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仁义吓得帽子都掉在了地上,他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来到院子,伍仁义把木棍挡在胸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夏雨说道:“我找你们家齐老爷有事和他商谈。”
伍仁义说道:“我们家老爷正在里屋休息,不准外人打扰。”
夏雨说道:“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来拜访。”
伍仁义松了一口气,将棍子丢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大太太上官巧云走出来。她将下人们都呵退,然后笑着对夏雨说道:“小雨,你来都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就走,人家会怎么想我们齐家呢?走,我们到屋内说话。”
夏雨说道:“小雨恭敬不如从命。”
夏雨跟着上官巧云进到大厅里坐下。上官巧云让人给她看茶,然后小叙了一会儿。齐德禄就抖着衣服走了过来。
齐德禄冷艳瞥了夏雨一眼,在他的旁边坐下。他沉默了半晌,说道:“是我那死丫头叫人来的?”
夏雨说道:“齐老爷聪明,小雨不敢隐瞒,正是齐瑶让我来向你求情的。”
齐德禄说道:“就算是瑛姑来说请也没有用,我说话你们夏家要是不把人嫁到我们家来,就甭想成了这门亲事。”
夏雨说道:“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句话吗?”
上官巧云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是齐瑶的娘亲,难道我都没有权利干涉她的婚事吗。”
夏雨说道:“夫人别误会,是另一桩事,齐老爷大概还记得我偷你家翡翠镯子的事情吧。”
齐德禄给上官巧云使了个眼神,然后告诉夏雨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齐德禄带着夏雨进到他的书房。他关上门窗,支了条椅子让她坐下。
齐德禄说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夏雨说道:“实不相瞒,齐老爷的那封家信我无意看过。”
齐德禄说道:“我就知道,那日翡翠手镯被你偷走,藏在匣子里面的那封信一定会被你发现。不过,就算你看了又如何,那只不过是我的家事,寨子里的人多少也都知道些,我只是不想再将伤疤揭开。”
夏雨说道:“齐老爷有个儿子,可愿意将给我听?”
齐德禄说道:“陈年往事,你别再问了。”
夏雨说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兴许我能有办法将齐少爷找回来。”
齐德禄说道:“不可能,他是被扬子山的土匪给劫去的。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事情,我就说给你听。十五年前的冬天,扬子山上被大雪覆盖,山上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土匪刘展鹏为了给他的兄弟找口活路,趁夜把我儿子阿福绑走。他托人捎来书信要是不把粮食和赎金按时交给他们就要撕票。我哪敢跟这伙人讲条件,立刻让人备好了赎金,用马驼到了扬子山上。谁知这个这个消息漏了出去,被县城治安队的让你知道。他们打起了这笔赎金的主意,悄悄跟到了扬子山。
半路上两股人碰个正着,见面就打了起来。大驾杆刘展鹏被打死,二驾杆一只毛带着残余的手下从枪林弹雨中逃了出去。我托人打听我儿子的下落,后来有人说在那场打斗中看到我儿子被人救走,可是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这些年来,我四处花钱请人到扬子山上去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阿福的下落。”
夏雨说道:“既然没有找到尸体,说明很可能还活着。怕是扬子山上有人知道也未必敢说实话。这样吧,我去扬子山一趟,向当时活下来的土匪去打听,看能否找到阿福的消息。你儿子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标记,好让我方便辨认。”
齐德禄说道:“他左耳背后有一块紫色的胎记。”
夏雨说道:“齐老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要是找到了阿福,请你能考虑一下将齐瑶嫁到我们夏家的事情。”
齐德禄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齐瑶的事情。不过,你若真的能把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到的话,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夏雨说道:“我们一言为定。”
齐德禄说道:“按理说齐瑶是我的闺女,为什么你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夏雨说道:“问君也是我的堂弟,我不帮他谁来帮他。”
齐德禄说道:“说的也是,若是你能了我心愿,我便不计前嫌,两家便结为一家,不分你我。”
夏雨说道:“齐老爷深明大义,我自当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齐德禄说道:“扬子山地形险要,虽说你身手了得,但是人生地不熟,难免会遭遇挫折,我派两个人随你一同去。”
夏雨说道:“不必麻烦,人多手乱,我一个人找寻起来反而更随性些。”
齐德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强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夏雨从齐家出来,就谋划着怎样去寻找齐家的丢失多年的儿子。她在家里歇息了一日,思来想去就把去扬子山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瑛姑听后,也犯起了难,她说道:“好是好,可是扬子山上的以前土匪猖獗,民风不正,我怕你这一去路途中遇到的难处是你想到难以想到的。”
夏雨说道:“以我现在的身手,七八个汉子都进不了我身,奶奶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瑛姑说道:“你去把你师傅叫来,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夏雨走出去将雪无涯叫到瑛姑房内。
雪无涯听了夏雨的想法后,点头说道:“不经一番寒彻骨,难得梅花扑鼻香。小雨要是一直呆在月牙寨里,不经过一番磨练的话,往后就只能保持在这个现状,无法取得更大的突破。我赞成她的主意。但是外面人心险恶,危险防不胜防,我随你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瑛姑说道:“无涯跟着你,我就放心多了。”
雪无涯说道:“什么时候启程?”
