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步伐微有些急促,快步的向战船内走去,后面的中年男子紧随而入,很快两人就消失在战船之上。
战船内,一间寒气逼人的冰室之中,里面正中放有一个不大的玉石之桶。
玉桶之中,热气腾腾,一种腥臭之味参杂着药香从玉桶之中散出,微有些难闻。
在玉桶中,浸泡在药水里的是一个瘦小的婴儿,婴儿不大,似乎还不到三月,全身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那婴儿头枕在药水之外,双眼紧闭,但是那眉宇却是一直凝着,呼吸极为微弱,似乎都没有呼吸一般。
“刚刚已经给宗儿换过药水了,只是那毒极为歹毒,要不是家主不惜耗费修为帮宗儿压着,那药水根本就无法压住他体内的毒素蔓延。”紧跟在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露出极为哀伤之色,对着那老者轻声说道。
“嗯。”
老者轻轻的回了一声,轻步走到了玉桶之旁,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婴儿的额头。
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温热手掌,那婴儿紧凝的眉宇慢慢的舒展了开来,看得老者与身后的那中年男子心疼不已,似乎眼泪都不受控制的要流了出来。
“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一定能!”老者看着那煎熬着的婴儿,心中不断地说着,然后话语对着身后的那中年男子说道:“武儿,你去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吧,老夫现在就要救治宗儿,不能让他再受煎熬了!”
“是,我这就去取来,家主不要太担心了,这次一定能救活宗儿的。”那中年男子说着就快步离开了冰室,飞快的前去准备了起来。
冰室中的老者也没有闲着,将装着四翼小蛇和蛇胆的玉盒拿了出来,同时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将瓶盖打开,里面顿时就有浓烈的酒气散出。
老者看着玉盒中的蛇胆,一把就取了出来,将香气四溢的胆囊破开,然后将所有的胆汁都倒进了散出浓烈酒气的白玉瓶中,连胆囊也一起放了进去。
紧接着又取出了数种不同的药粉或是药水,一同放入了白玉瓶中,将瓶盖盖好,很有规律的缓慢晃动着白玉瓶。
三天后,老者将白玉瓶中微微有些粘稠,泛着淡淡青黄的乳白液体,轻柔的慢慢灌入了婴儿的口中,仔细的观察着婴儿的变化。
“家主,有…有效果!你快看宗儿身上的紫色淡去了!”在老者身后,那紧张不已的中年男子,一见婴儿喝了白玉瓶中的药水后,竟慢慢的起了变化,当即就高兴地脱口而出。
老者此时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激动难以,那双老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虽然高兴不已,但是老者显然要比那中年男子要稳重许多,认真的说道:“还不能高兴得太早,现在也只是刚开始而已。这蛇胆虽然能解毒,但是也只是化去了血肉中的毒而已,宗儿中的毒已是侵入了筋骨之中,需要脱胎换骨,易筋洗髓才能彻底的清除。”
一连又是三天,那白玉瓶中的所有药水都全部给那婴儿喝下后,那全身发紫的婴儿身体终于恢复了他应有的肤色,那眉宇间凝而不散的皱线也终于淡去了。
而此时那玉桶中的药水已是全部成了紫黑色,泛着极浓的腥臭之味。
对那浓浓的臭味老者没有任何在意,双手轻轻的将那婴儿抱了出来,而一边的中年男子立刻又重新换了一桶新的药水,这时老者才将婴儿重新放入了玉桶之中,快速的取出了各种各样的药粉撒入了玉桶之中。
不多时,老者就将旁边的那玉盒中的四翼小蛇取了出来,手指之上散出一丝凌厉的剑芒,将小蛇从头到尾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然后将小蛇放入了浴桶之中。
很快,那小蛇就慢慢的化开,变成了血水,磅礴的血脉之力顿时就从变成了血红色的血水中散出。
“此鸣蛇刚渡过雷劫,血脉更加浓厚,而且体内还残存有造化之力,能不能成功就看此一举了!”老者心中囔囔而道,手中连连掐指,一道道修为之力打入了玉桶之中。
而老者每一道法决的打出,脸色就多白了一些,气息也更加的微弱起来。
“家主,还是让我来吧,您受了伤,此时不宜再耗费修为了!”一边的中年男子见老者神色越来越萎靡,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不用,你修为还不够,而这条鸣蛇乃是比老夫还要高上一个大境界的存在,你来无法将这条鸣蛇的血脉之力完全的发挥出来,老夫一人就行,死不了的。”
老者说的很自然,但是双眼却是极为认真,没有半点犹豫,大量修为不惜消耗的被使用而出。
