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密电话引发的连锁反应
警察局。
电话里的声音粗糙刺耳,恐怕是用了变声器,但是却固执地再次开口:“我要告密!”
接线的警员无奈地皱眉,“很抱歉,这个电话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谁说我要跟你们开玩笑?”那个声音再次冷淡固执地开口,“我要说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好笑,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好吧,那你说说看。”接线的警员再次无奈地开口。
电话那头的人随口说了个地址,然后又开口:“前两天,有人在那里埋了具尸体,还有,襄益公学的财务主任应该也是那一伙人杀的,他们说有什么东西放到了慕容静水那里,你们赶紧派人去保护她,要是晚了的话,只怕她也会出事的。”
“慕容静水?你是说那个慕容静水?”接线的警员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难道还有第二个慕容静水吗?”那个人冷淡地开口,随即就想要挂掉电话,“不相信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把那具尸体挖出来看我有没有说错。”
电话“嚓”的一声被挂掉了,接线的警员匆匆把刚才那个人说的地址写了下来,随即就朝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跑了过去,“阮队长,出事了。”
“队长不在。”有人应了他一声。
“上哪儿去了?”那个警员急匆匆地开口询问。
“刚才有个送到医院里的车祸伤者,坚持说自己是被人谋杀的,队长带人过去问话去了。”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那个人头也不抬地解释。
接线的警员“哦”了一声,随即垂头就要跑回自己的岗位,抬脚出门的时候却正好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看过去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阮队长!”
进门的男人正是从医院收队回来的阮震西,“什么事儿?”
“刚才有个人说他要告密,”他把写有地址的字条递给他,然后把刚才那个人说的话转述给他听,最后开口问他:“你们要不要带人去看一下?”
阮震西看着那字条上的地址思索了一下,随即果断开口:“去看看也好。”
“对了,”那个接线的警员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事儿,“那个车祸伤者怎么样了?”
阮震西的脸沉了下去,轻描淡写地开口:“死了!”
“身份查出来了吗?”刑侦大队办公室内那个留守人员也好奇地开口。
“襄益公学初三D班的班主任胡志泶。”阮震西的眉皱了起来。
又是襄益公学……
连那个慕容静水也跟襄益公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仿佛是下意识地,他伸手摸了摸被甩过一巴掌的脸颊。
一辆警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警车的长鸣声在城市的上空响起,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消失。
少女的眼睛淡淡地抬起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车里的阮震西皱着眉在思考问题,连车子停下来同事们开始动手去找那具据说可能存在的尸体都没注意到。
到底襄益公学有没有问题呢?
毕竟那是妹妹秋笛待过的学校……
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头儿,果真有尸体!”
他一惊,随即跳下车去看那具被发掘出来的尸体。
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尸臭气,他看了两眼,随即又皱起了眉。
看来报信的人说得没有错,这儿果真有具尸体,那么……看来其他那两件事……
“有办法了!”他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队长,怎么了?”身旁的同事疑惑地看着他。
“这儿留几个人确定死者的身份,你们几个跟我回局里拿点东西,”他突然面露喜色,“说不定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破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呀?”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开口询问。
“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做准备。”他微微一笑,表情灿烂得仿佛当头艳阳。
门铃再次被人按响了,正在跑步机上慢跑的慕容清夷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最后摔一跤。
又是谁?
她走过去开门,一眼就看到来人那魁梧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脸。
切,还是一样讨厌!
“你又来干吗?”她拽着门没好气地开口,上次来害她损失惨痛,这次他来又想干什么?
准没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就那样随随便便开门的样子,阮震西突然有点火大,一把推开她就自动自发朝屋里走,“不是我说你,你的警惕心也太小了吧,万一敲门的是匪徒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匪徒,他还需要敲门吗?”她很不屑地瞄他,原来刑侦队长是个大笨蛋!
“我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他回头瞄她,一脸担忧的表情。
慕容清夷愣了一下,随即开口:“不需要,你不害我就成了。”
这男人干吗露出那种表情?
阮震西四周观察了一阵,然后对身后的同事挥了下手,“开始!”
慕容清夷吃惊地看着那些警察敲敲打打地忙活,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放在了隐蔽的地方。
“你们在做什么?”她疑惑地开口。
“窃听器、监视器。”阮震西走了过来给她解释,顺便检查一下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装得是不是很掩人耳目。
“我犯了罪了吗?为什么在这里装窃听器、监视器?”慕容清夷抬头看着堵在她面前的男人。
阮震西只好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为什么他们要在房间里装窃听器、监视器。
“我可以立即搬回家。”她有些受不了他的鸡婆。
“只要你一天不交出他们所说的东西,你躲到哪里他们都会骚扰你的。”阮震西淡淡地开口。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她无奈地在屋里晃来荡去,但是怎么想也不清楚他们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再仔细想想。”好几个人跟在她身后一起着急。
慕容清夷蹙起了眉毛,最后还是宣告放弃:“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说不定那个告密的人只在开玩笑。”
阮震西正想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好接了起来,开始的声音还压得极低,但是后来嗓门却越来越大,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什么?让我住在她这里贴身保护她?为什么?局长!你是想玩‘保护证人组’的游戏吗?”不知道那边回答了他什么,大家只看到他恨恨地抓住手机把它关掉,然后抬头,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然后他看着慕容清夷无奈地叹了口气。
慕容清夷疑惑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即就看到众人都在看着她,她伸指指着自己,“我?”
