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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洗皇城

“玖儿,快走。”靠在大殿柱子旁的南宫枢的嘴角流出乌黑的血,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温柔,“好好活着……”

遍体鳞伤,且已经断气了的南宫轩被南宫枢抱在怀中,四周是骇人的熊熊大火。

“不要!皇兄,你们不能死!”站在不远处的南宫玖泪流满面,想要冲过去,“不要!”

“阿玖,快走!别辜负了救你的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啊!”白若一个劲拽着娇小的南宫玖,“火势太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玖儿,好好活下去。”南宫枢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玖,你要活着才能为南宫的所有人报仇啊!”白若死死抱着南宫玖往外走,她的声音也嘶哑了,“皇上、皇后,还有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不能白死啊!”

“不要……皇兄……。”南宫玖南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地伸着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火势越来越大,无数的被烧毁的东西倒了下来。

生死两隔。

萧子珏,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发誓,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南宫玖的眼中充满怒火。

话说自南皇中毒回宫,宫里的太医都忙碌起来,但因南皇中毒太深,就连那位擅长解毒的御医也迟迟未能研制出解药。众太医的日夜操劳,也只能减缓毒发。

相较之下,同样也中毒的东国二皇子萧子珏却好得多,也许是因为年轻且中毒不深,虽然他体内有毒,却不曾蔓延。御医想从萧子珏下手,查出解毒的方法,可是毫无进展。

由于南皇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转,元皇后也便一直忧心忡忡。

前线依旧战火纷飞,大军拼死守在前线,此时南皇昏迷不醒,南宫轩又身受重伤,假如此时有人造反,那后果不堪设想。

下月中旬,便是南宫玖的及笄之日,虽说现是内忧外患,但若是南皇能够醒来,趁此机会给南皇冲冲喜也是极好的。

女子及笄之日是大事,其实南皇和元皇后早就开始为之准备,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打断了计划。而南宫玖及笄之日所穿的华服,很早就开始缝制,而如今已是大功告成。

一日,元皇后和南宫玖服侍南皇服药完毕,准备回华宁宫让南宫玖试试及笄之日的华服。可刚走出南皇的寝宫,一个失魂落魄的太监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二皇子……二皇子殿下他……他和东国二皇子一起……起兵造反了!”小太监扑倒在元皇后面前,“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嘈杂声。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什么?造反?二皇子不是在前线吗?为何此时会出现在宫中?”元皇后吃惊地问道,“你是否看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确实看清楚了是二皇子殿下。”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正往这边赶来。”

来不及仔细思考,元皇后一把拉过南宫玖,返回南皇的寝宫。白若也立即跟了上去。

元皇后将南宫玖拉到南皇床榻旁的博古架前,转动了一处的玉雕,博古架便移开来,出现了一间密室。

“保护好公主。”元皇后将南宫玖和白若推入密室,“安静地待在里面,千万不要说话。”

“母后,你怎么不进来?”南宫玖挡住了正要关闭的博古架,“还有父皇!”

“玖儿,二皇子造反,他要找的就是父皇和母后。若是找不到我们,他决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牵连更多人。南国的大军还在东国打仗,没人会料想到二皇子会突然带兵回来造反,还与东国二皇子联盟。如果他是和东国联盟,那我们更是毫无回天之力,你皇兄现在重伤未愈,你父皇又生命垂危……”元妃正说着,忽然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不得不终止对话,将南宫玖推入白若的怀中,“保护好公主!前面别出来!”然后关闭了密室。

密室从外面看是普通墙壁前的博古架,里面却能在架子的空隙中看到外面的情况,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元皇后昂首站在南皇的床榻前,身后的南皇依旧昏睡着。

进入寝殿的,只有南国二皇子与萧子珏。

“南宫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反!”元皇后质问道,“还私下与东国勾结!”

