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瑞看到社会各界对儿子沉痛真诚的悼念时,感到十分宽慰,以为儿子虽然只活了56岁,但他为国为民,为民族的解放事业,耗尽了心血,他生前伟大、死后光荣。她曾自慰自解地说:“还好,这样子,儿子死得也不太冤枉。”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谢德铣:《周建人评传》,重庆出版社。
(2)绍兴鲁迅纪念馆:《鲁迅在绍踪迹掇拾》,杭州大学出版社。
(3)周遐寿:《鲁迅的故家》,人民文学出版社。
首著游记启国人——钱恂妻单士厘
单士厘(1858~1945),字受兹,清绍兴府萧山县城厢镇人,清外交官钱恂妻,“五四”时期著名学者钱玄同嫂,当代著名科学家钱三强伯母,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善文能诗。婚后,常随夫出国,是我国最早走出国境并介绍西方世界的女子。终年88岁。
单士厘的丈夫钱恂是清朝外交官,先后到过英、法、德、俄、日本等国,后为驻荷兰、意大利公使。单士厘常随夫到国外,她曾在《抒怀》诗中写道:“女子有远行,辞亲心戚戚。暂归依膝下,日久还成别”,反映了她经常辞亲远行的情况。光绪二十五年(1899)起,她多次到日本探望丈夫,并学会了日语。广泛参加社交活动。她的这一举动,打破了当时的陈规陋习,开创了家庭妇女出国的先例。她还将两子一媳一婿带到日本读书。后又随夫去过俄国和西欧各国。
单士厘随夫出游数万里,历时10余年,大开眼界。她联系国内女界现状,感触良多,于是著书立说,希冀启迪中国女界民智,改善妇女地位。归国后,写出了《癸卯旅行记》和《归潜记》两本书,向全国人民介绍日本和欧洲各国的文化、文明及中外交流史,起到了使读者打开眼界,扩充知识的作用。
所著《癸卯旅行记》,是迄今所知最早的一部中国女子出国游记。书中主要介绍了日本国情,指出“日本之所以立于当今世界,而跻于列强者,唯有教育故”。感叹“中华孩子生何厄,埋首芸窗学楚囚”,对中国封建教育制度摧残儿童身心进行了鞭笞。书中还记录了从海参威至圣彼得堡的见闻,对于沙俄的专制暴政有较为深刻的揭露。全书“‘以三万数千言’,记二万数千里之行程,得中国妇女所未曾有”,甚为可贵。
书中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中国封建桎梏下,单士厘勇于阐述外国妇女“每以国民自任,且以为国本巩固,尤关妇女”,启迪中国妇女的国民意识;介绍日本、欧洲各国妇女从事实业、经商、参加社会活动的情况,直接冲击当时中国妇女囿于中馈的传统生活方式;抨击传统妇德观,倡导兼容传统女性道德和近代西方女学,涵德、智、体诸方面的女子教育。同时,身体力行,创建女界协赞会,动员女性亲友出洋留学,谆戒缠足等等,堪与近代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先驱秋瑾媲美。当然,她在介绍西方近代文明的同时,仍推崇祖国的优秀传统道德,以为乃西方所不及。
单士厘还在著作中介绍外国的风士人情和古代神话故事,在《归潜记》一书中《章华庭四室》和《育新》两篇,系统地介绍古希腊、古罗马神话,是最早把欧洲神话介绍到中国的文学作品。她的游记中还充满了反抗侵略和热爱祖国的精神。在写到沙俄士兵在我国东北杀人、强奸的罪恶行径时,呼吁人们“纵无器械”,也要与敌人搏斗,“岂能默然待死”。
一生著作甚多,除《癸卯旅行记》、《归行记》、《归潜记》外,尚有《受兹室诗稿》、《家政学》、《家之宜育儿简读》、《正始再续集》等,81岁高龄时,还完成《清闺秀艺文略》5卷,由于无力刻印,她抄写了许多份,分存在国内几个大图书馆中。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孟繁科:《中国妇女之最》,中国旅游出版社。
(2)王志邦、黄佩芳:《浙江妇女人物传略·单士厘》,团结出版社。
(3)裘士雄、杨旭:《绍兴的中国之最·第一部女子出国游记的撰写者》,浙江摄影出版社。
(4)《萧山县志·人物传·单士厘》,浙江人民出版社。
言传身教培壮苗——竺可桢母顾氏
