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拔尖的大姐大们,起初见严子修穿戴整齐,以为是什么厉害人,时间一长,再加上严子修不喜欢惹事儿,有事儿就受着,发现并非想象得那样厉害,也没有过多的刁难她。
那日早饭后,严子修似乎明白了,你若不多跑两步,要面子的话,你只能饿肚子。
饭后,严子修进了寝室准备拿衣服,见自己床铺另一边的姑娘,似乎刚来的时候只见了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着她了。正想着,转身见一个小丫头,得了一个半新不旧的帐子,正在那里翻补。
“这个帐子已经很漂亮了,又没坏,你还补什么呢?”严子修
“哪啊,我只是再补一遍,弄得结实点,这可是我以后用的,不得弄好点。”
小丫头说完,严子修只是笑笑,端着木盆出了门,抬头便望见了所有的人,有的洗有的晾,甚至有的边洗边悄悄的说笑,跟自己刚来时见到的人,一点儿都不一样,她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话,心下踌躇着:“难道,我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吗?就这样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吗?可这一开始不就是自己想进来的吗?”
“这样出神,看大戏呐?还不快去干活!”那嬷嬷惊醒了严子修,吓得赶紧去洗衣服。
“你这头发怎么不梳个髻子,只弄个攥儿是怎么回事?”原来,严子修自上次从大娘那里出来,头发次日只是拢了拢,用梳子抿了抿,之后洗了头,就再也不会弄成那个样子了,到了这里,一个个小姑娘拢着各样的发髻,自己在镜子面前,胳膊都举酸了也没弄成,最后只弄了个丸子头,不乱,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那个文邹邹的小姑娘刚才问道,自己也不好意思,可能怎么着,只说不会。
“走,悄悄的,我帮你。”
那姑娘四下望了望,拉起严子修进了寝室,从枕头旁边拿了个镜子支在了床头,又拿了个小板凳,说着先给严子修通了头。
“咱们虽然是干活的,披着头发也不方便,但你只是挽个卷也不好看,虽然每天都一样,但也要打扮好自己,不求有多光彩给谁看,但也不要差异于他人,也是新的一天。”
这段话,也是让严子修心下感悟着。
“是啊,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只见这小姑娘,上下来回得握着头发,这分开来先编成一束,那再挽一下,只感觉自己头发紧紧的,不前不后的挽了个凤卷,又拿梳子沾了水,抿了抿,整整齐齐,光溜溜的,精神不少。
“真好看,你手真巧。”严子修谢过后,那姑娘,又紧着收了镜子,领着严子修出去了。
“来了这些天,也没问你叫什么呢。”严子修
“我叫......”还未说完,上次那个“拔尖儿”的大姐一旁的姑娘在身后喊道:“耳房有各房各院洗好引好的衣服,你去送罢。”
“可是快开饭了,饭后去也不晚啊。”小姑娘
“主子们都等着呢,若嬷嬷问起来,这是你能说话的事儿吗?”
人人都知道,这一趟去了,便就是要饿一顿了,那小姑娘刚要辩解,严子修怕生事,便拦住了:“没事的,你去吃饭罢。”
“这原是她该干的,支你去跑腿,回来你怕是又要饿一顿了。”那小姑娘拉着严子修小声得说道。
“谢谢,我没事儿的,你先去罢。”说着,严子修便自己去了耳房,拿了衣服。
有篮子装着的,有漆盘托着的,分着不同半旧不新的包袱,上头各自写着各房各院的名字。
“一,二,三,四,五
——五个!”
严子修要跑五个地方,回来什么都没有了......
只见上面写的签子,都是繁体字,只能从模样来看了,约莫看出了什么字。
暮客榭、秋圃轩、青霭居、流霞台、梅子亭。
严子修先去的是青霭居,边走边问,左拐右拐的,走到一个往上延伸而上的石阶小径,两边种的是希希松松的翠竹,行了一段路,面前似乎是用茅草做的门庭。
通过门缝,里面有个姑娘在挑水,便就扣了那用竹子做的门。
里面姑娘走来打开了门。
“这是浣衣所洗好的衣服。”严子修
“交个我,你回去罢。”严子修随即应了声,说着那个姑娘收了衣服,转身便走了。
严子修以为自己可以跟这里的人互相微笑,或者聊聊天做个朋友什么的,谁知道,都是这么的不随和,无奈得关了门,后便依次送了秋圃轩、流霞台、梅子亭,后,才送了暮客榭。
这个暮客榭似乎建在另一个花园里,进了一个大门,过了一个穿堂,眼前便阔朗了,那曲折的围栏连接着亭子到对面的三间房子,都是建在了水的上面,水面上铺满了荷叶,和少许没有谢了的荷花。
到了对面的房子,不知名的花草簇拥着,这是一个小穿堂,过了穿堂再往前便是正房,还未走到门前,里头走出了个姑娘,见到严子修说道。
“从哪里来?拿着是什么?”