“造反?哼,是你逼我的。”南宫煜冷笑道,“再说了,我是长子,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

“逼你,谁会逼你?”元皇后也冷笑道,“皇位你是的?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只会让南国毁在你手上吗?你真以为东国会让你顺利地当上南国皇帝吗?东皇可没有你想象地那么简单。”

“东皇?那个老不死的也配?”南宫煜傲睨自若地说道,“恐怕是皇后娘娘您太瞧不起我了吗?”

“哼,你小心引火上身。”元皇后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是南国皇子,应该为南国着想,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天理不容。”

“皇后娘娘,您就别再那么正气凛然了。要知道,有您在,就算我是长子,也永远当不了皇上。”南宫煜边说着,就拔出腰间的剑,走上前去,一剑刺入元皇后的心脏,然后再慢慢用力向里推,“还有当年你害死我母妃的仇,今日也一并报了!”

“母后……”南宫玖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身后的白若给捂住了嘴。

白若一边压制住怒火中烧且泪如雨下的南宫玖,一边忍住眼泪,使劲摇头,贴着南宫玖的耳朵很小声地说:“别出声,我们现在救不了皇后,就算出去也只有死。”

寝殿中,南宫煜轻蔑地抽了出剑。元皇后倒了下去,汩汩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流出,像风中散落了的玫瑰。

“父皇就由你来杀吧。”南宫煜背过身去,将剑交给萧子珏,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躺在床榻上的南皇,“他毕竟是我的父皇,我下不了手。”

“好。”萧子珏接过南宫煜手中的剑,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而就在他举剑的那一刻,却突然转过身来,一剑刺穿了南宫煜的胸膛。

“我要做的,不只是东国的皇帝,而是天下的皇帝。”萧子珏迅速抽出剑,然后再狠狠地补了一剑,接着一脚踹倒惊恐万状的南宫煜,“就凭你,也配与我平起平坐?哼,我既然能通敌卖国,杀兄弑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趴在血泊中的南宫煜睁大着眼睛,惊愕失色,死不瞑目。

密室中的南宫玖和白若都惊住了,竟不知这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萧子珏是如此冷酷残暴。通敌卖国,杀兄弑父,居然能说得如此轻巧。

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剑,笑里藏刀的萧子珏转身走到南皇的床榻前,双手握剑,用力刺入南皇的心脏:“谁都不能阻止我!”

随着南宫煜造反进了南国皇宫的士兵,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老少,可谓丧心病狂。

这一日任宫中的人再怎么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

整个南宫都沦陷了,兵戈铁马,血流成河。

南宫煜的造反让南国创巨痛深,除了十一岁的九皇子南宫翊被母妃藏在上了锁的箱子,幸免于难之外,其余的皇子均以各种形式死去。而公主也只剩下十七岁的六公主南宫安文,十四岁的七公主南宫玖和九岁的九公主南宫雪灵。

前线东、南两国与北国一战,谁也没得到便宜,算是战平。可是东皇却在战争中遇难身亡,这无疑给了东国一个重创。统领帝国的王者一死,整个国家都会因此动荡,更不要说还是在一个战乱的时代。

起初太子萧子宸本也在战争中下落不明,于是以陈大将军为首的朝臣,便极力拥护身为东国二皇子的萧子珏为新皇。

但是一切又怎会那样顺利。就算陈大将军手握兵权,东国皇后和东国四皇子萧子语也必定强力阻拦。

对于萧子宸的失踪,迷雾重重。而找到萧子宸也是东国最重要的事。只有找到了萧子宸,身为太子的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自然,陈大将军和他的跟随者便无话可说。

一面拉拢其他臣子阻拦拖延,一面暗地寻找萧子宸。身为东国的皇后和东国的二皇子,两人当然不是吃素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回了太子萧子宸。

于是,东国最终的继承者,还是太子萧子宸。

东国算是转危为安,然而在南国,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南皇驾崩,元皇后也被杀。几个年长的皇子皆死于南宫煜的叛乱,现在只剩下了十一岁的南宫翊。其余的都是身为女子的公主。

