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和陆明在沈念楼下的“天涯明月楼”的包间里见了面。
“沈小姐,你好,我是陆明。”一见到沈念,陆明便站起来,向沈念伸出手,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沈念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
陆明年纪在三十岁上下,高高的个子,长得也算英俊,但是,眉宇之间总觉得少了一些阳刚和正气,多了的,既有不可一世的傲气,还有些微的卑微和谄媚,可能与他从事的秘书工作有关;这种男人,沈念从心里不太喜欢。
和这个自称陆明的人见面,还得追溯到昨天。
顾西凉出差刚走,秦绵就打电话过来,说她的秘书陆明会来找沈念,有事相商。请她务必见他一面。
沈念对秦绵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可偏偏,她又是顾西凉的母亲,上次见到秦绵到现在,已经近两个月了,沈念以为秦绵会有什么小动作,结果一直风平浪静。
也许,秦绵良心发现了?沈念思忖良久,决定见陆明。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明笑了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沈念想:是不是经常从事秘书这样的工作,连笑容也格式化了?当然,陆明不知道沈念想什么,于是,说:“昨天,秦县长找过您了?哦,秦县长就是顾西凉的妈妈。”大概怕沈念不知道谁是秦县长,陆明特意做了一个补充。
沈念没吭声,陆明看看沈念,接着说。
“我今天来,是,是代秦县长来和你谈一谈的,秦县长还是希望你和顾西凉分手,然后迅速结婚,这样西凉就会死心了。当然,结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会那么快就有合适的对象,不如,你就和我结吧?”这句话一说出来,沈念的眼睛都差点要瞪出来,你确定没说错吗?
看到沈念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陆明也觉得这件事简直就和说书一样,于是,他赶紧说:“不,我说的不太明白。”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是说,我们两个假结婚。”
“假结婚?”沈念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越说越离谱。
“我是说,我们两个假结婚,就是,就是,我和你结婚,当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等顾西凉死了心,和他妈妈给他选的媳妇一结婚,我们马上离婚。从此,再不相见。”
“你这样做,为了什么?”沈念忽然抬起头,盯着陆明的眼睛问。
陆明有了一瞬间的尴尬,是啊,为了什么呢?面前的女人,他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他是从农村来的孩子,自己一步步打拼了七八年,才是个有职无权的秘书。他不希望什么权倾朝野,但是还是希望有个一官半职,他没有什么钱,根本不可能给领导动辄几十万的送,那么,当官便也遥遥无期了。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秦县长为顾西凉的事烦恼,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自己肯做一下牺牲,为秦县长解决了儿子的问题,那么,秦县长一定会给他很多好处的,自己的前途,便该是一片辉煌吧?
当然,他没打算把自己拴在沈念身上,他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友米兰,虽然不及沈念漂亮,不及沈念能干,但是,她能给他安全和温暖,这就是他所要的。所以,才会提出,只做名义夫妻,等顾西凉一结婚,他们立马离婚。
当然,他和米兰是经过商量之后才会找沈念的。
“也就是说,我们做一场交易,对吗?”陆明点点头,他没有想到,沈念是如此聪慧的人。
沈念冷笑了两声。
“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你不觉得很低级很无聊吗?我的爱情和婚姻该做主的是我自己,不是你们。”说完,沈念拿起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馆。
只留下陆明,这个卑微的利欲熏心的男人,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他只打对了自己的算盘,却忘记了面对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更忘记了沈念是一个多么骄傲多么痴情的人。
“西凉,如果你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会坚持吗?”有一天,沈念顾西凉。
“傻瓜,没有什么如果,我妈妈很喜欢你,我爸爸也很喜欢你,他们都希望我们在一起呢。”顾西凉笑意满满的摸着沈念的头,像宠溺着一个小孩。
沈念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深深的埋在顾西凉的胸前。西凉,西凉,让我怎么告诉你,八年前,将我们拆开的,是你可敬的妈妈,八年后,要再次将我们拆开的,还是你可敬的妈妈。我们真心相爱,为什么要在一起就这么难?
