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透着骄傲,双目中闪烁着喜悦。
龙女敖诗诗,是敖秀父亲敖震最小的女儿,也是敖震在三百岁高龄时所育,正因年幼,所以敖诗诗在敖家极为受宠,不仅仅是敖震,就连敖震膝下的七个儿子都对其溺爱有加,但以敖秀为甚。
敖秀排行老七,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同样排行老末,所以对于这个妹妹便有着超出一般的溺宠。
或许是因为敖震三百年岁月的积淀,自己这八个子女中,出生越晚的体内血脉便越精纯,到敖秀时竟出现了罕见的金色贵族血脉,而在敖诗诗的体内更是将这金色血脉进一步升华达到了极致。
敖震曾感叹,若敖诗诗为男人的话,这天下必将是她的。
那时,敖秀已做了近百年的龙帝。
即便是女子,敖诗诗骨子里依旧流淌着敖家强悍的好斗血液,在其十岁时便已能够在自己六位哥哥手中走上数十个回合而不露败相,至于寻常龙族青年,更是丝毫不放在眼中。
当敖秀提议龙族应设龙女一职时,敖诗诗无疑成了最佳人选,那时,敖诗诗二十岁。
但好景不长,就在敖诗诗做了龙女后的第三年,在随敖秀前往天帝峰拜谒天帝回来的途中,敖诗诗遇到了暗中潜入大荒寻找妹妹的新任冥界秦广王秦阳子,当时的秦阳子二十五岁。
一段阴差阳错之下,二人暗生情愫,而依照龙族族规,即便是寻常龙族女人都不得与龙族之外的男子结合,更别说是身居高位的龙女了,更别说秦阳子还是冥界的秦广王了。
所以这一段孽缘无论是龙族,还是冥界,都被视作了禁忌,但即便如此,早已不能自拔的二人又怎会甘愿屈从于命运,于是便有了秦阳子自废修为判出冥界,而龙女敖诗诗则也同样私自逃离了龙族,二人投靠了秦阳子的妹妹,当时已是木族圣女的姑射仙子秦朔月。
那时,敖诗诗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毫无疑问,龙族举族震怒,即便敖秀身为龙帝都不得不考虑全体族人的怒火,在敖秀的默许之下,龙族长老团派出了当时有号称“龙族最强青年”的东方苦水前往木族欲将敖诗诗抓回本族。
但就在东方苦水刚刚踏上木族土地时,青帝灵威仰便以一指将其重创,并警告龙族若再敢来犯,木族定将倾举族之力向龙族宣战。
灵威仰自然知道龙族的目的,但他却不认为二人的结合是什么忌讳,而且秦阳子已脱离了冥界,加上秦朔月的原因,灵威仰才决定出手相助。
追捕失败,敖秀迫于龙族内部的压力亲自潜入了木族,在见到妹妹后,敖秀终于还是下不去手,最终敖秀顶着巨大的压力返回了龙族。
那是敖秀第一次面对来自于族中的反抗,即便自己为这个种族经历了无数场的生死大战,都不足以平息族人的怒火。
这是龙族骨子里那股子高傲在作祟,高傲的他们容不得自己的族中的女人下嫁旁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冥人。
所以当敖秀空手而归时,在龙族内部掀起了轩然****,甚至引发了龙族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谋逆。
敖秀不怕,大不了不做这龙帝便是,但敖秀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场谋逆之乱进行到第三日的时候,敖秀的六个哥哥带领敖家上下三千精锐杀入谋逆者的大营,并最终将十八名带头谋逆者尽数斩杀于帐内。
当时谋逆大军共有八万,这八万人又皆是修为不俗,甚至许多人都是在与冥界大战中的幸存者,其战力自然异常强悍。
最终,这些人中仅有老五一人拖着重伤之躯回到了敖家,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敖无非!
终于,在听闻此事之后的敖秀暴怒,这是自与冥人大战后敖秀第一次从心底深处燃烧起的怒火。
敖秀带领自己的五百亲卫杀入谋逆大军之中,整整三日,最终八万叛军仅剩三千降兵。
而这三千残兵敖秀最终也没有放过,当这些人扔下手中的武器后,敖秀只对自己仅剩一百人的亲卫队说了一句话:只杀不降!