所以能继承皇位的,只有十一岁的南宫翊。

但是南宫翊还小,太后和南宫翊的母妃又都在叛乱中死去。恐怕南宫翊还未坐稳这个皇位,要么被某个亲王压制,成为傀儡,要么就是被直接杀掉,改朝换代。

眼下各个亲王都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

并且,南宫玖知道南宫煜和萧子珏暗中勾结,并且还和北国有所联系。所以,北国肯定是一如既往地想要打败南国,而以前是同盟国的东国如今也变得危险。虽说东国的新皇是萧子宸,而不是萧子珏,但谁又能肯定今后的东国还愿意和一个小孩子统领的南国合作呢?恐怕趁机侵略南国才是东国以后的想法。所以现在不仅是内忧,还有外患,而面对这样的形式,到底是先解决内忧,还是先解决外患?

就在南宫玖还在纠结的时候,南国的亲王们已经开始相互勾结,招兵买马,蠢蠢欲动。如此下去,再一次的造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南国皇宫被血洗,不仅南皇与元皇后仙逝,就连几个皇子和公主也未幸免于难,这无疑是给了南国一击重创。对于这样的大事,东国是南国的同盟国。作为东国新皇的萧子宸匆匆办完东国先皇的丧事,便将其他的后事交给了萧子语处理,而自己亲自前往南国悼念。之所以连东国先皇的丧事要匆匆办完,而亲自前往南国,是因为这一次的亲自前往,不只是单纯的悼念。

萧子宸来到南国皇宫的那日,南宫玖正在南皇的灵堂里跪着。

不仅是因为在这次南宫煜的造反中,死伤人数太多,而且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南国亲王们不那么快造反,所以南皇迟迟未能下葬。

虽说宫中还有比南宫玖大的六公主南宫安文,但是对于完全被当做女子来养的南宫安文,在政事上基本算是一无所知。因此这样的重担,当然就压在了南宫玖的身上。

南宫玖跪在南皇的灵堂前,神色凄凉。这几日的高压生活让南宫玖已是精疲力竭。一个人安静地跪在灵堂前,很希望南皇能给她一些精神上的支持,让她知道怎样面对当前混乱的局面。

“启禀七公主殿下,东国皇上的仪仗即将到达。九皇子殿下已在大殿等候,请七公主殿下前往大殿。”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玖依旧毫无表情地跪在南皇的灵堂中,“告诉九皇子殿下,我稍后就到。“

“父皇,皇儿想要赌一把。”南宫玖神色突变,眼中出现了坚毅的光芒,“希望皇儿的选择是对的。皇儿绝不会让南国落在他们的手中。”

南宫玖缓缓起身,握紧了双拳,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出灵堂。

三日后南皇下葬,南宫翊登基。

东国依旧是南国的同盟国,大力支持南宫翊为南国新皇,并派大量军队驻守南国,确保南国的安宁。

作为加固两国之间的同盟国关系,南宫安文将前往东国与东国联姻,成为萧子宸的嫔妃。因南宫安文才失去至亲,到了东国定会思念亲人,所以南宫玖与南宫雪灵将会陪同南宫安文一同前往东国。

说是陪同前往,不过是是作为东国支持南宫翊成为新南皇的交换条件。南宫翊还小,若是身旁有比他大的南宫玖,那肯定不会受萧子宸的控制。对于萧子宸来说,只有将几个公主困在自己眼前,才能以保护南宫翊为威胁条件,既能控制南国,又让南国不能生事。

三个人质,换取南国的安宁。不说是否值得,但对于现在混乱的局势,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只有当保护你的人都离开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萧子宸在处理好南国的相关事宜后,便回去东国安排军队到南国驻守,也派了长时间待在南国暗中协助南宫翊处理朝中事情的大臣。

