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叶子落了满地,叠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头,从脚底下传来的柔软感,便袭向了全身,牵扯着心的跳动。
起风的时候,梦溪总是喜欢站在梧桐树下,呆呆地凝望着梧桐树叶在自己眼前盘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梧桐雨,是慕容珏最喜欢的。仿佛,就这样望着望着,慕容珏便会出现了…
每当在这个时候,诚皓总是会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梦溪忧伤的背影。她还在痛,这么久了,她竟是一丁点都没有忘记他。可是他又能如何呢?现在只要能够这样静静地守护她,他便也就知足了。再多的,待以后慢慢来吧。
“诚皓。”突然,梦溪这样唤道,“你说,梧桐雨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很悲伤?就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诚皓双拳紧紧握了一握,又逐渐松开,缓缓走上前。站在梦溪面前,他眉头紧锁:“梦溪,你要这样伤心到什么时候?”
梦溪抬眼看着他,这双原本犀利明媚的眼睛,如今,竟被忧伤填满,暗淡无光。就连笑容都刻满了悲伤的印记:“如果是一辈子,你会怕吗?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活得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诚皓的心,泛起浓烈的疼痛:“梦溪,我永远都给不了你幸福么?慕容珏他那样伤害你,你却还如此死心塌地!梦溪,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心疼!”他按住她的肩膀,剧烈地摇晃。
梦溪没有反抗,也不回答他的话,却突然道:“我想见见青鸢,可以吗?”
诚皓压制住心里的愤怒,闻言,微怔:“怎么突然想见她?”
梦溪道:“她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我想再见她最后一面,就当是尽最后的一点情分吧。”
诚皓看见了梦溪眼中的恳求,即便再不愿,却还是点了头。
梦溪在京城城郊的一处别苑里,见到了青鸢。她原本以为青鸢被诚皓关在天牢里,该是憔悴地不成样,却没想到,此刻的她,却住在舒适的别苑里,且精神比从前更好了几分。
梦溪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疑惑。
青鸢看了看诚皓,笑了笑,又看着梦溪,道:“你也不用奇怪。是王爷跟皇上说,把我交给他,让他一辈子折磨我,这样,比一刀杀了我,更让我痛苦一万倍。我原是恨透了他的,真想把他千刀万剐!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不但没杀我,反而把我金屋藏娇了。在这里,我觉得非常开心幸福,比从前那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来得舒适多了。梦溪,你也不要轻视我,毕竟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过轻松快乐的生活呢?你说是不是?”
梦溪道:“你能过得好,那便好。想必主上也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闻言,青鸢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笑意依旧浓浓:“是了,他不爱我,所以,无论我怎样,他都不会觉得如何。也正是因为他从未爱过我,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他活活受罪呢?宣王待我这样好,我自然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的。可是你就不一样了,慕容珏他那么在乎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被他知道你还活着,并且嫁给了他的敌人,这样他一定会痛得想要死去。虽然你当初是为了救他,才答应嫁给王爷的。这些,王爷都跟我说了。梦溪,我很佩服你的无私,真的。”
梦溪扯唇一笑:“只要他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青鸢走到不远处诚皓身边,微微而笑:“王爷,你真得很大度。竟然能够容忍自己的福晋心里藏着别的男人。”
诚皓看着梦溪,眸中,情意浓浓:“只要她在我身边,那就好了。”
梦溪不敢直视诚皓炽热的眼神,只好别过脸去,看别的景色。
又闲聊了一会儿,梦溪和诚皓便启程回王府。
原本气氛沉默,是梦溪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诚皓,谢谢你。”
“谢我什么?”诚皓不解。
梦溪道:“谢谢你用这种方式救了青鸢。”顿了顿,又道,“你并没有虐待她,反而对她这样好。可是你不怕这件事会被皇上知道吗?若是皇上知道了,必定会怪罪于你的。到时候。”
梦溪话音未落,诚皓却惊喜地握住她的手:“梦溪,你是在关心我吗?”
梦溪唇角含笑:“难道我不该关心你吗?诚皓,你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我这一生,都无以为报。”她的眼眸,含着点点泪光。
诚皓将梦溪拥入怀中:“梦溪,只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梦溪闭上了双眼。心里,忧伤浓浓。永远,到底有多远?他爱她那样深,可是,她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让心,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