玉桶之中,被四翼小蛇磅礴的血脉之力冲击的那婴儿,本能的挣扎了起来,似乎承受不住那四翼小蛇磅礴的血脉之力,大声地啼哭了出来。
而此时在那玉桶之中,在那四翼小蛇全身化成血水之后,有一粒针芒般的尘埃却是瞬间从血液之中一闪而出,顺着腥红的血液向着玉桶中的那婴儿就一冲而入。
短短半刻的功夫,婴儿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虽然小小的脸蛋上极度扭曲,但是却不在啼哭,肌体之上更是有一丝丝乌黑带紫之物慢慢被逼出。
十天一晃而过,玉桶中的那婴儿体表之上,已是附着了一层层恶臭的乌黑之物。
不长时间,那恶臭难闻的乌黑之物,在婴儿吸收了四翼小蛇血脉之力,逐渐长大的身体上,慢慢的脱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而婴儿身上竟又飞快的起了变化,出现了一片片如鱼鳞般的黒鳞。
此种变化,顿时就让那紧紧注视着婴儿的中年男子,当即就担心的问了起来。
“家主,宗儿这是?”
那老者也同样很紧张担心,但是他却也有些恍然所悟,担忧的神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应该是那鸣蛇刚渡过雷劫的血脉变化之力,这才使得宗儿有了这般变化。这应该是好事,乃是造化,不用担心。”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说宗儿已经好…好了,没事了!”那中年男子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确实是好了,而且还将会比以前还要更好!”老者直到此时才眼露精光,十分坚定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那我这就去准备酒宴,今晚一定要畅快的痛饮一番才行。”那中年男子听老者所言,看着玉桶中婴儿体表的那一片片鱼鳞,目光微闪,对着那老者当即就郑重的说道。
那老者也是难得的有了笑容,眉开眼笑的回道:“嗯!这确实是值得畅快的痛饮一番!武儿你就去准备吧,如今宗儿能得救,也多亏了那些军卒,你去将所有好酒好肉都拿出来,今晚好好地犒劳他们一番。”
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赶忙应了一声,得令转身而去,双拳却是紧握不松,似是在做着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
到了夜晚之时,汪洋之上,海风袭袭传来,十数条庞然的战船围拢着一条看着很是恢宏的战船,所有战船之上灯火通明,热闹不断。
一身戎装,留着一尺斑白胡须,额有褶皱,看着身材却很是挺拔硬朗的老者站在中间那条恢宏的战船之上,举着手中的大碗,声如洪钟,高声而道:“诸位军卒,老夫杨得之孙如今得以全治,全因诸位军卒的功劳,老夫无以为谢,如今在此敬诸位一碗以表心中之意。先干为敬,请!”
“大帅太过言重了,既然大帅已经一干为尽,那我们也不能含糊——喝!”
与那老者杨得同一条战船上的一名四五十岁的粗犷军卒,当即就站了起来,说完一口就饮尽了手中之酒,然后又迅速抓起眼前的酒坛满满的倒了一碗,面向着杨得高声而道:“诸位军卒同僚,让我们也敬大帅一碗!”
“敬大帅!”“敬大帅!”……
有人带头自然是一呼百应,所有战船之上,声如轰雷,所有军卒尽皆都站了起来,对着杨得,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好好,喝!今晚老夫定要与诸位军卒一醉方休。”
杨得又是一大碗烈酒饮尽,而一边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赶紧就拿起手中的酒坛,为杨得继续倒酒,脸上同样高兴不已,只是双目扫视着那一个个畅快痛饮的军卒,内心深处却生出了浓浓的不忍。
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也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酒过残水,肉过残羹,一晚上众多军卒饮酒高谈之声不绝于耳。
到了后半夜,绝大半的军卒已是尽皆倒下,就连杨得也是微微有了些醉意。
夜朗星稀,浪涛扑打着战船,溅起了无数小水花,海风徭役着船帆在慢慢的行驶着。
那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望着那一艘艘灯火通明的战船,心情复杂难明,久久的叹了一口气。
“家主,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看看宗儿现在怎样了,外面由我照看着就行。”
“也好,虽然宗儿的毒都已经解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