眼泪,不觉得流下来。
顾西凉觉得胸前潮湿湿的,捧起沈念的脸,看看她满脸的泪痕,心疼不已。
“怎么了?小说写多了,人也多愁善感成这样了,再这样,以后不许再写小说。”顾西凉嗔怪着,替沈念擦了擦眼泪。
这个时候,顾西凉是下了决心,要早点把沈念却娶回家的。
“你还小,那么着急结婚干嘛?男人嘛,总是要先立业后成家的啊。”面对顾西凉要求下个月结婚的要求,秦绵软绵绵的反驳了回去u。
“妈呀,你不是也喜欢沈念吗?那就早点娶进门,让她早点伺候您嘛,我们都八年抗战了,再这样耗下去,就成老头子老太太了。”顾西凉不依不饶。
“行,行,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好不好?”秦绵用了缓兵之计。
顾西凉想想也对,毕竟结婚是大事,草率不得,何况,自己也希望风风光光的把沈念娶回家。
“西凉,你可是好久没去看过林叔叔家的冰儿了,人家都打电话问了你好几次了,今晚是冰儿的生日,怎么也该去看看吧?”秦绵换了话题。
“嗯,我去接沈念,然后我们一起过去。”顾西凉喝了口茶对秦绵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冰儿可是很喜欢你呢,你带沈念过去,也太伤冰儿的心了,你说是不是?”秦绵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西凉就没有再坚持。
于是他给沈念打电话,说自己要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今晚就不去看她了,让她早点休息。
刚走到林家,顾西凉就被林冰儿挽住了胳膊。
“怎么才来,人家在这里等你好久了。”顾西凉听林冰儿这样说,心内诧异,自己可没有答应要来,看来啊,老妈早就把我预定出去了。
林冰儿和顾西凉是邻居,林父是G县的房地产大亨,产业遍及上海和北京等各大城市,两个人确实算是青梅竹马,后来林冰儿留学美国,顾西凉留学加拿大才分开。在顾西凉的眼里,林冰儿就是他的小妹妹。
可是林冰儿,却从心里喜欢着顾西凉。
多少年了呢?大概从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就开始了吧?
很小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听大人们开顾西凉和自己的玩笑,说他们是指腹为婚的,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那时候,她是多么欢喜。顾西凉对她,永远是呵护着的,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下雨了,顾西凉给她撑伞,和她一起回家;生病了,顾西凉每天去她家两次,帮她温习功课;被老师批评了,顾西凉陪她去公园散心;运动会上,给她送水的一定是顾西凉;晚自习,陪她回家的一定是顾西凉。她以为,这一生,她都是顾西凉悉心守护的人。
上了大学,他们没有在同一所学校,可是,顾西凉仍然会每周打一次电话,每个月去看她一次。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顾西凉说,我是很喜欢你啊,你就像我妹妹,我们如同手足。
还没有等她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顾西凉已经牵了沈念的手,说,沈念,这是我的小妹妹林冰儿。她怎么会忘记,第一次见沈念的情景。
那时,她满心期待着顾西凉来看她。顾西凉来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秀气的棉布白裙的女孩子,清纯的一尘不染。顾西凉对林冰儿说,冰儿,这是我的女朋友沈念,然后,又对身边的女孩子说,这是我的妹妹林冰儿。
不,不,林冰儿心里呐喊,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不要做你的妹妹。那天,林冰儿表现的很得体,陪着沈念参观她的学校和宿舍,陪着沈念和顾西凉吃饭,送他们去车站。然而,送走了他们,林冰儿大病一场。
所有爱你的话还没有说,你已经牵了别人的手,此后的日日夜夜,我又将从谁的眼睛里去读曾经的依恋?原来,爱情与时间无关,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抵不过她一低头的温柔。
此后,林冰儿与顾西凉很少再见面,顾西凉忙着照顾沈念,对林冰儿也就慢慢淡下来。大四后半年,林冰儿心灰意冷,留学美国。
此去经年。
回国之后,再见顾西凉,是在半年前。
现在的林冰儿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冰儿,她不再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她不会再默默地忍着眼泪暗夜里哭泣,她要得到他,只要能得到他,她不会计较付出什么代价,也不会计较用什么手段。
就像现在,她挽着顾西凉的手臂,宛然顾西凉是她的男友。
顾西凉迟疑了一下,没有推开。
生日patty很是奢华,邀请了当地的政要和商界精英,林冰儿更是邀请了自己的众多好友,当然,都是官二代富二代,一般的平民百姓,她林冰儿不屑于交往。
看到顾西凉,人群中开始指指点点,“哦,这是冰儿的男朋友吗?长得可是真帅哦。”“这个人好像是当今县长的公子,据说也是个海龟呢。”“瞧,多般配,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
议论很多,顾西凉听着有点不对劲,想要和林冰儿分开,奈何她紧紧的挽着他的手臂,就是不松手。
聚会上,林冰儿撒娇似的不让顾西凉离开她半步,顾西凉对她的任性也是没办法,只好一直陪着。
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林冰儿送走众多宾客,坐在客厅里,给自己和顾西凉各自拿了一杯酒,说,西凉,今晚辛苦你了,和我喝杯酒吧。
顾西凉揉揉发胀的脑袋,端起酒杯说,喝了这一杯,我可是得回家去了,不然太晚了。
林冰儿点点头,一饮而尽。
顾西凉也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林冰儿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顾西凉离开的背影。
西凉,今夜,我让你离开我,以后,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