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你在那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就他娘知道偷懒,若要让世尊知道了当心你的小命!”
远处,一名大汉带着一队人冲黑暗中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嚷道。
随即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从黑暗中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带着一身的酒气,带着一脸的讪笑。
“嘿嘿,小的见过大人!”那青年讪讪笑道,同时将手中的酒囊偷偷塞入那大汉的手中。、大汉见状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平日里虽然不缺酒肉,但此时此刻这东西实在是个稀罕物。
“哼!看在你小子初犯的份上老子便将这事压下去了,别让老子看见第二次,还不滚去巡逻!”大汉嘴里骂着,但脸上在笑着。
青年连连称是,而后点头哈腰地向远处跑去。
“他娘的都给老子小声点,一会换岗后再喝!”青年的身后传来大汉低声咒骂的声音。
青年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待得大汉走远后便重新折返了回来。
“大人,都走远了!”青年冲黑暗中轻声说道。
紧接着一名黑袍人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多谢!”黑袍人的声音变得不再沙哑,听上去充满磁性。
“大人言重了,小的始终是图帅的部下,永远都是!”黑衣青年躬身说道。
黑袍人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这里一共有多少我们东域的人?”
“大概占到一半,两万多吧!兄弟们早就对鲜于仲那老东西和东方隐水那娘们不满了,只是您也知道,我们虽然人多,但终究没有一个领头人,所以……”青年没有再说下去,但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无奈。
“嗯,我知道了,你们没忘记自己是大哥的部下,这就足够了,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黑袍人轻声说道。
自从鲜于仲从囚牛大营回来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甚至就连例行巡查的时候在一处帐内闻到了酒气时都没有如往常那般发火,而是笑吟吟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便飘然离去,只留下帐内十余名冷汗淋漓的大汉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回到自己的帐内之后,鲜于仲也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早早休息,因为他还要见一个人。
鲜于仲在吩咐过帐外护卫之后将帐帘缓缓放下,脸上的笑逐渐消散。
“世尊有何吩咐?”鲜于仲身后,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鲜于仲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子缓缓走到蒲团前俯身盘膝而坐。
那青衫男子则依旧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鲜于仲,一脸的漠然之色。
“我们离开东域多久了?”鲜于仲问道。
“十七天!”青衫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那么,她,是否该死了!?”鲜于仲没有看青衫男子,而是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那要看大人是否真的做了决定!”青衫男子答道。
片刻之后,鲜于仲缓缓抬起头,眼中多了一股狠戾,“那么,去吧!”
青衫男子没有说话,身影竟逐渐涣散,瞬间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鲜于仲抬起头仰望着上方弧形的穹顶,缓缓沉吟道:“一切,终究还是我的!”
“未必!”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极轻,轻得好像有人在耳畔细语,轻得好像一只蚊子在一丈开外轻拍双翅。
帐外的护卫似乎没有人任何反应,但这却逃不过鲜于仲的耳朵,只见其豁然起身,而后警觉地喝道:“谁?”
