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个见苏哲突然身手了得,迟疑着要不要进攻,可他没拿定主意,苏哲倒先出现在他面前抓住双肩,膝盖往肚子用力撞击。肚子感到发疼,胃里翻滚,一口伴带着唾液的水从嘴里吐出来,接着整个弯着身体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黄毛青年受伤最轻,捂着让苏哲打到的左脸,再看地下的两个人,没敢再出手。
左右看了几眼,见到刚掀翻的摊位一张长椅落到一边,黄毛青年冲过去抓起来往苏哲面前砸过来。
“小哲,小心!”
夏珂惊慌的叫起来,在她眼里看来,黄毛青年的动作迅速,苏哲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苏哲脸上没有一丝焦急,看到长椅到了头顶,伸手挡住。顺着长椅冲上前,从黄毛青年手里夺过来长椅,回身用力砸回他身上。
“砰!”
在围观的人眼中,黄毛青年被砸中,一下子就飞到一边,撞翻另外一家摊位。
苏哲将长椅放到地上坐下来,冲着夏珂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夏珂松一口气,又对他那种小孩子的行为感到好笑。
翘着二郎腿,苏哲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的黄毛青年淡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将烂赌张抓回去打得他半死不活我都懒得理。可他女儿是无辜的,抓人还债要分清主次。”
黄毛青年腰间中了一长板,捂着那个位置忍着痛站起来愤声说:“小子你敢在辉哥的地盘闹事,你给我等着,回头有你好看!”
丢下这话,三个人捂着肚子离开。
苏哲收回慢视眼,转过头看到站在摊位上傻眼的张洪常。家里有一人赌博,那就是家破人亡的祸根。
张洪常发呆一会,回过神向苏哲不断的道谢。
帮手将张洪常掀翻的摊位翻回来,将地上的翡翠玉件捡上去。单靠卖这些东西,想筹到二十万那是不可能的。
债主追到面前,张洪常也没心思再做生意,将翡翠玉件装好后对苏哲说:“两位多谢了,不过你们要赶紧离开才行,这里归属辉哥管,你打了他们的人,回头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果我们离开,他们会拿你怎么办?”欠债还钱是另外一回事,最怕会因为的事情,全算到张洪常手中,到时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
张洪常看了女儿一眼愧疚道:“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如果我不烂赌的话,就不会让玉君遭到这种罪,从小她妈就丢下她一个人离家出走。”
苏哲知道这一刻张洪常的愧疚是出自内心,可是烂赌的人一时的愧疚是唤不醒他的良知。只要转过身,刚才的事情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们赶快走,白水亮等会肯定会带人过来。”张洪常催促道,“他们只是要钱,实在不行,最后我将祖契卖掉,只要他们不为难玉君就行。”
这次可以卖祖屋还债,下次呢?
苏哲心里叹一声,看到夏珂手中那对晶莹的玉镯子。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是在张洪常摊子里捡的漏,夏珂也喜欢这对玉镯子,就当是玉镯子带来的缘份。
“张哥,你先将东西搬回去,债务的话我帮你想想办法。”
就在十几分钟前苏哲不过是他过往的一个顾客,对他一点都不熟悉,不知他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想打什么主意。
觉察到张洪常的警惕,苏哲冷声道:“我帮你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如果不是怜悯你女儿因为你遭到罪,一时生出恻隐之心,就是你被人拖出去打死我也只当是看场热闹。”
张洪常脸露尴尬之色,没再说话,将东西搬进去。
坐下后苏哲也不拐弯抹角,让夏珂摘下一只玉镯子对张洪常说:“我肯帮你一是看在你女儿的份上,二是看在这对玉镯子的份上。可能你不知道这对玉镯子的真正市价,我很明确的跟你说,绝对不会低于一百万。”
这话一出,不单是张洪常,就连夏珂都满脸惊讶。
“一百万……”张洪常话里打颤,像是不相信苏哲的话。
“这对玉镯子的材料老坑玻璃金翠种,水头够足,翠色鲜艳,一看就是上等货。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捡漏的,可是你对翡翠的鉴定能力也是一般般。”顿了下,看到张洪常眼里后悔的眼神,苏哲拉过夏珂的手替她将玉镯子戴回去。
“东西既然卖了给我,就算跟你说了这个市场价,你想拿回来也绝对是不可能的。”苏哲接着说,“只是我到底是捡了个大漏,你欠下的债我可能帮你还。”
“你帮我还……”听到这个,张洪常比听到那对玉镯子价值上百万还要惊讶。
“我事先说明,这笔钱不是白还,而是将债务转移。我帮你承担这笔债,日后你依然要还给我。”
一个烂赌鬼,如果有人替他还债,日后岂不是变本加厉,这样的话帮他反而是在害他。
看到张洪常眼里露出来的窃喜,苏哲冷冷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时心里想什么,别打其它主意。我既然敢帮你承担这二十万的债务,就有办法阻止你日后去赌。”
“二十万说多不多,我不需要利息,只要让我发现每次去赌,你的祖屋我帮你保管。从我帮你付完债开始,你的祖屋只有十次居住权。你每赌一次,我就减少一次。十次居住权用完,你可以将东西搬出去滚蛋。你可以不同意我的方案,但是回头你就要将祖屋抵押出去,这样一来,别说十次居住权,连一次都没!”