“没错,局长要我保护的就是你!”阮震西无奈地点了点头。
惨剧总是会在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但是即便有了防备,只怕该发生的事还是要发生的。
大咧咧地坐在人家刚刚修理好的沙发床上的阮震西开口:“茶!”
“自己去倒。”慕容清夷没好气地开口,警惕地看着他和他身下的沙发床。
“自己倒就自己倒,有什么了不起?”阮震西站起来活动了两下,然后抬脚就朝厨房里走去。
慕容清夷想了一想,生怕他又搞什么破坏,连忙跟着他进了厨房。
“茶杯在哪里?”他回头问她。
“你头顶上方的柜子里。”她袖着手监视着他。
“不用紧张,只是倒杯茶……啊啊啊!”他突然尖叫了起来,跳起来朝她扑了过来,“砰”的一声把她压在门板上,犹自鬼叫不已。
“又怎么了?”她被撞得犹如被坦克车碾过一样,浑身疼痛。
“小强!”他大叫,仿佛看到鬼。
“胡扯!在哪里?”慕容清夷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哪,这里!”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捏着它触须的那只手还故意甩啊甩,并伴之以媲美艳阳的促狭笑脸。
“啊!”惊吓过度的慕容清夷尖叫一声想抱头鼠窜,却挣不开压住她的某人的重量,她吓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快点把它拿开!”
阮震西顿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真的要哭了?”
很丢脸的,慕容清夷的眼泪随着他刚落的话音就掉了下来。
天知道她最怕的东西就是昆虫了!
“喂喂,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哭啊。”阮震西手忙脚乱,忙不迭地要帮她去擦眼泪。
慕容清夷尖叫一声,快要被他吓晕了,指着他手里的小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阮震西这才想起来手中的东西,连忙把它丢进垃圾桶。
“它还没死!”慕容清夷又尖叫起来。
“遵命!”阮震西只好认命地把它弄死,然后拿袋子包住它的尸体,“咻”的一下从楼上扔了出去。
“你乱丢垃圾!”慕容清夷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一边掉眼泪一边指控他。
“喂!你可是大名人,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他凑上去想帮她擦眼泪。
“不要碰我!你还没有洗手!”慕容清夷拍开他的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麻烦。”他只好凑到水龙头下去洗手,顺便拿来厨房里的洗洁精用,洗完后甩甩手,“这下干净了吧!”
他转身过去倒茶,一边倒一边看着她,“连个玩笑也开不起,真小气,啊!”
他再次叫了起来,抓着茶杯的手因为被热水烫到而连甩不已,却忘记了另一只手里的茶瓶,结果就是一声脆响后——
茶瓶宣告阵亡。
心虚地看向慕容清夷,她已经完全呆滞了。
“那个、那个……我赔你?”完全是讨好的语气。
慕容清夷已经绝望了,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刚进门就弄坏了房间里的电路和沙发床,倒个茶居然能摔了茶瓶,这男人不是缺根筋,他根本就是手脚不协调。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她困惑不已,苦恼地抓着头,然后转身去洗脸。
阮震西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心虚地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话。
慕容清夷洗了脸,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把你们局长的办公电话告诉我。”
“你想干吗?投诉?”阮震西警惕地盯着她。
“快点儿告诉我电话!”她气恼地吼他。
阮震西被吓了一跳,乖乖地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慕容清夷拨通电话后劈头就是一句:“我是慕容静水,我要求换掉你们派来保护我的这个叫阮震西的警察。”
电话那头的局长大人因为这两天没有再接到市民要求索赔的电话正在暗自高兴,听她那么一说后顿时警觉地问:“他怎么了?”
“如果他再住下去,我相信我这里所有的私人财产都会受到威胁,请务必另派一个人过来。”慕容清夷冷冷地看一眼阮震西。
“慕容小姐,”局长大人谄媚地开口,“我们阮震西可是个好警察好同志啊,能力高强身手也不错,我个人觉得他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笑话,好不容易把阮震西扫地出门一阵子,叫他现在把他领回去?
绝、对、不、可、能!
“但是我这里已经实在受不住他折腾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慕容清夷急忙开口。
“这样吧,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局长大人当机立断,堵住了她的话。
慕容清夷只好把手机递给阮震西,也不知道那边的局长大人跟他说了什么话,就见他“嗯嗯唔唔”地连连点头,脸色也越来越臭,最后索性大吼一声“知道了”了事。
“你们局长怎么说?”慕容清夷只想要最终的答案。
阮震西臭着一张脸死瞪着手机,不情不愿地回答她的问题:“局长说,所有的损失让我赔你。”
局长还说,如果他不被她赶走的话,他可以考虑帮他报销50%的赔偿费。
但是换人,没门!
他根本就是被局长押在她这里了!
“其他的呢?没有说换人来?”慕容清夷疑惑地看着他。
“他好不容易把我从警局里踢出来,怎么可能会换人?”他低着头闷闷开口。
“什么意思?”她狐疑地看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那意思。”很没有面子的刑侦队长长叹一声,哀怨地坐了下去。
“……就是说,你会继续留在我这里?”毁坏房间里任何一个可能的东西?
“你终于明白了。”他感动地点一下头。
慕容清夷跳了起来,来回踱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喂,让我留下来嘛。”他可怜巴巴地开口。
“不要。”她坚持拒绝。
“让我留下来啦!”他几乎想摇尾乞怜了,为了他可怜的薪水着想,他一定得留下来。
看着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慕容清夷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他,脸不由自主地发热,“你干吗靠那么近?”