然而那声音却再没了踪迹,鲜于仲周身青芒大盛,龙元气息在一瞬间直达帐外,而后迅速向四周均匀扩散,好似一道道无形的水波一般将周围三十丈以内覆盖而入。
三十丈以内,没有任何活着的物体能够逃脱鲜于仲的感知,巡逻武修的脚步声、心跳声,从各个帐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甚至夜行昆虫怕过草地的沙沙声,一切,都在鲜于仲的感知范围内。
而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出现。
但越是这样,鲜于仲脸上便越是凝重,因为他不会听错,那道声音真真切切地响起在自己的耳畔,但现在又真真切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仅通过这一点鲜于仲已经可以断定,这道声音的主人的修为强得可怕,强得让自己第一次泛起一丝恐惧。
但鲜于仲却并不惊慌,因为这里有五万武修。
即便要杀,这五万人也足够将三大老祖那样的强者生生耗死。
“传令,所有人帐前警戒!”鲜于仲是个骄傲的人,但面对生命的威胁时也不得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但,帐外无人回应。
“来人!”鲜于仲厉声吼道,脸色已是变得难堪至极。
“世尊大人还是剩些力气吧!”正在此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名黑袍男子款款而入。
“你是谁?胆敢夜闯军帐!”鲜于仲沉声问道,但已经蓄势待发的双掌却没有挥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这个人比自己更强,在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挥舞拳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鲜于仲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会做这种傻事。
“我的声音,难道世尊这么快就忘了么?”黑袍人笑道,同时伸手将罩在头上的宽大黑帽撩到脑后,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
“秦祺?!”鲜于仲失声惊道,他曾想象过三大老祖。甚至三族的族长前来质问自己,但却从没有想到来见自己的人竟会是秦祺。
而且更令鲜于仲无法相信的是,刚刚那个令自己感到死亡的威胁的人竟会是秦祺。
上一次秦祺离开东域的时候,不过才是紫境层次的修为而已,但现在,这个人类青年的修为已高出自己太多太多。
“怎么?世尊不打算让我坐下么?”秦祺脸上挂着纯净的笑。
鲜于仲与秦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并不知道每当秦祺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而若是三水在这里的话便会知道,秦祺越是笑,心中的杀意便越浓重。
危险,总是隐藏在美好之下。
鲜于仲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并没有让秦祺坐下,而秦祺则自己找来一个蒲团席地而坐,而后示意鲜于仲坐下说话。
鲜于仲没有坐,双脚不自觉地向外挪动着。
因为害怕,所以才想逃离。
“没用的,你走不了!”秦祺的目光虽然没有在鲜于仲身上,但他的一举一动却逃不出秦祺的感知。
鲜于仲自然知道在这样的强者面前逃离一样是愚蠢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单独面对秦祺的时候,下场一定不怎么好。
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通知外面的那五万人,然后自己才有机会活下去。
“看来世尊已经知道了我来此的目的啊,不错,我是来杀你的!”秦祺感觉这帐内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搓了搓双手,将身上的黑袍往胸前又裹了裹。
“你,你为何要杀我?”鲜于仲不安地问道,虽然明知故问,但却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尽量地拖延时间。
“我,我来这里是来帮你的!”鲜于仲紧接着说道,但是这句话说出来以后,连他自己都不信。
“呵呵,世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还是你自己的脑袋坏了?帮我?你刚刚从囚牛大帐里时怎么不说帮我呢?”秦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在笑。
“我说过我是来杀你的,但在我杀你之前我还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秦祺抬起头看着一脸土色的鲜于仲, 说道:“我问,你答!”
“若是你答得好,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若是我不满意,那么你要受上一些罪才会死!”
鲜于仲的手心中沁着汗,他已别无选择。
“第一件事,你答应了囚牛什么?囚牛又答应了你什么?”秦祺说到这里,想了想后又说道:“好吧,这算是两件事!”
听到秦祺问及此事之后,鲜于仲反倒是镇静了许多,至少表面上镇静了许多。
毕竟是活了将数百年的人,其见过的人经过的事远非秦祺这个人类青年所能够想象的,而且鲜于仲确定秦祺并不知道自己和囚牛之间的交易,仅仅在一瞬间,鲜于仲便已想好了答案。
事情到了这一步,鲜于仲明显轻松了许多,只见其缓缓走到自己原先坐着的那只蒲团旁再度坐了下来,开口答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我也没有准备说谎,我的确和囚牛做了一个交易!”
秦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鲜于仲,他在等待着鲜于仲接下来的回答。
“待囚牛攻破龙帝城之后,我帮他清剿城内武修,而他则赔偿我五十万金,作为当年追杀我和部下的补偿!”鲜于仲并没有撒谎,他如实回答。
说着还从怀内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而后递给秦祺道:“这是他立下的字据!”
秦祺并没有接过,而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第三件事,你为何要杀东方隐水?”
鲜于仲闻言后顿时面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