虽说南国的兵权还在南宫玖手上,但是离开南国,前往东国,这样的兵权早已是名存实亡。

如此一来,南国几乎成为了被东国控制的东国的附属国,朝中的亲王与大臣当然是极力反对,反对年纪还小的南宫翊登基,反对南国的兵权握在一个离开南国的公主的手上,反对东国派军队来南国驻守。而这些反对并不是在担忧南国,而是在担忧在如此的境况之下,造反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南宫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屈辱与煎熬。可是权衡轻重,这是唯一将皇位留在手中的办法。南皇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决不能将落在他人手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天,南国能像以往那样独立。

“阿玖,去东国的时候要穿这件衣服吗?”白若看着坐在窗边的南宫玖正拿着南皇与南皇后为她准备的及笄之时的华服。衣服,是粉白色的,和当年南宫玖被封为忆南公主时的衣服有点相似。

南皇和元皇后都很喜欢南宫玖穿粉色的衣服。他们曾疼爱地说过,南宫玖穿上粉色衣服的时候甚是可爱,是他们永远最纯洁的爱女。

虽说白若是宫女的身份,但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时日,白若就像是南宫玖的姐姐。而白若也是唯一被南宫玖特许私下称呼她为“阿玖”的贴身侍女。

“不了,这件衣服只随行带走。”南宫玖望向窗外,“给我准备一件白色的衣服吧,纯白色的衣服。”

“阿玖,这是去东国,一身白衣,恐怕有些不吉利。”白若总是以大局为重,时时在南宫玖身边保护着南宫玖,“更何况,东国肯定会忌讳的。你别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

“南宫被血洗,父皇母后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死于非命,我身为南国的公主,难道还要身着大红大紫的华服,穿金戴银地去东国吗?”南宫玖十分坚定,想必这也是她深思熟虑后所决定的事情。“我办不到。我的目的,是为所有无辜死去的南国人报仇!萧子珏必须死!萧子宸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要告诉她,我南宫玖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白若点点头。

“谢谢你,白若。”南宫玖笑了笑,那一笑,不知包含了多少的心酸与痛苦。

待东国的军队与大臣一到,南国的亲王与大臣被安定以后,几位公主也该按要求前往东国。

此次前往东国,南宫安文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既是和亲,本应该凤冠霞帔,但是因为南皇与东皇都才离世,喜庆的红色当然不能出现在两国宫中。于是,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帝王之气的紫色华服。

在前往东国的当日,六公主南宫安文一袭紫色华服让众人惊叹。这件衣服由数十位绣娘为其精心赶制,绣工精美,端正大气。加上南宫安文沉稳的步伐,尊贵地让人臣服。

九公主南宫雪灵身着粉红华服,衬出了孩童独有的天真烂漫。对于还是孩子的南宫雪灵来说,这次去东国,就如一场出游。在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样纯真的孩子,让人心疼不已。

最引人注目的,就数一袭白衣的南宫玖。虽然她的衣着打扮也甚是华丽精致,但单调的白色却太过凄凉。拖着白色的拖尾,南宫玖一步步地走在南宫安文的身后,时刻保持着公主独有的高贵,整个人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白色这样不吉利的颜色让东国来接几位公主的使臣频频皱眉,暗中派了人去提醒南宫玖。然而南宫玖却不闻不问,她要告诉对方,我是南国公主,不是一介臣子也能控制的。于是,东国的使臣只能介于对方是公主,敢怒不敢言。

对于那些少不了的闲言碎语,南宫玖选择忽视。要知道,等以后到了东国,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让人心痛的话语,若是什么事都听进耳朵里,那样只会活得更累。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学会漠视。

城墙上,南宫翊握着拳头目送自己的皇姐皇妹离开。他知道,他的皇位是大家牺牲了太多才得到的。

“记住,东国的皇帝是你,谁也不能代替。”

坐在马车上,身处声势浩大的队伍之中的南宫玖在心里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南国的公主。她,只是一个复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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