“让我留下来嘛。”他继续哀哀恳求,活像只没有人要的小狗。
“我……”她无奈地皱眉看着他,这男人要不要脸啊,怎么可以扮可爱装可怜到这种地步?
阮震西无奈地看着她来回踱步,左一遍,右一遍。
她以为他很乐意跟她在一起吗?
这女人……
本来还以为她跟小妹秋笛以前的容貌一样,性格说不定也差不到哪儿去,结果她一上来就轰了他一巴掌,记忆犹新得让他至今难忘。
还是小妹秋笛比较可爱,这个身为她堂妹的女人,根本就是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上帝啊,让任务快点儿结束吧!
喧嚣城市,寂寞夜晚,正是寻求热闹和刺激的都市人夜生活的时间。
“拜托,我都说过这次不会跑了。”说话的女孩泼辣的装扮遮掩不住尚未发育完全的身材,此刻正耍赖一样抱着身边的路灯不肯走,吊儿朗当地看着面前站的义工小姐。
“小舞,你的保证根本不能令人信服。”女孩对面站着的年轻女子淡淡开口,视线牢牢地罩着她带的这个孩子,生怕她在下一刻又不知道溜到哪个角落里,然后再和一帮小流氓鬼混到一起,叹口气,她又开口:“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
叫小舞的女孩简直无语,为什么这个女人非要粘着她,好讨厌,一看到她她就准没好事儿,“我才不要回去!”
“走吧。”年轻女子根本不听她的话,抓起小舞的领子,对她开口:“回家。”
“我自己会走!”小舞不甘不愿地嘟囔,还没走两步,突然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唉哟。”
“怎么了?”年轻女子疑惑地看着她。
“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要上厕所。”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毕竟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嘛。
年轻女子无奈地看她一眼,“回家再上。”
“不行,我没法等到回家。”她继续捂着肚子,皱着眉撇着嘴。
年轻女子只好无奈松手,板起脸瞪着面前一肚子鬼主意的小丫头,“你给我把皮绷紧一点,让我知道你想逃的话,看我怎么特训你。”
“知道了。”一等她有所松动,小舞立即朝对面的公共厕所冲过去,边跑边对她挥手。
切!最受不了这些义工了,老是相信什么爱的教育,幼稚到死,不想她跑的话,最好就跟着她嘛。
年轻女子跟着她过了马路,站在公厕外面开始思索小舞的问题,不过她不会再冒失地把小舞的事告诉她的父母了,不然她恐怕又要挨打。
视线余光中,她发现有两个清洁工推着车子进了公厕。
又十分钟,小舞居然还是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丫头,不会真的跑掉了吧?
她转身走进公厕,发现那两个清洁工正在打扫,厕所的门是打开的,没有小舞的痕迹。
“请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她开口向那两个包裹得简直连脸都看不清的清洁工询问。
“没有。”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含糊地应了她一声。
难道她跑了?
年轻女子扫一眼公厕内部设施,随即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不可能,窗户是关的,而且小舞绝对没办法爬那么高。
身后的清洁工还在继续打扫,但是年轻女子的脑袋里却突然“嗡”地响了一声,因为她突然想起刚才那个人的回答,那个人的声音根本就是……
“她”是男人!
她正要转身,手臂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随即她的意识逐渐涣散起来,最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快。”用注射器袭击她的男人迅速收起手里的东西,和另外一个人把她抬起来,装进了用来掩人耳目的清洁车里。
片刻后,一架清洁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马路上依旧人来人往,霓虹闪烁,这座繁华都市的夜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半个小时之内,这个地方一下子就消失了两个人。
又一起失踪案!
阮震西皱起了眉,根据刚才和同事们每天例行的通话中所得到的信息,他开始将失踪案跟另外一案子联系了起来——
发生在一个月前的邻市的人体器官贩卖案。
不然的话,这些人为什么凭空失踪,与其说是被拿去做基因改造工程,他宁愿推测他们是被坏人当作人体器官容器而被捉走。
恶!
够恶心的,这些混蛋!
一杯热茶突然放在了他手边,他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某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立即笑得灿烂无比,“慕容静水,谢谢你。”
“麻烦你叫我慕容清夷,谢谢。”看到他那张超大号笑脸,她脸一热,立即点头转身,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已经放弃了让这个男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算,不然的话,她真害怕到时候把房子还给赵伯勋的时候,她是不是需要帮他重新翻修一遍。
阮震西摸了下鼻子,心里却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口。
也是,慕容静水这名字,是属于小妹秋笛的,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其实他是认识她的。
拜小妹所赐,他早就熟悉了慕容清夷的这张脸。
但是即便小妹是慕容静水又如何,她依然是他们阮家男人最疼爱的小妹,哪像这个女人……
虽然开始的时候很强悍地轰了她一巴掌,不过看在她这两天没对他动手动脚的分上,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站起身走过去,看着她忙碌,“需要我帮忙吗?”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活动空间内的男人如此主动的表现,慕容清夷立即条件反射性地开口制止:“不要了,你只要乖乖坐在那里就可以了。”
“真的不需要?”他好遗憾地回答。
基本上,他也算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好不好?
“真的不需要。”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阮震西只好又坐了回去,“你居然自己做家事?!”
