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成让老铁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合上自己的也差的太远,他说道:“我现在只有七十多,你要的的话我就给你,不然你就跟我会寨子一趟,我向大伙借借,把这钱给你凑齐了。”
五花酒说道:“我呸,你当我傻子啊,回到月牙寨子,还不得被你们活活扒了皮。让那个老东西留在这里,你去寨子里去找人借钱。”
夏有成想着,救人要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他担心这个刀客耍花招,就让老铁回去找大家伙借钱,而自己留下来。
老铁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回来,五花酒就有些急躁起来,他将夏雨扔进一片歪斜在一起的小树从里,将草盖在她的身上,而他则坐在石头上,用袖子擦着手枪。还时不时的举着枪吓唬夏雨。
夏有成见老铁迟迟不来,就不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对五花酒说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刀客也有刀客的规矩,你住在翠蜂岭却对这里的百姓下毒手,就不怕别的刀客知道后会找你麻烦吗。”
夏有成的话多少还是让五花酒害怕起来,这要是搁在前些年,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样做,但是时代变了,土匪都死绝了,谁还会拿出那一套规矩来对付他,今天他就斗胆干这一票,拿到钱就立马走人。
又过了半个钟头,还不见有人来。五花酒这些恼了,他抡起手枪蹦的给了夏有成一枪。第一枪没打中,夏有成猫着腰爬在草堆里不敢露出头,他趁五花酒没有在找他的时候,慢慢向前挪了一步,突然他就从草丛里跳出来扑到五花酒,用镰刀猛扎进他的大腿上。五花酒用头撞开夏有成,换做另一只脚将他蹬走,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一枪。
这一枪打在夏有成的胸口,他当时就咽了气。
五花酒爬起来走到夏有成的尸体旁边,又打了两枪,确定他真的死了之后,才转身去找夏雨。
在他们两人刚才打斗的时候,夏雨就从挣脱了身上的束缚。那时她想跑掉,但是当她看到二叔倒在地上,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看时,她又生出一种愧疚。
趁五花酒不防备,夏雨捡起来地上的镰刀,待他刚转过来,她就用镰刀刺进了他的肚子里,割断了他的肠子。
五花酒轰隆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铁回到寨子后并没有去找大家借钱,而是将土匪绑架夏雨的事情告诉了大伙,寨子里的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带着家伙风风火火的就赶过来。等他们到了以后发现地上躺着两个尸体,夏雨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老铁把夏有成的尸体抬到夏家,让他家里人为他准备后事。老铁没有把夏有成死的事告诉给瑛姑,但是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她的耳朵的。
瑛姑火急火燎的赶去二儿子的家里,她在孙子的搀扶下走到夏有成的灵柩边,用手去摸他的脸。突然她扔掉拐杖,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儿媳和孙子去扶她,却被她当面给了一记耳光,再没有人敢走过去劝说。
瑛姑哭完了就在地上去摸她的拐杖,她撑着拐杖站起来,对老铁说道:“你们说我儿子有成是为了救小雨才被土匪打死的,那我的孙女小雨呢,你们是不是连她的死活也瞒着我这孤老太婆。”
老铁说道:“瑛嫂,我哪敢对你说一句假话,实在是没有找打小雨的下落,当时还有别人也在场,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瑛姑一挥手杖说道:“不必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现在有成的后事有这么多人料理,我就不必操这份心了,我要回家去等我孙女回来。”
夏有成的妻子阿玲见瑛姑还没有办完丧失就要离开,她忙站起来问道:“娘,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有成可是你的儿子啊。”
瑛姑说道:“我儿子死了,我比你们谁都难过。”
这时邻居的月娥跑过去,挽着阿玲的胳膊小声说道:瑛嫂的心里难受着呢,她不参加有成的葬礼也好,要是受到刺激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当的起。”
夏有成葬礼的吹打声传得很远,纵使瑛姑回到了家后,心里也静不下来。她都这一把年纪了,临到终老还弄得是家破人亡,她恨,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再也醒不过来。但是她放心不下夏雨,她这要是一走,夏雨可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晚上,夏雨从外面悄无声息的跑回寨子。她满身是伤,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瑛姑听到大门响了一声,就披着衣服坐起来,她朝外面问道:“是小雨吗?”
夏雨咳了几声,说道:“奶奶,是我。”
她扑进瑛姑的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瑛姑本来还想问她在寨子外面发生的事情,见她这么累就把她抱回屋里,给她盖好,坐在床边一夜没有休息。
经过土匪这件事情后,夏雨就像中了邪一样,走起路来飘乎不定,脚不着地。常来瑛姑家的尚中武也看到这点,不免担心起来。他把寨子里的李医生找了给夏雨瞧了下身体。
李思远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夏雨的胸腔,诊断出她是得了肺炎,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赶紧治疗。
瑛姑脸上顿时变得蜡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能治好她吗,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李思远叹了口气说道:“肺炎很难根治,何况她这还是慢性的病症,我给她开些中草药,让她每天按时服用,一个月后病情就能得到控制,以后只要不动气、尽量少干体力活就不会让病情复发。”
瑛姑说道:“她才只有九岁,就要被这种疾病困扰一辈子,这全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要是我儿回来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李思远看着尚中武不知所错。尚中武起身送走医生,又去劝说瑛姑。
尚中武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勇敢的去面对,以后小雨的治病的钱都由我来出,你只管安心照顾好她就行了。”
瑛姑说道:“你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该怎么谢你呢。”
尚中武说道:“你太客气了,比起你为月牙寨的贡献,我做的这些都微不足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夏雨知道自己得了病,而且是很难治好的一种病。整天闷闷不乐,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尚文再来找她时,她就躲进蚕坊里不出去。后来尚文就来蚕房找她,来时还带了一只猫。夏雨见到这只猫,吓得向后退了三步。
尚文捂着嘴笑不择口,她故意抓着猫的前爪去吓唬她,最后把猫放在她的肩膀上,喊着:“不要动,它会抓伤你的。”
夏雨就真的不敢动了,她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似的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尚文笑着说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这是我的家猫,不要咬伤你的。”
这只猫从夏雨的背上滑下来,跳到窗户上,撕破了遮挡在窗户的画布。夏雨抓起蚕房的一根木棒去赶走它,又从桶里抓了一把桑叶放进簸箕里,她看着这些蠕动的小蚕慢慢咀嚼桑叶的样子就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