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未明早早地便起来,收拾了下屋子,便准备去后山练功。
刚走到后山口,未明隐约在草丛中瞥见了一个人影,未明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一下,不由得一惊,那人竟是前些时日的沈湘芸。
未明喊道:“沈姑娘!”
湘芸也是一惊,回头一看,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笑道:“这不是东方大侠吗?怎么你还在这逍遥谷中?”
未明走近,便将无瑕子已将他收为徒弟的事情尽皆告与湘芸。
“哟,这次湘芸可真是要改口叫东方大侠啦!”
未明笑了下,挠挠头,问道:“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逍遥谷中?”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这逍遥谷与忘忧谷却是只有一水之隔,无瑕子前辈定是未准许你进后山深处,故你也没发现那条溪水在哪里。我此番前来,只是在忘忧谷内待腻了,便来这逍遥谷后山采些露水来。诶,说道这个,上次我托无瑕子前辈给你的药,你可是按时服用了?”
未明一想,刚到谷中的一些时日师父却是给了他些药丸,他自以为那是师父调制的零灵丹妙药,却没成想竟是湘芸调制的。
“嗯……确是不曾落下一粒……”
“你把手伸过来,我帮你切一下脉搏,看看你体内是不是还有残毒。”
未明点了下头,将手伸了过去。这时,湘芸便往未明的手肘上看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东方大哥,你的手肘是怎么了?怎么上面缠了个女儿家的物事?”
“哦,这个啊,你且听我说……”未明便将昨日的黄骆之事说给湘芸听。未明说完这事后,湘芸心里虽是暗暗“哼”了一下,却笑道:“东方大侠行侠仗义,人家姑娘心疼你,竟是给了你这么好的止血药,只是她却不知你这伤着实伤及了骨头,这却是她的止血药治不了的,东方大哥你且坐下,待湘芸给你诊治一下。”
未明说道:“这……没这么严重吧,我这胳臂行动自如,确是没什么感觉。”
“昔日扁鹊劝齐桓公之时,齐桓公却是也不晓得防微杜渐,最终落得个病入膏肓的下场。湘芸又怎忍心看着东方大哥重蹈覆辙呀……”
未明点点头,说道:“谢谢湘芸妹子美意!”
“哟,东方大哥倒是不把湘芸当外人了,竟连口都改了。来吧,快坐下!”
未明即刻坐下,湘芸左手轻轻捏了下未明的上臂,扶将住,忽的右手一个巧劲,只听得未明“啊”的一声惨叫,未明那胳臂却是像脱臼了一般疼痛难耐。
“东方大哥,你受得了那着火梁子灼皮之痛,却受不了这舒筋活血的一点疼痛,却是为何?”
“这……哪里是什么舒筋活血,分明就是分筋错骨手嘛!”
“瞧你这话说的,那小兔子我尚能治愈,你一个大活人我竟偏偏治不了了?你若不信我,我现在便回家去了,你自己治吧!”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别……别啊,哪有治病治到一半就把人撂这的!”
湘芸转身笑道:“我是吓你的,我怎么可能把东方大哥你一个人撂在这呢。只要你信我,我便接着给你治啦!”
未明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连连说了几声“好”。湘芸便再坐下来,教未明把手放平,湘芸右手抓住未明左肩,左手在整条胳臂上按了几下,又听得“咔咔”几声响,这几下却是把未明疼的几乎昏死过去。
“好了,东方大哥,你动动胳臂试一下!”
未明当下满头大汗,似是未从方才的疼痛中缓过来,拿出手帕,在未明头上轻轻擦了两下,说道:“东方大哥,看你这样子,你说你能把那两个大汉打趴下,湘芸倒是有些不信了。”
未明苦笑了两下,微微抬了下伤臂,忽然觉得这胳臂挥起来却是有之前说不出的畅快,不禁面露喜色,说道:“湘芸妹子当真是医术高超!未明佩服的很!”
只见湘芸也不搭话,只是在那里偷笑。未明大惑不解,问道:“湘芸妹子,你笑什么?”
