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杉恍如谪仙一般,离地飞身而去,暂且不管他会使何法破开这大殿的禁制囚笼,此时却是有另一股暗流,在相府内流动。
“那水牢到底还有多远!”厉声问话的,是一独眼中年,此时他手中的紫黑长剑正搭在一赤衣女子的颈间,这女子显然是被捉来,用来逼问的舌头。
独眼中年身后,齐刷刷的站着十余面画彩色脸谱的黑衣人,正是另外一股唐府黑龙卫,此时他们密集的似乎要将人置于死地的冰冷视线,令那年纪不是很大的赤衣女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不…不远了…,再穿过前面的演武场,就…快到了……”赤衣女子低着头,不敢看向身前这些人的眼睛,犹豫着颤巍巍的咬牙道:“那水牢戒备森严,你们…你们闯不进去的!”
赤衣女子说完这鼓足了勇气的话语,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瘫软了下去,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才晋升为赤衣众的第一天,便会碰到这般危险的事情。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便突然挨了那独眼中年一记手刀,直接晕了过去。
“大人,公子他已经给咱们留下了踪迹,还有必要让您亲自去抓人来逼问么?”独眼中年身边一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瞥眼看着那已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的赤衣女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自然是必要的,你要记住,公子他有雄才伟略,但行事太过大胆激进,再加上他那般性格,若是我等做手下的不小心谨慎些,怕是一个差池,便会堕入万丈深渊。”独眼中年将那赤衣女子藏匿到一角落,然后回头接着说道:“为唐墨公子做事,不谨慎些是不行的,你等可都明白?”
“是!大人!”十余唐府黑龙卫齐声应道。
深宵夜静中,尽管此时相府宴客大殿危机重重,但这水牢之外依旧是戒备森严,明晃晃的灯火,将水牢周遭照个透亮。
尽管只是一座牢房,但其建造依旧秉承了相府众建筑的风格,低矮但却不同于众人潜意识中的灰暗颓垣,而是极为恢弘庞大,艳丽的色彩与精雕细琢的技艺,令独眼中年等人诧异不已。
“奶奶的!这是囚牢?别开玩笑了!”黑龙卫之中,有人忍不住低声讶然道。
“闭嘴!”独眼中年回头冷冷的扫视一圈,然后接着厉声道:“是这里不会错!公子留下的线索,就是断在此处,再加上方才逼问得到的大致位置,还有此地异常的戒备,绝对不会出错。”
独眼中年微微叹息一声,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之色,这水牢守备的严密程度与他想象之中的截然不同,尽管他手中有唐墨临行前托付与他的法器,但他心底依旧有些不安。
“公子他虽年岁不长,但却着实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做事必有其缘由,他自信能从这水牢逃脱么?还是另有安排,但既然公子他留了口信与踪迹,想必应该是要我来此地才是,只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还是直闯龙潭?”独眼中年皱眉低头自语,心中拿不定主意。
正沉思之时,忽然间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一轮孤月,摇曳在淡淡的黑云之间,仿佛突然间有了几分妖异。
突然一道湛蓝的身影突然划过夜空,月华清辉之下,向着独眼中年落了下来。
独眼中年看向那熟悉的身影,挥手挥退了身后准备迎击的黑龙卫,淡然道:“住手!是自己人!”
夜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黑云又再多了起来,自闯进这相府之后,这夜空气象一变再变,不知昭示着什么,独眼中年看向那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刚强如他,声音竟会有些颤抖:“蓝雨姑娘,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没想到连你也跟来了,也没错,公子他向来是最信任你了,唐大统领!”蓝雨脚尖才落地,话已说出口,仔细看去,这蓝雨竟是唐墨被抓那夜,曾短暂露面,被相府众侍卫尊称为蓝教习的那蓝衣女子。
独眼中年见她答非所问,双眉渐渐皱起,片刻后接着问道:“你也会到此地,是否是公子他有什么安排?”
蓝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个人恩怨终归是个人恩怨,多年来的沉淀,令她绝不会像从前一般,面对眼前这人而方寸大乱,她冷笑了一声,低声道:“公子他入水牢另有打算,至于为何?却是不必说与你听。”
“公子可是将他的沉石碑交给你了?”蓝雨转过头来,也不等那独眼中年回话,又径自接着说道:“要你前来,也不过就是需要那块沉石碑而已,否则,你真当自己有能有什么用?”
独眼中年闻言也并不恼火,倒是他身后的诸位黑龙卫对此愤愤不平,怒目而视,他见此轻笑了一声道:“公子究竟是如何打算,还望姑娘明示。”
蓝雨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自然是要助公子出水牢了,待时辰到了,听我吩咐便是!”
众黑龙卫皆是不识得这女子,自然心存疑虑,但见他们身前的唐统领,对那女子的话默许之后,也只得打消心底的念头,对他们心中的唐统领,他们是绝对的信任的。
幽暗的月光下,众人匿身于黑暗中,静静的向那水牢之中望去。
………………
丞相别府水牢内部,与其外表的华丽形成鲜明的对比,内里虽不至于残垣断壁,却也是荒芜阴湿。
水牢过半的深度埋于地下,所以从外面看来只是低矮的一层,实际内里却是深不可测。
环状的造型,罗列着一层层的水牢,如同鸟笼一般,只是每层的囚室逐步减少,直到最幽暗的底层深处,甚至已听不到一丝囚徒的声响,只有滴答滴答的清脆水滴声,回荡在幽暗的深处。
这空洞的回响,在这只有两人的最底层中显得越发妖异,仿佛恶鬼苏醒一般。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突然一阵老鼠的尖叫声响起,接着一只肥硕的过分的大黑老鼠,从这最底层仅有的两间相对而立的囚室中间穿行而过。
这声响尖锐的令人听了心头发麻,难受之极。
“嘿嘿……,这只要比昨天那只肥一些……”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那种诡异的音调,令得对面水牢之中的唐墨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怎么?臭小子…你笑什么?”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似乎有些不愉。
随着那老者的话声,一道银白的炼气自唐墨对面的水牢中激射而出,只不过目标却不是唐墨,而是那只在两间囚室中间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大老鼠。
那股炼气只一卷,便将那老鼠带了回去,接着唐墨分明是听见了一种,唇齿与骨肉交磨的尖锐声响,不必多想,唐墨已经脑补出了那只黑耗子的凄惨下场。
“咳咳……,呵呵,老家伙,小子要是有机会再来,定会备好了酒肉……”饶是唐墨如此见惯了血腥之人,听着耳边那‘嘎吱嘎吱’的声响也觉得有些反胃,干呕着咳出声道。
伴随着唐墨的轻咳,晃动了紧缠着他四肢的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接着轻轻的扭了扭身子,半浸在污水中的身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嘿嘿……,酒肉,时间过得太久,竟然******想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滋味……”对面水牢中的老者,似是已经将那老鼠吃干抹净,吐出骨头落在污水中,溅起水花。
“想不起来了么?呵呵”唐墨话音一顿,这仅仅只有两间囚室的水牢,霎时间安静的不可思议,直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嗯…那…小子带您出去尝尝,您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