张洪常盯着苏哲,不像是在说笑,按这意思就是要让他强制性戒赌。可是一个嗜赌的人,哪会那么容易戒掉。可是不借,等白水亮带人过来,祖屋同样没有了。
再说,就算真的将祖屋卖掉,不一定值二十万。借的是高利贷,这种利滚利,息滚息的债务,差个一万,几天不还清滚起来还利息都令人可怕。
张洪常手中剩下能够变卖的只有手中这间祖屋,长年不做事,根本拿不出去。再加上他烂赌的名声在外,想去场口拼一把,也不会有人肯借钱。
“你最好快点决定,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如果你认为我这样做是谋你的祖屋,就当我没说过。”苏哲站起来牵着夏珂的手准备离开。
玉君心里很焦急,扯着张洪常的衣服想让他答应。没有谁比她更希望张洪常戒赌,如果没有祖屋能够让她爸戒掉赌,宁愿不要祖屋。
张洪常一直犹豫不绝,苏哲耐心也有限。反正已经帮了一回,等会让他抵押祖屋算了,只是苦了他女儿。
心里轻叹一声,见张洪常没说话,握紧夏珂的手往门口出去。
苏哲就这样离开,夏珂有点不忍心,特别是看到玉君那乞求的目光,心里更是难受。
可是苏哲像是铁石心肠,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小哲,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父女不管……”夏珂挣脱开手,想回去。
苏哲拉住她说:“嫂子别回头,一进去就前功尽弃了。”
夏珂没反应过来,玉君就从里面跑出来拉住她的手哀求:“姐、姐姐,帮、帮我们……”
玉君脸很焦急,想说完整一句话,过于内向,话无法完整表达出来。这个时候她很气自己,这么简单的话却说得断断续续。
爸爸烂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玉君这么多年来每次有人上门追债,爸爸就让她躲起来。久而久之,每当听到有人从家门口经过,会下意识的往屋子里跑。
这么多年下来,她变得越来越怕生,好像每一个陌生人往家里看一眼,就是在看她爸爸在不在,然后进来收债。
八岁前,她和所有小孩子一样,有爸爸妈妈疼。直到爸爸染上赌博后,回到家就听到大人们的吵架声。在八岁那年,她看到妈妈拎着一个箱子泪流满面的叮嘱她日后要好好的,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时她还天真的以为妈妈像以前那样,拎着箱子离开,回来后会给她买好吃的。可当妈妈一个星期都没再回来,玉君心里就担心。
在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妈妈,同时有陌生人开始来家里找爸爸。如果爸爸不在,就把家里的东西掀翻,又对她恶狠狠的说话。
她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等那帮人掀翻东西离开后,又将东西弄回原位。
周而复始,妈妈的脸容在脑里变得越来越模糊,而她变得越来越怕生。
爸爸不再去工作,每天以赌博为生。
前两年,看到别人卖翡翠玉件赚到钱,也学别人摆摊。因为她说话不灵光,客人问过两次价,她不还价,客人就摇头离开。
每当这时候爸爸出来看到,询问过后就会打她。
越打越怕,可是根本无事于补,爸爸还是继续那样烂赌。
现在又发生今天这种事情,玉君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恐怕日后更没有好日子过。眼前这两个陌生哥哥和姐姐说的话她听懂,心里也着急,可是做主的是爸爸。
她不能让陌生的哥哥姐姐离开,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争取。
苏哲以为跑出来的会是张洪常,玉君跑出来的话,说明张洪常还没有下定决心。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帮,如果当事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夏珂握着玉君的手,抬头看着苏哲,希望他改变主意。苏哲最受不了夏珂难过的表情,本来还想逼一把让张洪常答应下来,可是现在看来真的要承担下这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