“你说我治好了人我能不高兴吗?不过这推拿之术尚是无法根治你的病症,这个你拿着,每日每日卯、午时各服一次,时日不多,三天即可。”
未明连连点头,湘芸又说道:“好了,时候也是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爹爹寻不见我该着急了。”
“那好,湘芸妹子一路多加小心!”
两人就此一别,未明回到谷中用完中饭,便将湘芸给的那粒药丸服了下去,谁成想服了这药丸后,未明这半天竟是腹泻不止,端的是与茅厕较上了劲。未明心中仍是以为湘芸医术高明,这腹泻倒也不打紧。这一下午过来,未明整个人恰似瘦了半圈。晚饭间,谷月轩一见,便问道未明其中原委,未明如实相告,谷月轩只道这定是药的效力过强所致。无瑕子在旁边捋了下胡须,笑着看了看荆棘,只见荆棘在旁边面色古怪,似笑非笑。
其实,荆棘却是领教过这沈湘芸的手段的。前年,湘芸跟随神医来逍遥谷中游玩,荆棘一个不小心,将湘芸的衣服弄了一身水,荆棘却不以为然,非但没有道歉,反倒奚落了湘芸一顿。恰巧那时荆棘正染了风寒,湘芸便给荆棘送来了些药丸,说是能立克风寒,荆棘自是大喜,即刻将那药丸吞了下去,没成想这几日竟然是上吐下泻,风寒虽然是好了,然而那上吐下泻的滋味却是没比害了风寒强到哪里去。荆棘虽是生性狂躁,这一来每次见了湘芸却也都是犯了怵。其实,早些时候湘芸也是哄骗未明,其实未明胳臂上的伤并未伤及筋骨,湘芸那几下推拿其实她家传的秘法而已,着实有活血畅络的功效,然而她却是在用力时故意错了几分劲,随是对筋骨并无损害,却着实能让人疼的死去活来。未明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这晚饭便也没用多少,便早早告退回房。
第二日,未明刚醒来,却听见师父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谈话声,走近窗子一看,一名蓝发的少年正向师父行礼,二人一来二去说了些什么却也是听不清。少时,那少年拱手辞别无瑕子,那少年一出门,见了未明,微笑一下,点下头,便径自离开了。
未明却也不大在意,便敲了下师父的房门,进去一问,无瑕子说道:“方才那孩子乃是洛阳城河洛大侠江天雄的长子,名唤江瑜。再过半个月,便是江大侠的寿辰,江瑜此行便是给我逍遥谷送来请帖。”说罢,指了指桌上的红色请帖,这是谷月轩和荆棘也进屋来给无瑕子问早。无瑕子顺便也把这事告与了二人,接着说道:“这江大侠在江湖上颇负盛名,他过寿辰必将请到不少江湖名士,他既然也请了我逍遥谷,我们自是也不能不给面子,为师年岁已高,却是不想再出谷去了。这次祝寿,便派你们去好了,尤其是棘儿和明儿,这次你们也可以多结识江湖各个门派中的英雄豪杰。”
未明心中暗喜,自从来了这逍遥谷中,却是不怎么出去过,这次总算是有个尽兴的机会了。只听得无瑕子继续说道:“你们三个莫高兴的太早,既是祝寿,贺礼便是必不可少的,为师给你们三日,你们三个便出谷去自行寻些可堪充当贺礼的物事。若是回来让为师不满意,你们去了却也是被众位豪杰笑话,说我们逍遥谷穷的响叮当,竟是连件像样的贺礼都找不出来。”
无瑕子话音刚落,荆棘却在旁边“啐”了一声,说道:“谁敢说这话,我便让他见识下世面!”
“阿棘,师父说的有理,这贺礼恰似逍遥谷的门面,端的是马虎不得。”谷月轩在一旁说道。
几人正说话间,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无瑕子前辈在否?”