之后,因为敖秀而身陨的那五个哥哥的坟前多了八万颗头颅,密密麻麻的人头血淋淋地堆砌成了八座小山,方圆百里之内血腥弥漫,直到半年后方才缓缓消散。
当时整个龙族都充斥着血腥的气味,龙族的各方势力都被敖秀的怒火和残忍所震惊,原本波澜起伏、暗流涌动的龙族在那次之后重新归于平静。
长老团虽没有直接牵涉其中,但也因此被敖秀罢免,升任当时的龙族九子囚牛等人继任长老之位,手握龙族数十万精兵。
也是自那时起,敖家的实力大为受损,敖无非升任族长之后不得已之下宣布闭关养伤,这更使得敖家呈现一片颓势。
这一切的源头看上去是敖诗诗造成的,但究其根本则是因为当时龙族内部早已分裂矛盾激化,敖诗诗不过是那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也正是因此,才使得一向仁厚的敖秀意识到身为龙帝绝不应该有的两个字,便是“仁厚”。
而敖诗诗在听闻自己的五个哥哥身陨的消息后悲痛欲绝,与秦阳子一并拖着怀有身陨的身体赶赴龙族,但就在二人刚刚走出木族之时,却遇到了冥界杀手的刺杀,虽然秦阳子凭着自己超绝的神识攻击将杀手全部斩杀,但敖诗诗却因悲伤和惊吓而遭遇难产,最终将秦祺生下后便香消玉殒。
龙族一代龙女敖诗诗便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秦阳子悲痛之余将尚在襁褓的秦祺带回木族,从此再不愿走出木族半步。
同样,经过叛乱而脾性大变的敖秀在听闻自己的妹妹命丧他乡后再度潜入木族欲将秦阳子击杀,但就在其看到襁褓中的秦祺后终于还是无法痛下杀手。
而就在敖秀将要离开之时,却遇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强大的对手,冥帝。
冥帝自然是来清理门户的,而冥帝是堪比天帝神农的绝世强者,虽然被敖秀重创,但却还不至殒命,而敖秀却重伤不治,最终殒命于异乡的土地之上。
这种种的一切,秦祺一无所知,甚至就连自己母亲的身世都不得而知,一直以来,秦阳子都尽力地回避关于龙族、关于秦祺母亲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龙族容不下敖诗诗,更容不下她和自己的儿子。
当秦阳子发现自己儿子体内竟没有残留任何龙族血脉时,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永远不会因为体内有龙族的血脉而受到牵连和生命的威胁;悲伤的是自己也将再也感受不到妻子的气息。
所幸,秦祺遗传了自己对于神识之力的超绝天赋,心术师虽体质不如武修,但强大的心术师绝对是强大武修的致命天敌。
至少,秦祺不会失去自保之力。
这便是秦祺的命运,从其还未出生时,秦祺的面前便从没有过一条坦途,在其出生后,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难而充满危险。
此时的秦祺虽然被敖秀强行封住一些基本的感知,但听觉却丝毫不受影响,所以在听到敖秀的这番话时,秦祺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还是痛苦。
秦祺甚至觉得母亲是因自己而死,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秦祺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怆之意。
眼泪夺眶而出,秦祺竭力地想要挣脱敖秀对自己的压制,但却又如何挣脱得掉呢,而此时敖秀也注意到了秦祺的异样,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
试想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爹娘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平而最终却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好下场,谁又能够保持心中的镇静呢。
秦祺做不到,秦祺从来就不是一个任命的人,不认自己的命,也不认所有人的命,更不认爹娘的命!
义父,或许应该叫舅父吧。
舅父的这番话秦祺听得真切,心中却也疼得真切,对于自己素未蒙面的母亲,秦祺虽然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记忆,但心中却满满地充满了幸福,但却不想母亲曾遭受到自己族人的歧视和迫害。
这是秦祺无法接受的,秦祺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想开口说话,他要问问舅父,究竟是哪些人曾经迫害过母亲,究竟是哪些人让母亲有家而不能回,最终落得个客死他乡的悲惨下场。
秦祺深信,若是当初母亲身在龙族的话,便绝不会发生这一切,当初若是龙族能够接纳母亲和父亲的话,这一切或许便是另外一个结果,或许自己会每天都去向母亲请安,或许父亲将每日教导自己如何成为一名强大的心术师。
当年的那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这,都因为龙族那可笑而又可悲的骄傲!
秦祺早已是泪流满面,心中悲愤难平,怒火难消,同时在心底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好吧,既然你们选择了骄傲,那我秦祺便要让你们的骄傲彻底崩碎!我要让你们知道,在这世上,龙族不是最强,也永远没有骄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