊,这里还是不是JF区的天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大家一看却是蒋兆火颤颤巍巍的柱个拐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