“怎么?难道我不可以?”她疑惑地回头看他。
“我只是以为像你这种名人会请工人来做。”他好奇地看着她。
慕容清夷摇头,“拜托,名人也是人,还有,不要再说我是名人,从你嘴巴里说出这个词,我会觉得很讽刺。”
即便他脸上没有任何讽刺的表情,她也会觉得,他那么一喊,仿佛立即在他们之间划下深深的鸿沟似的。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奇怪了,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
阮震西看着她板凳摞板凳上去摘窗帘,“你小心一点儿,要不要我帮你扶一把?”
“你少乌鸦嘴,被你一扶说不定我才会真的……啊!”不小心中奖的慕容清夷惊呼一声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阮震西条件反射,“呼”地一个虎扑飞身过去接住了她。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掉进了一个坚实而又宽厚的怀抱里,惊讶地睁开眼睛,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不说话?”他上下检查她,结果就是——
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他对她上下其手了一通。
慕容清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个男人……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想干吗?”她终于瞪着他开口。
“看你有没有受伤啊。”他紧张不已,刚才的举动纯粹是警察的下意识行为,没有任何意义,把她放在地上,他犹自关切地再次开口:“走两步看看。”
慕容清夷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他一脸关切的样子看在她的眼里突然让她更加焦躁,“我没事。”
“真的没事?”他嗦得仿佛是只护仔的老母鸡。
“没事!”她大叫一声,随即脸红红地指挥他,“你去,帮我把窗帘摘下来。”
“早说不就好了。”他认命地踩上椅子,无需板凳摞板凳,伸手就把窗帘摘了下来,笑着递给她,“给你。”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漆黑的眼眸仿佛被氤氲成了淡灰的琉璃色,他的笑容很灿烂,像无邪的小孩子,害她面红耳赤地接过窗帘,“笑什么笑?”
“哎呦!”他突然惊呼一声,“你电到我了!”
这句话实在是……歧义得过分!
慕容清夷的脸更红了,深吸一口气,随即气恼地开口:“这种天气有静电很正常,你鬼叫什么?”
收拾完房间,把洗衣机里洗好的东西晾出去,她走过去踢了踢他,“我要出去买东西。”
“我让同事们帮你买不就好了?”阮震西皱着眉不答应。
“不要,我要自己去。”她又踢他,“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难道你觉得到了外面你就没能力保护我了,所以非要把我关在房间里?”
“笑话,谁说的?”他跳了起来。
“那就走吧。”她抓起眼镜戴在脸上。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不怕引起交通阻塞吗?”他指着她大惊小怪地开口。
“那你想要怎样?”慕容清夷不满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顶假发,“这个?”
“免了,你要我扮太妹吗?”她不屑地瞄了一眼那顶五颜六色的假发。
“但是你这样出去是不行的。”阮震西困扰地抓着头。
她只好又抓了顶棒球帽戴上,“这下行了吧?”
“勉强出去吧。”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嗦。”慕容清夷懒得理他,出门了事。
出了小区拦了辆车直奔闹市区,前面的司机频频回首,阮震西不得不开口制止他这种不成熟的行为:“司机先生,麻烦你看正前方好不好?”
司机先生犹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小姐,我看你很面熟呢。”
“你肯定认错人了。”阮震西替她回答。
“怎么可能……对了,小姐,你很像慕容静水……”司机先生顿时兴奋起来。
难道本市的出租车司机认人都那么准吗?
慕容清夷长叹一声,决定要向阮震西推荐这些司机师傅们改行做警察。
“她怎么可能是慕容静水?”阮震西立即叫了起来,朝她那边挤了挤。
司机先生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不由笑了起来,“你女朋友?”
“才不是!”
“怎么可能?”
完美的二重奏,说完话的两个人互视了一眼后,然后各自转头。
“我看你也很面熟啊。”司机先生突然有了重大发现,随即兴奋夸张地叫了起来,“你是警察局的阮队长?”
阮震西没好气地瞪了他眼,“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你还不快点儿专心开车!”
“是!”司机先生顿时兴奋地连连点头。
在商场里转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
顺着电梯上楼,慕容清夷看着身边要死不活的大熊男,“拜托你,有必要跟上刑一样表现得那么痛苦吗?”
“因为我从来没有陪女人逛过商场。”他有气无力,很想瘫倒在地。
“那你回去吧。”看着他那个表情,似乎真的很痛苦似的。
“不行,”蹲在电梯上的男人突然直起身子,吓了人一跳,“我走了你怎么办?”
“没事的,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能出什么事。”她无所谓地开口。
“不行,”正好电梯到顶,他一把拖住她的手朝前走出了电梯,“你不能出事,不然的话,我等着回警局剖腹自杀好!”
最重要的是小妹秋笛也会跑来追杀他!
她只觉得手上一热,就身不由己地被他抓着走了。
又是他警察的天性下意识地跑出来作祟吗?
这个大熊男,他到底想做什么?
随随便便地对她又压又抱,现在又牵她的手……熟悉得仿佛跟她早就认识一样,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用力想甩掉他的手,可是他抓得紧紧的,而且还很无辜地回头看她,“快点买快点买。”
脸涨得通红,她终于发火大吼一声:“你干吗拉我的手?”
四周一片寂静。
身旁的人突然哄笑了起来,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现在的年轻人啊——”有上了年纪的感叹地开口。
“喜欢你呗。”有人嬉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尴尬无比的慕容清夷只好快步走开,免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怎么会这样?!
太丢人了!