夏雨说道:“我想尽快就去。”
瑛姑说道:“赶早不赶晚,我算算日子现在去的话,正好在冬雪封住山路之前可以返回到月牙寨里。你们这就去准备路上用的东西,明天就出发。”
夏雨迟疑的看着瑛姑说道:“明天吗?”
瑛姑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雪无涯说道:“我以前过着流浪的生活的时候,说走就走,说留就留,不管什么时候出发都不成问题。”
瑛姑说道:“那小雨呢?”
夏雨说道:“没有问题,我们明天就走。”
要去扬子山了,雪无涯收拾着东西,从柜子里面翻出了几件厚衣服装进包袱里面。他带上打火石、镰刀、水壶、和细麻绳,这些野外生存的常备东西是必不可少的。晚上,阿玲烤了一箩筐的酥饼给雪无涯端来,装进他的包袱里面。
雪无涯在夏家住了七年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突然离开,阿玲竟然十分的担心,生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在给雪无涯收拾行李的时候,往他的包袱里面塞了两双鞋垫。
她说道:“留着在路上换,山路难行,要是磨破了脚就会耽误好长时间。”
雪无涯说道:“以前我把草鞋穿在脚上三个多月也没有磨破脚,现在穿着软布鞋,还担心什么。”
阿玲说道:“你拿着吧,我没别的东西送你,你吧鞋垫铺在脚下我心里踏实。”
雪无涯说道:“行,我听你的,反正带上也不会占太多的地方。”
阿玲说道:“你们去扬子山多长时间回来?”
雪无涯说道:“瑛姑让我们赶在下雪之前回到寨子里。具体多少天也不好说,因为找人是个没有时限的事情,要是找到了没准一周以后就能回到寨子里。”
阿玲说道:“那你休息吧,只要在你心里记得这里就行。”
阿玲走到门口,雪无涯喊住她说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有过家室,不可能再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
阿玲说道:“你说过她们已经死了,我只是想和你有个家而已。”
说着阿玲就哭着跑走了。
雪无涯叹了口气。他和一个喜欢他的女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七年了,每天受她的照顾,就算是铁石心肠也都已经融化。可是过去的记忆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的困在沉痛与悔恨当中。他可以选择新的生活,但是他无法抚平内心深处的伤痛。
第二天清晨,夏雨就和雪无涯出行,去往扬子山。他们来到河边,坐上了赵阿爹的小船,要使出月牙寨子才能步行一段蜿蜒崎岖的山路。
夏雨站在船头向河岸上张望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雪无涯说道:“你和别人约在了今天吗?”
夏雨说道:“没关系,只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等我从扬子山回来后再找他赴约就可以了。”
雪无涯说道:“要是男孩子的话,你最好还是向他解释清楚,因为失信于人,他会认为你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故意躲避着的。”
夏雨惊讶的望着雪无涯活说道:“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撑船的赵阿爹听到他两说话,插上一句,“是我也会这么想的。”
夏雨转头看着他说道:“老人家,你撑好你的船吧,请我吃饭的人又不是你。”
雪无涯坐在船上笑着说道:“看来小雨这次是得不偿失呀。”
夏雨说道:“是有失有得。我一定会找到我要找的人的。”
雪无涯说道:“但愿如此吧,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指望你能找到齐家的少爷,这次我跟你出来,可全是顺了你的性子的。这份苦差事,往后我可不会主动再做第二遍。”
夏雨说道:“师傅可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奶奶面前装的像个大侠,在我面前就露出贪生怕死的本性了。”
雪无涯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有这回事吗?我可一向都认为自己很勇敢很善良的。”
夏雨说道:“你是善良到家,自找苦吃。”
雪无涯用手指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休闲自在,就当陪你游山玩水了。”
小船哐当一声碰到河岸上,夏雨和雪无涯从船上跳下来,向赵阿爹道别,然后就大步朝着扬子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