顾氏(?~1908),清绍兴府会稽县东关(今属上虞市)竺嘉祥妻,竺可桢母,贤惠纯朴,为操持家务,养儿育女付出了全部精力。
竺可桢的父亲竺嘉祥,为人朴实,勤奋好学,在东关镇西头开了一家米行,取名“承茂米行”,还与人合开了一家“源泰烛淘”,整日在外经营生意,家中教养子女的任务主要落在顾氏的肩上。她一连生下二子三女,中年又得可桢一子。可桢从小生得很聪敏,肯动脑筋,又长得瘦小,所以受到顾氏的特别关爱。
顾氏从可桢半岁起,就教他听音辨色。1岁起,就教他学唱歌谣,手把手地教他写字。稍长,可桢常用火炭(木炭)在地上墙上乱涂乱划,母亲表扬他爱好学习的习惯。后来,可桢喜欢象父亲在米店里那样记账,母亲就从米店找来零星纸张,给他订了一本“账本”。可桢平时善于观察和思考,常常提出一些新奇的问题,母亲总是用简单的道理耐心地进行解答。一天,他见到天下雨时屋檐水总是滴在石头上的一个小洞里,感到很奇怪,便去问母亲,母亲对他说,很多年来,每次下雨时,屋檐水总是滴在石板的同一个地方。水滴久了,石块就滴出小洞来了。这叫“滴水穿石”。天长日久,滴水能穿透坚硬的石板,读书也一样,只要坚持刻苦努力,一定能获得好成绩。
顾氏在家庭经济状况逐渐改善的情况下,仍保持着勤俭持家、自奉简薄、宽于待人、急人之难的性格。这种性格,在竺可桢的童年心灵中,起到了身教的作用。可桢7岁那年,看到一位老人哭着要投河自尽。听老人说,因为借了地主家1斗米,到期无法偿还,家里老小五口已没有吃的,活不下去了。竺可桢听了后,心里十分难过,立即跑回家告诉母亲。母亲慷慨地叫人从家里量出1斗米,还另外多给了一些,给老人家送去,老人连连叩头致谢。母亲救人之难的慈善胸怀,在他幼年的心灵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光绪三十一年(1905),竺可桢在镇上毓菁学堂毕业。五月,进绍兴东湖通艺学堂。半年后,启蒙老师章镜尘劝导可桢的父亲,要可桢到上海继续读书,并拿出自己的一笔积蓄作为资助。在章老师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下,父母又借了一笔钱,决定送他去上海读书。
钱好不容易凑齐了,可顾氏却又犯起愁来了,她想,孩子快要走了,可听人说,上海是个花花世界,是只大染缸,人到了那里,一不小心就会变“颜色”,给孩子送到这陌生的外地,实在有点不放心。但她又想到,我们竺家有个传家宝,就是“勤俭”二字,它象一堵挡风墙,香风臭气刮不倒。想到这些,她吩咐竺可桢,到了上海,不管社会上多“繁华”,你可要保持勤俭本色,着娘做的衣衫,穿娘做的鞋,一心读好你的书。此时,竺可桢也想到了章老师对自己的教导。老师曾说,藕虽然埋没于污泥之中,但莲花亭亭玉立而不被污泥污染,藕本身也是洁白的,你要学习藕这种纯洁坚贞的品质,后来自己取名“藕舫”,就包含了记取章老师教诲的意思。于是,他向母亲表示,一定保持勤俭本色,走好自己的路,读好自己的书。顾氏看到儿子已是个十分懂事的英俊少年了,心也放下了。
动身前,母亲一连忙碌了几天几夜,为可桢赶制了一件长衫和一双布鞋。临别,再次叮嘱他到了上海要保持勤俭本色,好学上进,这样将来才能为国家、为人民做大事。
竺可桢从绍兴来到上海澄衷学堂读书。当时,上海已是东亚的一座著名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鱼龙混杂,社会昏暗,但竺可桢并没有被新奇烦杂的都市生活所迷惑。他牢记母亲教诲,仍然穿着离家前夕母亲连夜赶制的长衫和布鞋,像在家乡一样勤奋学习。由于他成绩优异,为人纯朴,当上了澄衷学堂的学生代表。
竺可桢成名后,仍保持着俭朴的生活。总爱按照当年母亲给他做的式样,嘱咐裁缝师傅做布质长衫,要鞋匠做布鞋。