阮震西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的眼神,小心地笑了一笑,随即也飞奔了过去。
天知道他怎么会拉住她的手,下意识反应嘛,没有任何理由,想拉就拉了。
但是好像还蛮顺手的……
“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阮震西喃南自语:“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甜蜜慌乱……他突然抓着头傻傻地笑了起来。
原来她一觉得不好意思也会吼他啊。
“妈妈,妈妈……”腿旁边突然出现的小人儿嘴巴扁扁的,眼看着就要哭起来了。
正义使者的化身立即蹲下身与他平视,“小朋友,你怎么了?”
“妈妈……妈妈不见了。”小人儿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原来是你的妈妈走丢了,叔叔带你去找她好不好?”他做了个鬼脸,伸舌头挤眼睛,身子扭啊扭,面前的小人儿顿时破涕为笑。
慕容清夷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抱着小人儿走开,她连忙跟了上去。
这家伙……果然是缺根筋,明明是来保护她的不是吗?居然把她就这样丢到一边去了?
想想他刚才幼稚的举动……真的好好笑哦。
一个大男人做那样的动作居然也不觉得丢脸,但是……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那个样子的他……很可爱、很顺眼呢?
下意识摸一下嘴角,果然,上扬的唇早就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思。
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说不清楚啊。
睡不着。
无论她怎样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烧饼她都睡不着。
以前她很少有失眠的经历,距离上一次失眠,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索性戴上耳机静静地听歌,很轻快,是个老黑人在唱歌,DJ介绍说是古巴著名的乐队,Buena、Vista、Social、Club。
她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音乐很好,结果刺激得她更加睡不着。
堂姐这个时候……会有很好的梦吧?
她的唇微微弯了一下,心里有种凉冰冰的幸福感。
看,很矛盾是不是?明明觉得很开心,但是却又喜欢自我摧残,让自己感觉自己更可怜,果然自恋到一定程度就是病态了。
夜很静,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外面的那个男人……睡相还蛮好的嘛,起码从他入住这儿之后她没有在半夜听过他打鼾的声音。
这个男人……
现在也有很好的梦吧?
虽然他鲁莽了一点儿,但是性格却还算不错了,起码没有因为她赶他睡到客厅而心生抱怨,也没有因为其他被她剥削掉的权利而抗议,比如看球赛或者是被逼着自己去洗衣服之类的,是个很好养的人。
不过也的确也鲁莽了一点儿,冒冒失失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想到白天他和局长讨价还价时那个委屈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觉得爆笑,他自诩为“小警察”时的那个表情,好像局长大是个压迫人的千年妖怪似的,害她也跟着替他委屈了。
但是在听到他为什么需要赔钱的原因之后,她不得不更加爆笑地丢给他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也!”
有那么倒霉的警察吗?抓个贼居然抓到赔钱的地步……
慕容清夷摘了耳机翻身下床,有些口渴,想去倒点儿茶喝。
怕穿鞋会留下脚步声惊扰到外面那个男人,她索性赤着脚摸索着走向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微微顿了一下,隐隐约约中看到沙发床上有一团黑影真实地存在着。
还真奇怪,从来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经历,让一个男人就睡在离她房间不远的地方……
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连忙轻手轻脚地倒好水,端了杯子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呀!”迎面的巨大黑影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了N下之后才停止,她恼怒地开口:“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黑暗中的黑影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睡那么死的话,岂不是失职了?”
她冷哼一声,然后绕过他准备回房间。
“你怎么没穿鞋?”他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开口,朦胧中,看得出她一双小巧的脚白得很突兀。
“你管我?”她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自觉有点浪费,因为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怕吵到我?”有些沾沾自喜地开口。
“知道你还说?”她索性大方承认,“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男人真的很怕逛街的。”
“心灵上的疲惫更胜过肉体上的疲惫。”他笑了。
她喃喃开口:“如果我以后有男朋友,一定不会硬逼着他跟我上街。”
“我倒不那么觉得,”他坐了下来,随手招了招手,让她也坐下,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就是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很喜欢他的女朋友的话,应该是不会介意陪她上街的。”
“是吗?”她坐到了他的对面,手里犹自抱着那杯茶,“你是这种人?”
“我们阮家的男人向来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他得意洋洋地臭屁。
“你妈妈生了几个儿子?”她好奇地开口。
“四个。”骄傲地比了个手势。
“让我猜一猜,”她突然笑了,“他们的名字不会是阮震东、阮震南和阮震北吧。”
阮震西自言自语:“我就说我爸起名字超没创意。”
“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她继续猜下去。
“真聪明。”他点了点头。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她好奇地询问。
“我大哥是个很沉默的人,不太爱说话,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很有分量,我们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大哥的话,”他突然磨了磨牙,“至于阮震南那家伙,不过比我早出生了五分钟,结果不但和我一点儿也不像,更是跟我天生不对盘,就那样子居然还捞了个优秀教师的名誉称号,简直是教师中的斯文败类!”
慕容清夷听得骇笑不已,他是在说自己的哥哥吗?
“至于震北,滥好人一个,很可爱的人。”他恢复了正常,笑眯眯地介绍最后一个兄弟。
“听起来,你家里的人都很有趣。”她笑了起来。
阮震西咬牙切齿:“除了阮震南那个痞子例外。”
“他……和你很不像吗?毕竟你们是双胞胎。”慕容清夷疑惑地开口。
“一点儿也不像,他风度翩翩的随便一骗就是大把的女孩子,哪像我这样。”他颇自嘲。
“可是,”她静静地开了口,“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有什么好?”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我以前的女朋友就说我像个大熊。”
说得真的……很形象!