无瑕子一听,呵呵一笑,出门相迎,逍遥三弟子也跟着出了去。一出门,只见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未明一看这人旁边的,不是别人,竟是沈湘芸。荆棘一见了沈湘芸,脸上那副不屑的表情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忙一转头,只向那中年人行了下礼,说道:“神医前辈,晚辈这里还有些事情,恕难奉陪了。”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不打紧不打紧,阿棘你尽管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无瑕子早就知道荆棘所出此言是何故,便也不加阻拦。未明一听荆棘的话语,便已揣测出这人便是湘芸的爹爹神医前辈,只听得谷月轩说道:“神医前辈,这便是当日在杜康村救了沈姑娘的东方少侠,我师父已将他收为了关门弟子。”
神医笑道;“我已听湘芸说了,东方少侠,小女的名是你救的,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未明说道:“行侠仗义本来就是应该的,神医前辈太客气了!”心里却自忖着:“我还是别找到神医前辈的好······”
神医点了点头,说道:“嗯,东方少侠果真侠义之士,无瑕子前辈果真是没看错人。”
无瑕子笑了一下,问道:“神医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
“昨日湘芸丫头来你们这逍遥谷的后山,回家便将前辈你将东方少侠收为弟子的事情告与我听,我这么一想,一来是有些日子未曾来过这逍遥谷了,二也是记挂东方少侠的伤势,这摧魂腐心毒甚是毒辣,却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手,东方少侠,你且将手伸过来。”
未明一想,湘芸昨日却是未告知自己这毒是否清净了,便将手伸了出去,少时,神医点点头,说道:”不错,脉象稳定,确是痊愈无误。老夫这便放心了。”
未明也松了一口气,谷月轩在一旁沏了些茶,说道:“师父,神医前辈,我将这茶沏好了,您二位尽管用便是,徒儿这便去给江大侠筹备贺礼去了。”
无瑕子点点头,谷月轩便退下了,无瑕子说道:”明儿,湘芸也是许久不曾来这逍遥谷中了,我和神医在此叙旧,你们便不用在此处了,你这便带着湘芸在这谷中四处走走吧。“
未明便依着无瑕子的话,便领着湘芸出去了。一出门,湘芸便问道:”东方大哥,我昨日交与你的药丸你可是按时吃了没?”
未明苦笑了下,说道:“你这药虽是不苦,可这腹泻之苦却也着实难熬呀!“
湘芸仍旧是像昨日那样一笑,说道:”这便对了,这一下便将你体内一些腌臜之物全部排了出去。嗯·······我看你面色已与常人无异,剩下的一些药你留着也罢,吃了却也是没什么害处。”
“那我便不吃了······”未明一听这话,却是比什么都来的高兴。
走了一会儿,湘芸见未明脸色有些忧郁,便问道:“东方大哥,你这一路却是不比往日话多,可是有什么心事?”
未明叹了口气,便把给江天雄准备贺礼一事告与湘芸,湘芸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便说道:“这倒也不难,我最近刚从古书上学来了一种名叫雪花玉露丸的药丸的提炼方法,这雪花玉露丸是许多习武之人尽皆垂涎的宝物,不说能让功力大有精进,却也是能延年益寿。你若是把这东西给他送去,他定然十分高兴。只是,这雪花玉露丸的配方中,有一味杜仲着实是不容易采着,我在忘忧谷和逍遥谷中都是不曾见着这味药草,听爹说,似乎洛阳城附近的森林中好像是有人见过它·······”
未明大喜,说道:“既如此,那我便赶快到城外去找一下!”
“你可识得这杜仲长成什么样子?”
“这······确是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虽是不认得,可你不是认得吗?你便随我出谷去找一下不就成了?”
“你净瞎说,我爹怎么会让我出去这么久?”
“我去求求他,他方才不是说我若有事求于他,尽管开口便是吗?”
“他可只说让你开口,却没说一定答应你。”
未明一愣,心中自忖着:”这一以前说书先生说书时,那些话可都是这么讲的,以前却不曾想到湘芸这般解释。“
湘芸见未明此状,便笑道:”方才我是说笑的,我爹他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你给他说了,我想他也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未明大喜,径直向无瑕子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