母亲爱儿子,儿子爱母亲,1908年,竺可桢在上海学习,得知母亲因病去世的消息后,彻夜动身返乡,未进家门,一手抛开帽子,跪着进门,一头扑在母亲的灵柩前,哭得死去活来。从那以后,他每逢清明时节,总要千里迢迢赶回东关,给父母亲上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竺可桢身居高位,曾担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常委等国家重要职务,成为中国近代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奠基人,著名教学家、气象学家、地理学家,可他仍克己奉公,自奉甚俭,平易慈祥,从未因私事动用公车,多次将存款、房子和大量珍贵藏书捐给国家。1974年春节,竺可桢逝世前半个月,医院同意他回家过年,除夕团聚时,他嘱咐夫人陈汲,要注意对下一代的教育,并再三告诫:“不可溺爱子女,也不可留给他们非必需的钱。给他们多余的钱,等于给他们毒药!”1966年8月,他认为自己的工资收入太高,主动要求党组织给他减薪三分之一,在未被批准的情况下,他每月将工资的三分之一存入银行,已计11000余元,他嘱咐夫人,将这笔钱上交给党组织作党费。这种优秀品质与他少时母亲对他的谆谆教诲是分不开的。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绍兴市志·人物传·竺可桢》,浙江人民出版社。
(2)《竺可桢传》编辑组:《竺可桢传》,科学出版社。
潜移默化铺“基石”——胡愈之母黄木兰
黄木兰,清绍兴府上虞县陈溪乡珍坑村人,胡庆皆妻,胡愈之母,聪明贤惠,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没上过学,靠刻苦自学,能看书读报,生育了学愚(愈之)、学志(仲持)、学愿、学惠和学恕五子。性格温柔而坚强,对丈夫关心体贴,对子女宠爱而严格,是一位贤妻良母。
胡愈之的家住在上虞丰惠(上虞县城,现改为丰惠镇),是城里有名的“书香门第”。祖父胡纯耀,为人正直,方正博学,清朝进士、翰林,做过京官御史。父亲胡庆皆,性格豪放,思想开朗,急公好义,热心公益事业。他出身官家,却平易近人,生活节俭,乐于解囊办学。他创办了县里第一所新式学堂——舜水学堂,还兴办了县里第一所女子学堂——舜水女子学堂。兴办孤老院、孤儿院,常施药、施棺、施棉衣,把自己的财产花在公益事业上。在民国初期的一段时间里,一度被选为县参议长,并担任县教育会会长,是本县维新派的首领。他教子有方,重家教,抓学业,鼓励儿子们阅读维新派书刊、古典文学作品,培养创办新闻报刊的兴趣。1946年,胡愈之在南洋主办《南侨日报》时,他撰写的《我的父亲》一文中曾说过:“至今对于我的品格和趣味影响最深最大的,依然是我的平凡的父亲。我的父亲做到了极平凡的伟大。我极渺小,我没有做到父亲的伟大,但我学到了我父亲的平凡。”
同样,母亲黄氏的言传身教,对胡愈之的健康成长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她对长辈敬重孝顺,对丈夫关心体贴,甚至毫无犹豫地变卖了自己心爱的嫁妆首饰给丈夫作办学经费;她对儿子们爱中有严,常常教育他们要自爱、自立、自强、奋发向上;她对穷人,特别是穷苦妇女富有诚挚、深沉的同情。她那开朗的性格和为人的品德,给予少年时期的胡愈之十分深刻的影响。
愈之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背诵许多首唐诗、宋词了。父亲见他背诵诗词,既流利,又准确,就开始教他识字。母亲特地给他买了个识字柳斗,在上面绣上含苞欲放的荷花,从此,愈之就把一张张字片放在小柳斗里,认真反复地进行阅读。
黄氏平时乐于送些旧衣服、粮食给穷乡亲。受母亲的影响,愈之念小学时,同贫苦的同学和睦相处,还尽力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困难。坐在教室角落里有位叫胡阿牛的同学,家庭贫困,常常饿着肚子上学,愈之非常同情他,时常从家里带点食物来给他充饥。在一个风雪天的早晨,他看到阿牛穿着单薄,冷得瑟瑟发抖,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让他穿上。
胡家世居的丰惠镇,人杰地灵,人文渊薮,自唐长庆二年(822)至1954年为县治驻地。当年,相距愈之家不远的地方是县衙门,衙门里常常骂声、吓唬声、鞭打声响成一片,喊冤声、啼哭声、惨叫声撕心裂肺,年幼的愈之问母亲:“监狱里关的是什么人?”