她忍住笑,“可是今天那个小朋友还蛮喜欢你的。”
阮震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那个小孩子很可爱啊。”
“你很喜欢小孩子?”她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影子。
“是啊,以后我一定要我老婆也生四个孩子!”他立即拍了拍胸脯,擅自做了决定。
“小心计生委找你的麻烦。”她大惊,随即爆笑出声。
“是啊,”他真的苦恼起来,“这样可就不好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性格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害她突然觉得,其实面前的男人真的蛮有趣的。
她忍不住默默感叹:“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郊区啊,”他立即手舞足蹈,“我家里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桃园,春天的时候花开得简直让人目瞪口呆,嗯……目瞪口呆。”
“哪有人这么形容桃花盛开的景象的?”她无奈地摇头,“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还差不多。”
“反正是很美的地方,什么时候春天有时间了,你可以去看看。”他大力点头。
“……好啊。”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有时间?
她会去那里看桃花吗?
一点点的小事,就会让对方在自己心中变得很可爱。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房间内,刚刚出去跑步的两个人气喘不已,歇息了片刻,慕容清夷找衣服去洗澡,末了还要再补充一句:“等下我再做早餐,你什么都不要动。”
仿佛是一对同居蜜友般的语气。
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毛病,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免得你把厨房给烧了。”
赶紧闪到洗澡间去。
有些心虚地靠在门板上轻喘,懊恼于自己刚才的失常。
她干吗觉得不好意思,这个冒失鬼似的男人做了什么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突然就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玩的。
抛去他的破坏能力不说,他那已经融入骨子里的正义感是最最吸引人的地方。
是个好男人。
虽然冒失了一点儿,但是似乎还有得救……
慕容清夷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
她的脑子肯定是秀逗了,怎么会觉得这男人不错,她一贯欣赏的可是齐东阳那种类型的男人,就是刚认识的常伽铖也比他好上一百倍……
可是,她有多久没有想起来齐东阳了?
下意识地呻吟一声,她把自己埋进热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门外的阮震西看着洗澡间的门,一瞬间眸色加深了许多。
上扬的唇含着笑,一颗心怦怦跳,为她刚才那句话。
见鬼了,他又没有恋妹情结,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乱七八糟无关案件的沉思对他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
不想了!
房间里飘散着食物的香味,有种暖馥馥的味道在心底深处暖暖发酵。
阮震西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人,下意识地走过去靠在门口,“你真的会下厨啊。”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她抛了个白眼给他,“说得好像我除了网球就是个生活白痴似的。”
“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你和我妹一点儿也不一样。”他叹了口气。
“你妹?你还有妹妹吗?”慕容清夷好奇地看向他,“昨天你怎么没说?”
“你又没问我。”一提到阮秋笛,他的眉毛眼睛都仿佛带着笑,“她是我们四兄弟最疼爱的小妹。”
她看着他脸上那种很白痴的笑容哼了一声:“我也有哥哥。”
“我妹很文静,也很内向,很漂亮,像小白兔。”他笑眯眯地开口。
“我哥高大魁梧,脾气好得不得了。”她回头看他一眼,跟他暗自较上了劲。
“我妹的未婚夫也还不错,要是他敢欺负我妹,我们兄弟肯定扁他。”他捏了捏拳头。
“我哥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现在我嫂子都快有小BABY了,我大哥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她点点头,觉得自己大哥比较赞。
阮震西看了她两眼,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在干吗?”
慕容清夷回头又看他一眼,“谁知道。”
转过头,低下颈子,唇角处却绽开温柔的花。
身后让她觉得如芒在背的目光却一直紧随不放,她终于气恼地开口:“出去,不要挡我光线。”
“好。”他笑了笑,慢悠悠地离开厨房。
她气息紊乱,有点不知所措,过了片刻,才微微一笑,继续专注于手中刚腌好的小黄瓜。
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她疑惑地皱了下眉,随即走出厨房,客厅里的阮震西也走到了门边,看了她一眼后开口:“问外面那人干什么?”
慕容清夷点了下头,随即开口询问:“找哪位?”
“小姐,有人要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你。”外面的人开口回答。
阮震西又点了下头,把她推开,然后自己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的却是小区的保安,手里抓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是谁送的?”非常满意于这个小区保安看见她既不叫也不跳的态度的慕容清夷探头出来问他。
“不清楚。”他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头就发现这包裹已经被放在保安室了。
阮震西把包裹接了过去,然后跟保安道别,把包裹拿进房间里研究。
“是什么?”慕容清夷好奇地想抢过来。
“不知道,没有落款。”阮震西把包裹放在桌子上随口问了一句,“奇怪,谁这么神秘地送东西给你?”
慕容清夷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住到这里的事情又没有跟外人说。”
阮震西顿时狐疑地眯起了眼睛,“那就是说很少有人知道你住这儿?”
慕容清夷的目光与他对视,然后慎重而又缓慢地点了下头,两双眼睛顿时盯在了那个包裹上面。
阮震西慢慢把耳朵凑过去,果然,“嚓嚓嚓”细微的声音如果不仔细的话根本就听不出来。
“炸弹?”慕容清夷立即从桌子边跳开,而阮震西则飞奔到窗边拉开窗户朝外看去。
太幸运了!
