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太子殿下?!”
太子不是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同时也将刚才那一段插曲给抛到了脑后,纷纷引颈张望。
那豪华酒楼上,刚走到客房门口的风修杰闻声,瞬间回头。
触目所及,法场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动分开,风景行为首,余凯随侍,两侧侍卫开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行人朝刑台缓缓走去。
不远处一间客栈里,风景轩浑身骤然一颤,一个疏忽,手中端着的茶杯一抖,杯中前一刻才斟上的好酒,立时就向外倾洒了出来,风景轩却犹不自知,只顾死死地瞪大双眼,看着那从法场人群中走出来的那道身影。
“太子殿下?!”
法场人群外围,李敖、侯未来两人齐齐一惊,顿时就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你……你……不……”
看着风景行缓步而来,陈棣惊呆了,而邵庄也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上。
风景行背负双手,满面冷酷,缓缓踏上了刑台。
童昊天、童子臻趁着官兵还在怔愣当中,护着安慧心几人冲进法场内,朝刑台的童震和童烨涌去。
那一众侍卫的尽头,童昊辰与苏言两人并肩而来。
苏婉儿见此,心底一喜,下意识一唤。
“辰儿!”
一语惊醒所有人,台下的百姓面面相觑,不是说太子殿下死了,怎么突然活了?传说中的凶手还和“死者”一同出现?
这、这个……
“陈大人,”余凯神情急切,快步走了上去,站到陈棣的身前。
“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死,童老将军杀不得啊——”
陈棣闻言,回过神,却没有再去看风景行,只往余凯的面上撇了一眼,阴冷一笑,“本官知道,余大人与童震一向交好,你要是想替童震脱罪,好歹也编个像样一点的证据出来,随便找个冒牌货扮成太子的模样,就说太子没死,你这是想糊弄谁呢?”
冒牌货?
风景轩闻言,沉着脸,开始仔细打量风景行。
一身气息深沉如海,让人看不出深浅,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引而不发,哪里是风景行那个废物可匹敌的?
风景行打量完毕,心头瞬间大定。
这个“风景行”,虽然长得像风景行,但却不可能是风景行。
不管他是谁,只要不是真正的风景行就好。
酒楼里,风修杰远远凝望刑场,一言不吭,眉眼深沉。
同一时刻,刑台上,余凯倏地沉声一斥,“陈大人慎言!”
说着,余凯转身,朝风景行一拜,“太子殿下金贵,乃国之储君,怎会是你口中的冒牌货?陈大人,你这般肆意污蔑太子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余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陈棣冷笑一声,“太子亡故,是陛下亲口所证,这难道也会有假不成?”
余凯不甘示弱,“皇上必是受奸人蒙蔽了。”
“奸人?”陈棣眉头一皱,怒从心起,“余大人说的莫不是本官?”
“大人心知肚明。”
“你!冬烘无脑。”
陈棣恨得咬牙切齿,顿时狠狠一甩袖,破罐子破摔道,“哼,太子已殁,实乃事实。来人,给本官将这冒牌货和凶手拿下……”
“轩王殿下到!”
余凯闻声,恍然一愣,陈棣却是窃窃一笑,轩王殿下来了?那他定能证明太子确实是死了,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到时候,治余凯一个扰乱法场之罪,看他还怎么帮童震?
“参见轩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余凯、陈棣齐齐上前迎接,童震一家自然不敢怠慢,只能跪地相迎,众百姓更是从善如流。
“参见轩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霎时,整个刑场,除了风景行与曦月两人,都跪了一片。
一步踏上刑台,风景轩袖袍一挥,“免礼。”
立时,场上所有人纷纷起身。
风景轩双手负后,倨傲道,“本王听说有人假扮本王的大哥,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好个风景轩,一来就将风景行的身份给否决了,打的真是好算盘。
不过,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此风景行可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风景行。
海儿冷冷一笑,黝黑的眼扫了一眼台上缄默不言,面上也不见什么表情的风景行。
风景行似乎也有所觉察,眼一抬,直接对上海儿视线。
海儿见此,朝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暗自一赞,好快的反应,好敏锐的洞察力,这冥夜果真是强悍无匹。
而陈棣见轩王提问的是他,心头暗喜连连,瞥了余凯一眼后,才恭恭敬敬的道,“回轩王殿下,是余大人带来的人。余大人与护国将军府交好,想是不忍见童震被处斩,便用此法替将军府脱罪。”
“陈大人,休要胡言……”
余凯气结,正要反驳陈棣,却被风景轩挥手打断。
陈棣心中更加得意,随即伸出一指,指向风景行,“就是眼前这人假冒的太子。”
“哦……”
风景轩假意一讶,仿佛之前根本就没看到风景行似的,目光顺着陈棣指处看去。
突然,他急促地迈了几步,神色激荡地喊了声,“大哥。”
紧接着,风景轩又猛地一摇头,兀自否决,“不……不,我大哥他……已经死了,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
说完,他绕着风景行缓缓走了两圈,口中喃喃,“像,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嘴里虽这样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质疑,暗自揣度着。
塔顶,良辰哑然,“主子,这轩王……好会演啊……”
“大祸临头犹不知,”海儿一声冷哼,不屑道,“不过是在作死罢了。”
风景轩此话一出,众百姓按耐不住,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此人当真是假冒的?”
“也许真是假的,连轩王殿下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
“我听说,太子殿下为人和气,待人很友善的,但你们看,上面那人,却是冷冰冰,多看两眼都觉得渗得慌。”
“但这,长得是一模一样啊。”
“天下之大,长相相似的也不是没有。”
“……”
台下百姓的质疑声远远传来,风景行依旧不为所动。
余凯心中一急,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他本就不是善辨之人,此刻,连番被风景轩和陈棣抢走先机,抑制了言辞,顿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陈棣一眼瞥见,心中更为得意,“轩王殿下,这离午时三刻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若是不将这扰乱法场的余凯和冒牌货拿下,恐怕下官……”
陈棣尖酸刻薄的话语还未说完,那一直静默不言的风景行突然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无风无浪,却暗藏着如山一般的威严,陈棣本能一惧,登时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风景轩背对陈棣而站,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突然断了,心下正奇怪时,却听风景行突然唤了一句。
“三弟,”
一声“三弟”,让风景轩徒然色变,这声音……
风景行冷眼扫视着风景轩,看着他迅速变化的表情,慵懒地一笑,“你我不过才十日未见,你竟连大哥也不认得了?”
此话一落,风景轩镇定了,眼前这人,长相与声音虽与风景行一模一样,但二者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大相径庭,若换做是风景行,是绝对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余凯心急,在一旁急切道,“轩王殿下,他真的是太子殿下,童震一案当中定有误会……”
“放肆!”
风景轩冷脸一喝,阻止余凯再次开口,“本王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余凯被风景轩堵的一哽,顿觉难堪至极,面上一片青白交错。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本王的大哥,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
短暂的静默后,风景轩抬眼看向风景行,用着仿若恩赐一般的口吻,朗声说道,“本王大哥的右手手臂上有一处陈年旧伤,你手上若是也有这么一处伤痕,本王便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