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今日为何这般生气?”景陌坐在雅间中的雕花椅上问道。
“国库空了。”
蓝兮一想到就不由得面色铁青,“本座还真是养了一群饭桶,夏季多暴雨,最近南方洪涝频发,历年就是朝廷出资交给下边的人来做就是了,这样来国库一下子就损失了许多。”
最近关于水患而上奏的折子几乎是堆满了整个小案,“这眼下又马上到了各宫发月奉的时候了,皇上倒也是顺心顺意的赏赐这个赏赐那个,这还不算李婉晴封后大典又是一笔开支。原本最近各路的税收也到了上交的时候了。”
“可是,不只是哪帮不要命了的就在这些资金都汇总运往天朝时不翼而飞了!全都不见了,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如此放肆。”
景陌不由的嘴角牵起一丝笑,帮她倒了一杯茶。
“既然有人劫税银,暗狱追回来再端了贼窝本座也就不计较了,小胜子竟然来和本座说暗狱的人搜遍了全城都没有找到税银的影子。”蓝兮平淡的说出这些话,可是扣住茶盏的指节猝然用力。
“可恶!竟敢堂而皇之的侮辱本座的人无能。”蓝兮显得十分焦急,这也难怪在这个要用钱的节骨眼上,国库里一分钱也没有,若是传出去就不是名声好不好听的事了。
“搞不好南方难民误以为朝廷见死不救,动不动就造反,本座也是烦了。周边的几个王朝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傻子才不会起兵。”
最关键的是这匹税银中有北冥首富原非慕上缴的一匹税,数量自然是不容小觑,往年朝廷户部就特为重视这笔税款。
所以蓝兮正苦恼着呢,紧要关头她上哪去弄这笔钱啊?
景陌在一边淡定的垂眸品茶:“本王的小丫头还真是贤惠,整个国家都撑了起来。”啧啧赞叹了两句。
“皇帝也不懂事一会子废后又立后的,还真当这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景陌站起身,潇洒的一下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无妨,明日本王帮你查查。”
“多谢殿下仗义。”蓝兮听闻眉头略略的舒展。
现如今后宫中六宫之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性子焦躁的华贵妃也一并收拾了,后宫可谓是相对太平,早上华歆长公主北冥若尘又来表明自己投靠她,虽然是亏了一点但是增加一个势力也是好的。
就是前朝的问题了……
他们所在的高楼名叫风月楼是天朝最高的酒楼,赫赫有名。站在楼顶可以俯瞰整个天朝,美不胜收,不少的天朝中的贵宦人家的经常来此,名气极旺,有时还会遇见皇族之人。
可是能站在楼顶一览的人少之又少,愈是高处的雅间必须是地位愈高之人,所以一时间天朝的官宦子弟就以订到风月楼雅间越高为荣。 曾经文扬来订最高层的雅间就被老板直接拒绝了,还成为一段风趣之事广为流传。
至于那个老板为什么那么狂妄,谁也不知,不过在得罪了这么多不好惹的人物后依旧能屹立在天朝繁华地段,只能估计风月楼真正的主子势力不容小觑。
蓝兮因为怕被大臣认出所以不曾来过此地,但是关于风月楼的种种说法屡见不鲜,楼中雅间都是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世家子预定下来,总之是一间难求,蓝兮没有想到景陌就直接带她上了顶楼。
蓝兮俯瞰下面灯火通明的夜景,迎着晚风:“真不知道你是对掌柜的做了什么,就连本座的人也订不到顶楼的座位,你倒好直接进来了。”
景陌没有说话,嘴角只是牵起一丝笑,慢悠悠的晃着手中的茶盏。
顶楼就是不一般所有的摆设都不是俗物,单单是景陌坐的那把雕花椅就已经是百年的紫檀木了。
蓝兮目光扫过桌上的甜白瓷盏,不经意的发现瓷盏底上用缥缈的青蓝色画了一幅诡异的画,但是又说不出来的惊艳,尽管只是素淡的色泽也始终掩盖不了妖娆噬戾的错觉。
腐骨生花。
没有想到仔细打量整个房中都是这一幅图案,雕刻的很完美,是一朵蓝白色的莲花,正以一种妖娆阴戾的姿态向上生长,然而就是这样的诡异的花不是从土中长出而是从一截白骨中肆意横生,人血滋养浇灌。
此花一开天下动荡,烽烟掩天,伏尸遍野,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这是……”蓝兮有些迷离的盯着那些诡谲张扬的图案,不,应该说是图腾。
景陌垂着眸子,不用睁眼就知道蓝兮再问的是什么,含着笑意问道:“’腐骨山上生白莲’听说过吗?”