楼下面的斜侧方是一个小水塘,还好现在是早晨,水塘边没有人。
他走回到桌边,伸手便要去拿那个包裹。
“你疯了!”慕容清夷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制止他。
“恐怕时间不多了!”阮震西推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后,毅然伸手猛地抓起那个包裹,飞奔到窗边把它朝水塘方向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在那个包裹堪堪触及水面的时候,它猛地炸开了,水塘里的水被强大的气浪冲出大片的水花,四溅到四周的草地上,被炸死的金鱼翻着肚子浮在水面,甚至被抛到空中,最后掉在地上,房间里的玻璃甚至都因为那一声而发出绵延的“嗡嗡”之声。
“你有没有怎么样?”慕容清夷扑了过去,对他上下打量,明明看到他依然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她却还是紧张得冷汗直冒。
“我没事,我没事。”阮震西看着她惊慌的表情连忙开口安抚她的情绪,老实说,他的确被吓到了,要是晚那么片刻的话,无论那个包裹是在房间里爆炸还是在半空中爆炸,结果只怕都是惨不忍睹的。
惊吓过度的慕容清夷看着他突然发起火来,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抬脚就去踢他,“你是不是很想死?逞什么英雄?警匪片看多了是不是?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惊险地才能把事情解决……”
一连好几个问句劈得他头昏眼花,他低头看着一脸又恨又怒表情的她,发现她眼圈红红,浑身都在轻颤,他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制止住她对他的拳打脚踢,“好了好了,你看,没事了,我命大得很,没听人家说祸害活千年吗?”
他的怀抱,意外的温暖安全,她躲在他的怀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什么也不用思考,管他外界有什么事情,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似乎都可以替她挡掉。
“什么祸害活千年,”她抬头瞪他,“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自己。”
他笑了,闷闷的笑声随着胸膛的震动传到她的耳中,他低头看着她,“不害怕了吧,好了,我们吃早餐吧。”
“可是,”她抬头朝窗户外看了看,“似乎你又要赔钱了。”
因为……保安正在楼下气愤地大叫呢!
赵伯勋在房间里放了许多运动器材,所以,即便她不出门,也可以自由锻炼。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陪她。
“你怎么会想到住他这里?”阮震西忍住心里突然泛起的酸溜溜的感觉。
“他是我好朋友嘛。”她不在意地回答,对着墙壁挥动网球拍,追逐着那个弹跳不已的小球。
“电视和报纸上常常说你们是金童玉女。”他悄悄地瞄她一眼。
突然就很想多知道她一些事情。
“金童玉女,少恶心了,那家伙只要一听到这个词就会暴走。”她笑了起来,一拍挥出,小球又弹了回去。
“为什么?”阮震西好奇不已。
“因为我总是欺负他,他现在都改口叫我大哥了。”慕容清夷暗笑不已。
“哦。”阮震西勉强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问这个干吗?”她并不回头看他,之前抱在一起的事也被他们两个人故意忽略了,如果现在和他对视,她会觉得很尴尬。
“没什么。”他立即回答,生怕她继续追问下去,正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立即兴奋地开口:“你的电话。”
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收了球拍去接电话。
“清夷,我是堂姐。”清婉的女声入耳,她顿时怔住了。
是堂姐的电话……
求救似的目光看向阮震西,但是她的沉默却让电话那头的堂姐引起不必要的猜测,“清夷,对不起。”
“堂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对不起?”刻意把声音的声调扬得很高,听起来又是那个神采飞扬的慕容清夷了。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给我回电话?”堂姐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婉转。
“因为最近一直有事的缘故……”她咬了下唇,微微一笑,“堂姐,最近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几乎都能想象出堂姐在电话那头轻轻点头的模样,“上次的匪徒挟持事件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你,后来还是堂哥说你没事我才放下心来。”
“真的没事的,我命大,祸害活千年嘛。”她居然不知不觉地把阮震西之前说过的话拿来安慰堂姐。
“怎么不回家?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堂姐轻轻开口,“是不是因为……齐东阳的原因?”
“他啊,”她毫无顾忌地大笑,“怎么可能?堂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对了,他什么时候娶你过门?”
不正经的调侃让电话那头的女子的声音里带上些微的羞涩:“我没有问他。”
“你干吗不去问他?傻瓜,你那么喜欢他……”慕容清夷教唆她,“跑去问他!”
“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更轻,“不要了,如果他想说的话,他会直接告诉我的。”
“堂姐,”她顿了一下,吊儿郎当地开口,“你一定要幸福啊,千万不要让我的牺牲白白浪费。”
“清夷,谢谢你。”电话那头的堂姐停了片刻后温婉一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
“那下次请我吃饭吧,记得要齐东阳出钱,我一定要一顿饭敲走他两个月的工资。”她哈哈大笑,然后和堂姐道别,轻轻挂了电话。
“别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阮震西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为什么?”她伸手推开他碍事的大头。
他却扬手捉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比哭还难看。”
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怔怔地开口:“是吗?”
“是啊,很难看。”他点头。
“你管我?”这么狼狈的时候被人看到,她生气地看向他,“难看就别看。”
“有什么事情这么难过?”他依旧握着她另一只手,没有松开,而她,也没有挣脱。
“你想听吗?”她又看向他。
阮震西点了点头,“你想说给我听吗?”
