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汤;”顾自伤喝了一口。只觉得从来没喝过如此甜美的鱼汤。
“这位爷,好喝你就多喝碗。”这肥胖的妇人开心极了,她就连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一碗怎么够,怎么都要喝三碗才够。”顾自伤居然真的喝了整整三碗鱼汤。
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随着妇人笑的动作,带起身上的肥肉,荡起一阵涟漪。
这人实在是太胖了,顾自伤现在只是后悔刚才冲出窗户的为什么不是自己。他从怀里掏出银子,已经准备要起身要离去。
“这位爷,就这点银子,恐怕不够这碗鱼汤吧。”妇人敲起兰花指搭在脸庞,朝着顾自伤抛了个媚眼。
什么话都不说,顾自伤已经下定决心再不看妇人一眼,他从怀里掏出了所有的银子。
“喏喏,爷真是小气,只恐怕这些银子还是不够的。”妇人的手一挥,朝着顾自伤走来。
顾自伤坐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紧了紧手中的剑,冷眼看着就要走到自己身边的妇人:“你若再向前走,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妇人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哼,好大的口气。”接话的却是那老头:“你就连毒童子都能看出来,那么我想问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顾自伤摇摇头。
“是啊,我已经很老很老了,已经退出江湖很久很久了,知道我的人已经不多。”老头悲伤地说道。
时间是公平的,无论你以前多么的独领风骚,你终究都会老去,老得让别人慢慢遗忘!
“但你还是有我,无论你怎么老,怎么难看,我都会一直陪你在身边。”妇人看着老头,眼睛满满地温柔似水,浓情蜜意。
顾自伤端起了酒杯,他动的时候,妇人也动了。
谁都不会想到,这看起来肥肥的妇人,动起来居然如风。眨眼的功夫,她居然已经发出了三十六件暗器,每一件暗器都是对着顾自伤。
“搞定!”妇人拍拍手,看也不看顾自伤。
顾自伤死了么?
“你搞定了什么?无知的蠢货!”老头开口骂了起来。
妇人这才抬头,顾自伤依然好好地坐在那里,手里的酒杯就在他的喉咙前,酒杯扣住了一枚朝着喉咙的暗器。暗器,是一枚金钱镖!
妇人脸色大变,刚才出手的时候,她知道顾自伤也动了一下,但是她绝没有想到这致命的三十六件暗器,顾自伤就只是那么动了一下,就全部解决掉。
“哎呀,爷,你果然是有套路。”妇人眼睛一转,继续卖弄起来。
顾自伤拿出扣在酒杯里的那一枚金钱镖,仔细端详起来,这镖,居然真的就是黄金所造。
“原来你是金钱夫人!那么想必这老丈必然就是子午了,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哎呀,爷,没想到您居然能猜出我是金钱夫人。”妇人手指了下顾自伤,继而插在腰间。老头在旁边却一直不说话。
“只是,夫人真的用这黄金在铸造暗器,未免也太过暴殄天物了吧。”二人还没看清楚顾自伤是如何动作,当他再次摊开手时,那一枚金钱镖已经变成了缩小的一甸黄金的样子。
“不知道,这是否值得今晚的酒菜?”顾自伤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剑,摆到了桌子上。
子午上前拉住就要上前的金钱夫人后,对着顾自伤施了一礼。
“我已活了很久,如果说先前我们还想借爷的宝剑一阅,但现在打死我们也不敢了。”
顾自伤不语,他只是直直看着面前的二人。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慢慢变得缓和。
子午退了一步,和金钱夫人并肩而立,他似乎是豪不经心地将手搭在了金钱夫人的肩上,这一刻,他又是那双眼浑浊,老的弱不禁风的老头。他的动作很自然,谁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就连金钱夫人也看不出来。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她曾经是江湖上最为鲜嫩的一朵花最为美丽的一幅画。
跟了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所以子午的动作,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
“死鬼,也不看看有人在看着。”金钱夫人有些嗔怪,但她的手却搀扶住了子午的腰。
韶华逝去,曾经的年少,都会随着时间这轮磨盘,慢慢磨走。只是,等老了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一人这样陪着我相互搀扶一起走!顾自伤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子午搭在金钱夫人肩上的手,很温柔很细心的滑落到了金钱夫人的脖子上,细心地捋开了那里一小抹杂乱的发髻。
这一幕的温柔,顾自伤竟似已看痴了。
花好不长久,好花盛开后总会凋残;就如美景,也总会有消失的一天。
顾自伤看傻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似乎就要喷射而出,他抄起了桌上的剑。。。
金钱夫人艰难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子午。到死她都不相信,子午居然就在撩动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温柔后,割开了她的脖子。
就在前一刻,她还在心底想,以后再也不做那些事情了,一定要陪着眼前的老头好好地过完余下的日子。
她是金钱夫人,金钱夫人还有一个外号:千手观音。她发暗器的时候,犹如有千只手。但现在,她手里有暗器,她却已不愿在发;她的眼神中突然显现出浓重的悲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既然要死,又何必要拖着他一起死呢?那么,我就死吧!先前我做的是过分了些,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
金钱夫人收回了暗器,脖子上的血从伤口不要命的流了出来。她颤抖着手,伸向了腰间。
子午立马松手,跳了出去。只要金钱夫人还没有闭气,她的暗器就会从任何你想不到的角度发出来。
肥肥的身体砰然倒地,只是,为何在金钱夫人的脸颊有泪流出,她伸向腰间的手也随即展开,手里是一副很普通的手套。
子午痴了!
记得前些日子她说过:年纪大了,守着小摊,双手一定冻得厉害,到时我给你做双手套吧。。
他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
子午也死了,他用自己的子午枪,捅进了自己的喉咙,倒在了金钱夫人的身边。
顾自伤的泪流了下来,他端起酒,狠狠地喝着。子午死前,本来要告诉他为何要杀死金钱夫人,但是他却阻止了子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金钱夫人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带着她的秘密一起死去。
但顾自伤却大概想到一点。
一个男人,绝对不会杀自己结发的妻子,除非这妻子已经给自己戴了很多帽子,很绿很绿的帽子。像金钱夫人这样的存在,若是用金钱养些小白脸,其实是不难的事情。
但是,人间始终还是有真情在的,就如子午和金钱夫人,他们在死前岂非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若无真情,金钱夫人就该将暗器打了出去;若无真情,子午又何须自己杀死自己。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子午充满歉意断断续续地叙说中,顾自伤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子午是这么说的:你已中毒,你中的毒就是天作之合。毒,就是毒童子所下,他下的本没毒,但是你喝了鲫鱼汤,中和在一起就变成了剧毒。现在你身上的毒,想必快要发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毒童子,只有他才能解的开这天作之合。
顾自伤其实很讶然,他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毒童子是如何令自己中毒的。
抹干净脸上的泪,顾自伤又狠狠喝了碗汤,既然已经中毒,为何不多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