蓝兮吃惊的一愣,她虽然师出东门并且从未正式的与江湖中人有过交往,但是这句话几乎是每个江湖人的噩梦。
不经常出现在众人眼前却又恐怖无比的第一邪教——腐骨阁。
忽然想起曾经半吊子的东门毒一本正经的拿着他画的一幅画给蓝兮看,画上的图案虽然有些不伦不类,没有那么的精美,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朵白莲和枯骨。
东门毒说,若是惹到有这上头标记的人那就不要反抗了,直接跑如果跑不过就投降,免得死得难看。
当时自己笑话他懦弱,毕竟不知道这是腐骨阁的象征。
“腐骨阁……”蓝兮失了魂魄一般的说出这三个字,但是又看见自己面前的男子正邪妄的挑着眉含笑着望着她,二楚曾经和她说过景陌是腐骨阁的……祖师爷。
“是你一手创建的腐骨阁?”蓝兮第一次略有失态的指着景陌。
景陌起身站在她的身后,口气还是一样带了一股骇人的血腥弑杀味儿,细细听来总有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宠溺的意味。
蓝兮皱着眉说,眼中有一股复杂的情感:“景陌我为什么看不透你……”
“丫头,你还始终是嫩了一点。”
看着蓝兮一脸复杂的样子,景陌正准备说什么时,只听见门外一阵嘈杂之声。
随后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帮身穿着价格不菲的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弟喝得迷迷糊糊前呼后拥的进来,看着蓝兮和景陌两个人的奇葩打扮,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大概是看见景陌上了顶楼一时间心中愤懑难平。
七嘴八舌的说道:“杀千刀的掌柜说什么都不让订顶楼的,这不有人了。”
“嘻嘻,,上回我送了一箱的金银珠宝也没有成。”
“这两人着怎么看的面生,是什么来头?”
还有直接问景陌的:“喂,你是怎么订到的?”
蓝兮挑了挑眉,轻声道:“你是要解释一番,还是直接处理干净?”
她一回头就对上景陌似笑非笑的诡谲神色:“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不是会更加的干净利落,你说呢,九千岁?”手中把玩着蓝兮一缕发丝,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像水漫过河岸。
“这是你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蓝兮挑了挑眉。
景陌直接无视了那帮哄哄闹闹的纨绔子弟,声音缥缈阴魅:“不急。”随后带着蓝兮转身走进了内阁。
“二楚,还不把那个作死的拎上来。”景陌向空中说道,语气冷森冷森。只见头顶黑影一闪。
门口的纨绔子弟们围得越来越多。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声音响起,随后就一阵拔剑的声音。
一个颇为清醒的世家子弟,指着那个来的人,正准备说什么时,就听见一声高冷的回绝,虽是简短的两个字,但是却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送客。”
门外一霎间就安静了,随后来的人进来后,毕恭毕敬的向景陌行了一礼:“不知祖师爷驾临,让一些小人扰了祖师爷,还望祖师爷恕罪。”
“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景陌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颇为满意的说道:“这风月楼做的是越来越好了,你果然让本王放心。”
蓝兮背对着景陌站在窗边,只见远处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驶来,人群立刻向两边让开一条道。
随即就是一道身穿黑袍的男子徐徐走下车,这架势,声势和身影令蓝兮嘴角向上牵起了一个弧度。
风月楼的老板正向景陌汇报着什么,然后有一个跑堂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进来汇报:“掌柜的,不好了,首富原非慕来了。”
景陌一笑,不慌不忙的幽幽说道:“来了这么一尊大财神有什么不好的。”
那个掌柜不满的看向那个说话的小二,随后看向景陌:“祖师爷那……”
“这尊财神可别给本王放走了,去吧,好生的招待着便是。”景陌放下手中的茶盏,挥了挥手,神色莫测的笑了笑说道。
“是。”
“本座还真是失策了,竟然没有查出来腐骨阁把爪子都伸到了天朝来。”蓝兮摇了摇头,实在是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毫无查闻,好像空气中细若游丝的蛛丝无孔不入的钻进角落里无声无息,一旦爆发便会毫不留情的勒紧绞杀,整个王朝无声无息的沦陷,“今年腐骨阁是否是要……”
据东门毒说腐骨阁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人的面前,但是还是有不少腐骨阁的人在暗处出没。
景陌细想片刻,“也罢,今年就出去透透气。”
蓝兮有些无奈,“就因为您老一句话,整个江湖兄弟又要提心吊胆好一阵。”
说话间就听见嘈杂之声越发的响,依稀可以听出是一些闻讯而来的商人送原非慕上楼了。
“想不到原非慕的动作还挺快的。”
听着楼下献媚的声音不绝于耳,多半是冲着原非慕的首富身份来的,这也难怪,白手起家的经商天才,年纪轻轻的就手下商铺满布,毫无疑问的称为北冥的首富。
这样的身份以及手段在人群中是异常的显赫。
“明天就由本王出面好好的问问这位首富。”半垂着眸子,极长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近乎是捷径透明的皮肤上烙上诡异的阴影,唇角淡淡的笑意衬得他眉目如画。
蓝兮推开窗子,捧过一只同体墨黑的鸟,抽出它脚上绑着的信筒。
随后嘴角绽出一抹看不清深浅的笑容,“小胜子总归是做了一件令本座放心的事了,抓住了下迷药迷晕侍卫的伙夫了。”
景陌笑着起身,“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多半是西隐之人所为,让本王来调查会比较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