“关押的是交不起租,还不上债的穷百姓”,母亲回答说。
愈之又问:“衙门为什么不给老百姓办事呢?”
“衙门是财主老爷豢养的一只鹰犬”,母亲愤愤地作了回答。
母亲还对他说:“你长大了,要多为百姓着想办事,铲除人间不平。”母亲的话在愈之幼小的心田里刻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印记。
1911年,胡愈之高小毕业了,父亲对他说:“你去报考绍兴府中学堂吧,这是所绍兴所属的山阴、会稽、余姚、上虞、嵊县、新昌、诸暨、萧山几县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在全省也有相当的地位和名气。”愈之当然同意到那里去求学。可在报考文科一年级还是实科二年级的问题上,父子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原来,清末虽废科举,但对学校毕业生,仍给予功名出身。小学毕业为秀才,中学毕业为举人,但必须从头修完功课者,方授予功名出身,中途插班者不给。愈之对功名出身不放在眼里,决意报考实科二年级。而父亲要他报考文科一年级。此时,愈之对父亲说:“我要报考实科二年级,我对数理化格外有兴趣,还可少读一年书。”父亲没办法,用愈之叔父和祖母的话来说服儿子:“你叔父在三天中来了两封长信,一定要你报考文科一年级,他说,我们家‘累世书香’十余代,‘读书种子’断不能‘弃文求实’,究竟是功名出身要紧,多读一年书,不算什么。并且说如进二年级,捐弃功名,祖母也极不以为然。”
在争执不定的情况下,黄氏对丈夫说:“书是儿子读的,读什么科就让儿子自己定吧!”丈夫同意了妻子的意见。
就这样,愈之在这年农历正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绍兴府中学堂二年级。那年,鲁迅正在府中学堂任学监兼博物教员,还在愈之班里每周授1小时生理卫生课,正是黄氏的一个主见,才使愈之有机遇直接授他的教导。鲁迅早年就接触了“科学”、民主和达尔文的进化论,萌发了反封建的思想。胡愈之在小学念书时,也已受爱国民主思想的熏陶。他们有着一颗共同的爱国爱民、追求革命真理之心。下半年,愈之因患伤寒病,休学回家养病。但在这短暂的半年时间里,愈之和鲁迅结下了真挚深厚的师生之谊。他在晚年所写的生平自述中说过:“鲁迅是我最尊敬的师长。”
后来,胡愈之成为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具有多方面卓越成就的革命学者。曾任新中国首任国家出版总署署长,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和全国政协副主席,是一位文化界公认的德才兼备的伟人,他的高尚风范,是国人尤其是知识分子的学习楷模。愈之二弟仲持博学多才,会用英、俄、日、德、印度梵文、世界语等多种文字,是一位进步的记者和编辑、著名翻译家。这些伟大成就的取得,与父母对他们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教育、影响是分不开的,是父母在潜移默化中为他们铺下了人生第一块“基石”。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朱顺佐、金普森:《胡愈之传》,杭州大学出版社。
(2)于友:《胡愈之传》,新华出版社。
妯娌精心育伟男——周恩来生母万氏、嗣母陈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