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宫嫔死了。
丫鬟说她死的时候表情惊恐,绝美的脸上爬满了死寂。娇艳的身躯躺在血泊里,那暗红的血几乎淌满了整个寝殿。
我想,在某个淌了血的角落里,还有两朵怒放的嫣红,没有叶子的花朵沾了血液,似乎更艳烈。
她是我杀的。
半路折回动的手。
我以为有多厉害。不过才变了本体立在了她眼前,她便说不来话,真是可悲。
昔日温情琉璃殿里此时此刻弥漫了一屋子的威严的肃静。
我毫无表情的看着大殿上孤傲的男人,他怒目注视着我,殿外围了两层法师和捉妖师。
“丫鬟看着你从那里走出来,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他厌恶斥责,“妖孽!”
妖孽?你叫我妖孽?
你就这样看我?丫鬟说我从屋里走出来,你便马上派人传了我过来,原我和你同床共枕多日,竟抵不过丫鬟一句片面之词。
我心里百般滋味,可那又如何,人的确是我杀得。
我注视着他的眼:“放了竹九,我便离去,不会伤人。”声音用灵力凝结,在殿上空回荡。
他听到声音也是那般的惊恐,“快快!”他唤两声,那些江湖道士便冲了出来。
我弹了弹手指,一道波光漾开,那些术士被打得飞起。
转身离去,谁一声哀叹。
与你同榻时你说过好多情话,我都记得,却原来、都是假的。
高大的宫墙那头是滚滚浓烟,来来回回跑着面容急切的下人。
我坐在镏金的瓦房上,远远看去,那正是我的寝宫。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想我不去问丫鬟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宫里偏殿的佛殿,起火了。在这秋末冬至的季节。
我坐在屋檐上看那些人忙着灭火,火势却越来越大,尽管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那场大火依旧是烧的轰轰烈烈,烧完了我的整个寝殿。
那场大火烧完,天色已暗。
漆黑的木头发出烧焦的噼啪声,点点星火还在跳跃,忽明忽暗。
佛啊,我会回去的,回我的忘川,度我的百年寂寞。
请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我去了宗人府。
脚尖轻点墙面,夜色里,红衣婆娑,飞驰而去。
依我的能力,将竹九从这里弄出去,不过动动手指的功夫,可竹九无错,我要他名正言顺的被放出宗人府,而不是在加个逃犯的罪名。
宗人府侧墙,我止步墙外。
心口似乎有块大石头,难以喘息。
近乡情更怯啊。
我可以坦然那个妃子见我时惊恐的眸子,我也会痛心大王见我时惊恐的眼。
就剩你了,竹九,倘若看见你惊恐厌恶的眼神,我希望我还有力气走出你的生命里。
我轻轻抚摸这灰灰的墙,墙的那头,是竹九。
我穿墙而过,一身血色衣裳立在他面前。
青衣袍染了灰,细细闻,空气里依稀还有竹九身上青茶的涩味,他坐依在墙上,青丝乱的如思绪,难以下手整理。
他半眯的眼,似乎看到我了:“轻尘?”
似乎是在问我,我还未作答,他又自顾自回答道:“竹九啊竹九,如今你真是体会了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不用担心了,大王对她很好,她也过的很好.......”
懒散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跌落深不见底的深渊,从此再无阳光。
他闭了眼,又睁开,又看向我。视线逐渐清晰。
我无声开口,只做口型,哽咽到:我过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