“故事好简单,”她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在他眼里,却像倔强的小孩,用微笑掩饰悲伤是拿手好戏,“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了堂姐曾经喜欢而现在也一直喜欢的男人,后来,我为了表现自己伟大的手足爱,把那个男人还给了她,其实我心里难过得要死,表面上还在硬撑……”
“你是想要哭吗?”他好认真地看着她。
“你才要哭!”她伸手又去推他,“我只是爱表现而已,才不是堂姐想象的那样是我为了她做出了什么放弃……”
“那男人很好?”他有些冒火。
“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而已,我们堂姐妹的欣赏眼光一直很像,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也很正常。”她低下头用空着的那只手神经质地按着手机的键。
“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他咬着牙齿继续问。
不就是齐东阳那个臭小子而已嘛,他有什么好?
“上班的时候,他可以很严肃,做起事来很认真,也很有能力……”她微微低声开口。
他不常常笑,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就格外的让人心动。
他看起来,似乎满腹心事,但是即便那心事,也只会让他更有故事感而已。
他也有顽皮的时候,恶作剧上来,谁还会想起他板着脸的样子?
他不会夸夸其谈,虽然也会说笑话,可是从来不会让人觉得油腔滑调。
……
突然发觉,原来所有有关他的一切,全部都是自堂姐那里得来的信息,那么,真正属于她的他有多少呢?
原来,齐东阳一直都是堂姐眼里的齐东阳……
那么她算什么呢?
“喂喂!你怎么真的哭了?”阮震西额头冒汗,手忙脚乱阻止她的水龙头滴水,最后只好把她轻轻抱在怀里仿佛哄小孩子一样地轻声安慰。
她脸上那一瞬间的脆弱哀伤,突然让他的心一颤,仿佛他必须要在此刻伸出手去安慰她,抱住她。
“你少理我!”她把眼泪全部都抹到他身上。
“如果你不哭的话。”他皱着眉毛开口,脸苦得仿佛刚刚尝过黄连。
“警察还要管别人掉不掉眼泪吗?”她俯在他肩头抽泣,“我只是觉得委屈而已,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居然爱上一个其实我并不是十分了解的男人,然后还要为此顾影自怜了这么多天。”
“那么现在呢?”他挑眉,稍稍拉开她看着她。
“清醒过来了。”她低声开口。
“然后呢?”他继续问她。
“找个好男人,忘掉他。”她点头,发狠地开口。
看着她哭红的鼻头,含着眼泪发狠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好笑,这个傻女孩……
“去哪里找?”他的嘴角噙上一抹笑,突然痞痞地把她搂回自己怀中。
“随便,哪里都可以。”她用力推开他,脸红得像打碎了染缸。
“不是吧,小姐,我都已经表现得这么主动明显了,你居然还这么嚣张顽固,”阮震西叫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她趴在他肩头忍不住笑了,“警察先生,你又想怎样?”
从哭到笑的转变,是因为他吧……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她的心,他的怀抱温暖,他的怀抱安全,她懒得逃开,更何况,她是行动派的人。
如果第一次牵了手是偶然的话,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就不是偶然了。
同样的道理,适用于他的怀抱。
“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为那个男人哭,因为我会生气。”他大模大样地吩咐。
“我干吗要听你的话?”她薄嗔开口,真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阵烟消失在他面前,免得她尴尬至死。
“因为,我要追你。”他哈哈一笑,把她抱得更紧。
为什么会冲动地开口?
他也不知道,只是看她平日那样的从容自若突然露出了那种难过的表情,他会不忍。
那会让她看起来很寂寞,偏偏还要从寂寞中开出让人觉得分外哀伤的花来。
他想到小妹秋笛刚到阮家时的表情,那种哀伤到极点的眼神,但是那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帮到她……而此刻,面对这个与小妹曾经拥有过相似的容貌的女子,他突然很想冲动地为面前的人做些什么,想好好地保护她。
他想要把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慕容清夷不好意思地嘀咕:“哪有人这样说话的?也不嫌丢人!”
“我脸皮厚,没关系。”他大言不惭地开口,“说吧,要不要给我追?”
慕容清夷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捧起他的脸笑眯眯地开口:“如果你不再折腾房间里那些可怜的家具的话。”
莫名的狂喜顿时席卷了阮震西。
襄益公学校长办公室。
正午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了进来,整间办公室因为良好的采光设计而被映照得堂皇一片。
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宽大的办公桌对面是一组皮质沙发,料子像丝缎一样柔滑。
空气里弥漫着碳烧咖啡焦苦的香气,浓郁苦涩,随着袅袅的热气蒸腾上来。
办公桌后面的常伽铖斯文儒雅,伸手在咖啡杯的杯沿上来回地蹭了几下,然后又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电话上面。
灰色的壳面,电话线是白色的,卷曲地盘在那里,仿佛说不清楚的心事。
很快地,他又收回了目光,然后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两口。
咖啡浓香的味道丝般地在口中泛开,他静静地出了会儿神,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开始等待。
嘟嘟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通了,随即有个清脆的声音询问他找谁。
他微微笑了一下轻声开口:“我是常伽铖。”
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他?
但是显然并没有,因为电话那头的女子正在问他是不是又想找她打球。
他乐得顺水推舟,连连点头,“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而已。”
电话那头给出的肯定答案让他顿时眉开眼笑,却因为终究要顾及自己的形象,他只好含蓄地笑了一笑,照例开口,“要不要我送你?”
再次被拒绝。
但是他依然微笑开口:“那我明天上午在体育馆等你。”
听到那边肯定的答复,他终于挂上了电话,然后微微一笑。
随手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他开口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对,要一辆车子,到地方等着……要去体育馆……好的,没问题就成。”
含笑的眼眸看向窗外大好的天气,这样的季节,出去活动活动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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