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可蝶提着灯跟在幻影細身后。
“可蝶!”幻影細行至璞箫殿前,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不要出声,含笑唤到,“明日着人去云王府接清竹过来,再派两个人过来伺候凛园。”
月光之下,幻影細静静地笑着,看着璞箫殿的木门,却是迟迟不肯进去。
“殿下,不进去吗?”可蝶微微颔首,强扯出一丝笑来:一个海凛园,竟让殿下那么开心,这样下去,殿下是不是就要立她为王后了?
“不进去了,明日,那些王族就要找上门来了。”幻影細轻轻摇头,转过身便要走。
“殿下有事应该说清楚才对,如此犹豫不决,怎能一统天下?”可蝶挡住幻影細的去路,语气看似恭敬,实则为警告。
幻影細怎么会不明白可蝶的意思,她说的是自己对海凛园的态度,想到这,幻影細立马怒上心头:“够了,你……好啊,好啊,你竟敢忤逆我,如此,我便把有些事说清楚好了。你年龄也不小了,身为本王的贴身护卫,朝中大臣,必要齐家治国,本王应该好好给你选个夫君才对。”
可蝶也没想到幻影細竟拿嫁人这种事做了惩罚,惶恐至极,急忙屈膝下跪:“臣,臣知错,求陛下,千万不要……”可蝶的话还未说完,璞箫殿的木门便缓缓打开,幻影細听到一声开门声,慢慢转身。
从璞箫殿中出来的小侍女揉着惺忪睡眼,打折哈欠,一看是大王,不禁陡然一惊,双腿下跪行礼:“奴……奴婢问大王安!”
“嘘!”幻影細抬手在嘴边比了个手势,可惜为时已晚。
殿内传来肃璃空灵的声音:“是大王来了吗?快请进来吧。”
幻影細见状,便也不再掩饰,冷冷地看了可蝶一眼,就抬步朝殿内走去。
殿门口的小侍女见幻影細渐渐走近,才回过神来,赶紧回话:“回殿下,是大王来了。”
小侍女前脚刚回完话,幻影細后脚就进来了。虽说已是深夜,可肃璃并未歇息,独自一人,孤灯为伴,手执书卷,静等明日这些凡人对自己的处决。
“臣……”一时之间,肃璃也不知道在幻影細面前如何自称了,她已经不想再做云王妃了,那么自己就以罪臣之女海凛园的身份来面对幻影細吧,“奴婢罪臣之女海凛园,问大王安。”说着,双膝跪地叩首,行了个大礼。
幻影細听她如此自称,便明白了她要与幻影知云决断的意思:“平身吧。”再说那可蝶,她并未跟进来,而是继续跪在璞箫殿的石阶前,垂着头,神色恍惚:看来,为了一个海凛园,陛下什么都肯做了。
殿内,幻影細肃璃对面而坐,幻影細率先开了口:“对于明日,你有什么打算吗?”
幻影細的这一句让肃璃旁边的侍女一惊:大王说话,也可以如此轻声细语?
“没有。”肃璃轻轻摇头,“我虽然是云王妃,但是与云王殿下的感情不佳,恐怕云王不会保我的。”
那语气,并不像君臣之间对话,也不像兄妹之间对话,而是像两个深深知晓彼此的友人之间的对话。
“那你是不想到云王府去了吗?”这个答案对幻影細至关重要,如果,她还想当云王妃,那自己这个大王越过云王去管云王妃的事,实在不妥。
“如果我还做云王妃,岂不是让你很为难。”肃璃低垂下眼帘:凡定函说的不错,幻影細一定会竭尽全力来保护我。“那,如果明日为了护你周全,我做了一些不得已的决定,那你会……”
“那我一定会感谢你的,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我,即使你要立我为王后,我也知道那是为了我。”肃璃抬眸看向对面的幻影細。
“我真的要立你为王后了。”幻影細无奈地低下头:自己要保护她,要立她为王后,可是,她似乎并不情愿啊。
而此时的丛府,丛应文相信丛帘钥就是丛府最后的机会,因此派人连夜准备,从各地寻来各类珍宝,准备奉与幻影細,又命缝制锦罗华服,为丛帘钥准备一切进宫所需的物件,打算着明日便启程。
……第二日……
幻影細本预备着这一天就力辩那些旧的王室贵族,立肃璃为王后,可昨天晚上,他见了她,就有些犹豫了:毕竟,她是不愿意的。于是一早幻影細便称病不上早朝,也不许其他人来探视侍疾,把自己关在赫椒殿中,慢慢盘算。
……
“希城!”清晨,幻影晴书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他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宋谣希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蹲在幻影晴书的床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凝视着她的侧颜:“殿下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用了!”幻影晴书脸上浮现一丝失落,“希城,你说,我们还能去圣城吗?”
听到圣城,宋谣希城眸色一暗,朝她道:“殿下若想去,臣一定尽力办到。”
幻影晴书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静静地闭上眼睛。……这可是两百年来最好的机会了,还真是要多谢幻影細弑父夺位啊……
宋谣希城看着她静静地熟睡着,心中一暖,却也是添了几分怅然:两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也因为自己在丛府耽误了时日,而错过了。说起丛府,不知道丛帘钥怎么样了?
此时的丛帘钥正一身的华丽服饰,带着丛应文从各地寻来的珍贵珠宝,坐在前往咏都的马车上。
丛应文头一天便托人连夜加急地把宗世女请呈送到咏都,估计也快到了。丛应文在丛府中笑眯眯地点着头:玥儿本就生的漂亮,又是神族之女,定是能当上宗世女的,到时候,玥儿自己再努把力当上王后,丛家就衣食无忧了,再说,即使当不上王后,当个王妃也是不错的。再不济,王妃也当不上,赐给大将军作夫人或者封为公主去和亲也是可以。
丛小秋与丛帘钥一同坐在马车里,大气不敢出一口的看着正闭目养神的丛帘钥:“小……小姐?”
“怎么了?”丛帘钥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对面的丛小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愿不要被选上啊。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是父亲的命令,自己必须要履行。
“小姐,您是要当王后了吗?”小秋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去:如果小姐当然王后,自己就是王后身边的贴身丫鬟,那自己一定是丫鬟里地位最高的,一定是一个最有名的丫鬟。
丛帘钥听到这个,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这个呀,十有八九是当不上王后的,王后只有一个,可宗世女那么多,哪儿那么容易就当上了。宗世女啊,只不过是大王对功臣的赏赐或是和亲的工具而已,说罢了,就像是值钱的物件。”
“那,小姐想不想当王后啊?”丛帘钥强扯出一丝笑容,朝小秋道:“这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当了宗世女,不是你想怎么就怎样。或许我还会被封为公主,嫁到异国他乡去,到时候,只有你与我做伴了。”
“奥——”小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哪里会懂得丛帘钥的为难之处,自丛帘钥带宋谣希城入丛府的那日起,孟氏就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伺候,孟氏如此做,也无非是怕小秋这个丫头会带坏了丛帘钥,却不想就是这几天的伺候,竟毁了丛帘钥的一生。丛帘钥心灰意冷,倚在座位上休息,百般顺从中还暗暗涌动一丝于他人所谓的冥顽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