“这是咱们浣衣所洗好的衣服。”严子修
那姑娘笑道:“我们王妃的衣服从来都不会扔到浣衣所里,暮客榭有专人洗,怎么好好的会有衣服从那里送来呢?”
严子修诧异道:“可是这盘子上的签子,写得是这里啊。”
刚说完,里面又走出来个姑娘,问是怎么了。
“我知道,这不是衣服,是新做的被面儿,给我吧。”严子修交给了那个后来的姑娘,便离开了,离开前却听见之前的那个姑娘嘟囔着:“王爷刚来,就有人送东西,我以为又是那些抓尖儿卖俏攀高枝儿的。”
严子修自己并没有那个心,自知说得不是自己,但多少听着还是有点别扭。
这时,天也黑透了,走走停停的,便到了浣衣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之这晚饭也是过去了罢?见有的人还在洗,自己也走到了池子旁边开始洗。
不一会儿,晌午那个派她送衣服的那个姑娘,走过来质问道。
“怎么才来?送个衣服也要送半天?!”严子修刚要解释,但那个姑娘哪里肯听她说,打断道:“偷懒就是偷懒,别说那些没用的。”
说着,让人把其他剩余的衣服全拿了来,甩在严子修跟前,一个接着一个,堆成了小山包。
“快把这些洗完才罢!洗不完别想睡觉!”说着领着那帮人,进了屋里,划上了门。
眼前的衣服似乎盖过了严子修的愤怒,平静下来,心里想到,即便是有火,在这个没有法律没有公平可讲的地方,发泄出来了,到最后可能会翻倍的落在自己身上。
见到里面熄了灯,自己便把那蜡烛点上,开始一件一件的洗。
“宁可洗慢点,洗干净,也不要让她们找茬再洗一遍。”
可洗了没多久,自己便饿得忍不住,全身烧得很,泛着恶心。
暗暗的蜡烛头,映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古建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穿越到这里,穿越到这个地方受罪。
想到自己以前无忧虑,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那些嘘寒问暖的话与人,霎时间,还是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想用手掐自己,掐的地方还未痛,手却痛了,每个关节通红如血。
“每个人,一遇到困难,受了委屈,难过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严子修不知怎么,竟忽然想到小时候初中时那个语文老师说的话。
果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哎?不是你给人塞钱,求爷爷告奶奶进来的吗?!”
“可我如果不进来,不找个住的地方,你知道我不会被偷?被抢?”
“那你不会先找个别的地方看?!”
“我怎么没看,人家不是没要我吗?!”
“不是都流行清穿的吗?百转千回的见到皇上当妃子吗?!”
“我怎么就来到这个地方?怎么选择这样的路?怎么遇见这些个人?怎么受这样的不公平?!”
“要知道会这样,我就住缦卿家了,我就不会穿越了......”
“是了,都怪缦卿,有事没事的跟我说那些,不然我也不会想到给自己找事儿做,都怪她!都怪她!回去我要好好地跟她算账!”
“我还能回去吗......”
就这样,严子修捶胸顿足的自言自语、小声哀怨着,说着说着,眼酸心痛,抱着膝盖捂起脸哽咽着,哭道:“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不想穿越,老天爷,你换个想穿越的来罢,我求求你,你让我回去罢,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回家......”
想要发声痛哭一次,想把这些天所有积攒的眼泪全部哭出来。
不想听到有门响,便把哭声抽了回去......
当下心虚不敢看是谁,擦了眼泪,紧着洗衣服。
只感觉,那人不声不响地走到严子修身旁,严子修抬头一看,是她,那个秀气的姑娘。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