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走后,我在酒精的作用下摇摇晃晃的走进家门。父亲已经去了工地,家中只有那个姓王的女人和她的女儿。按照往常的规律,他们母女俩是不会搭理我的,但今天确是破天荒的说起话来。
“我说小墨你去哪了啊!”
“不关你事。”我有气无力的答道。
“哟!问问也不行啊!还不关我事。哼!”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你除了在我面前能够做你真正的自己以外,我怎么没见你在我爸那这么凶啊!你真的很会伪装啊!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我白了她一眼道。
“你•••你•••我告诉你,今天你不上班跑去喝酒的事情,晚上非得告诉你爸爸!”
“你告诉好了,最好把我对你说的话全都告诉他,顺便再哭出点泪水,我那个愚蠢的父亲想不相信都难。对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我走进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面前,满嘴的酒味正向她涌去。我看见她往后退了两步,不知是受不了我这满嘴的酒味,还是被我吓的。“你最好像以前一样,好好配合你妈妈,把戏演好了,那个男人就会给你买好吃的。呵呵!”我说完便不顾还愣在一旁的他们母女俩,自己走进房间锁上门,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我感觉到自己在梦里还是清醒的,活着的,因为我遇见了妈妈。她在冲我笑,但就是不说话。我努力的叫喊着,哭着,她都无动于衷。直到父亲的吼叫声在耳边想起,我才意识到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母亲早在半年前就死了,当然对于我而言在两年前就死了。
父亲在使劲的敲击着我的房门,门被我反锁了,这是自从父亲和那个女人结婚之后我就保持的习惯。他进不来,所以只能在门外嘶吼着。
“我在睡觉!!!”我突然大声吼道,瞬间门口没了声音。但没过多久父亲就又吼了起来:“你给老子出来!!!小兔崽******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是不像话,其实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出来!”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样?”我突然把门打开,两眼死死的盯着他。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听清楚了吗?”我很少藐视的望着父亲,这根本不是父子之间的交流,而是两个敌人的交谈。
父亲的眼睛瞪得老大,真怕他眼珠子会掉了出来。但是我不怕他,因为我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睡觉了。”我转身走回房间,但又突然转过头对呆愣在那的父亲说道:“对了,还有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本事去看你身后的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我还特意瞟了眼站在父亲身后不远处的女人,想必她又是做足了看热闹的准备了。
“你给我站住。”父亲沉默了一会后沉声说道。但我没有理他,而是准备把门关上。却不想父亲一把踹开我刚要关上的门,随着“轰”的一声,门边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我的侧脸处。我像是吃了一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同时我也能感受到一侧脸颊在被鲜血慢慢的覆盖,可是我体会不出这流出来的血是热的还是冷的。如果此时有个照相机把我拍下来,我想我自己都没有胆量去看照片里的人。
显然父亲没有想到这一脚会踹出这样的场景,再怎么说我还是他的儿子。所以当他望着满脸是血的我就摔倒在他的面前时,他变得手足无措。不过很快他就缓过神来快速走到我身边蹲下柔声道:“小墨,小墨,你没事吧!让爸爸看看。”
他的话不得不让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也被刚才那一下撞坏了。他该是有多久没喊我“小墨”了,整天要么不跟我说话,要么就是以“你”来代替他的儿子我。此刻父亲说话的语气和用词都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但即便是这样,我就该原谅他吗?不会的,就算这不是他故意为之,那我也不该原谅他,因为之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无法让我原谅。我微微抬起头,红着眼睛望向父亲,除了彻底的绝望与伤心,我没有太多的愤怒。
“没事,爸爸!我不怪你,你这一脚刚好让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么多余的一个人。行,现在你气也该消了,让我休息会行吗?”
“不行,你得去医院,这一下子不轻啊。你看都流了这么多血!”
“你还知道这一下不轻啊!?谢谢,不用了。”
“小墨,你听爸爸说!爸爸••••••”
“我说了!我要休息!给我出去!!!!”我用吼叫声打断了父亲的话,在父亲踏出房门的瞬间将门狠狠的关上。此时门外也没了动静,父亲并没有如先前一样敲我的门。他难道不知道我在这一刻是多么希望他能再次踹开我的房门,然后不顾我的倔强和反对将我送到医院去,可是他没有。
我走到镜子前,半边脸已被鲜血染红,隐隐的还能看到两厘米左右长的血肉模糊的口子。我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刺骨的疼痛让我不禁轻喊出声音来。这都是拜父亲所赐,从我处于那天起,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拜他所赐。是的,他所赐予我的痛苦我都默默的承受了,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一晚让我终于明白自己呆在这里是多余的。我的疼痛与他无关,那么我就离开,同时也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自由。
于是我简单的用两张创口贴贴在了伤口处,暂时止住了血。紧接着我又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小半年的工资放进背包里,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当我背着包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他们三人正坐在客厅里吃晚饭。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足够讽刺的画面。我笑了笑一言不发的朝屋外走去。
“你去哪?”父亲喝了口酒问道。
“我去看医生。”
“那你带着包做什么?”
“我担心要住院,省的再回来拿。”
“哦,那你去吧。有什么事打电话。”父亲说完又喝了口酒,顺带着发出“啧”的声响。
“好。”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星空璀璨,一轮明月高挂夜空,银白的月光铺洒于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让它的贫瘠与丑陋在这黑夜里都暴露无遗。我脚踩着稍显泥泞的土地向前走去,此刻的我不确定远去的方向,却以坚定了远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