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双方越来越近,闪烁着幽冷青黑玄光的黑水,已和那老者的鬼面黑火咫尺之隔,但就在这时,却见老者原本脚下的一片大理石板,闷响过后,寸寸龟裂,而一股黑水洪流,从他脚下,冲天而起,直轰向他。
老者人在半空,嘴角似有笑意,却听忽的一声大喝,身子只一旋,漫天的鬼面火焰顺势而为,跟着旋转,化作烈风,引得那黑水往苏杉那,倒卷而去。
苏杉这暗招埋得出人意料,但那老者破的却也是精妙非常,绝非是看起来那般容易。
老者的鬼面黑炎,此时黑气翻滚,那眼洞里似有红芒暗闪,瞬间冲向苏杉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筹,苏杉面色一变,如此诡异的魂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老者埋身于那鬼面黑炎之中,就这片刻的功夫,黑气红光之中,那黑炎已渐渐吞噬了苏杉的玄武黑水,要说这黑水绝非是凡物,不但和那黑炎一样有吞噬之力,而且重量大得惊人,尽管水能克火,但在道行的压制下,也逃不了个被蚕食的下场。
眼看老者一双夹着黑炎的虎爪,抓向颈间,却见苏杉此时忽然左手持印,右手紧握着长剑,但却是挥拳而出,霎时一个圆形图案自拳面展开,立于身前,从小变大,由暗变亮,那黑白相间的,正是一道家‘太极’图样。
老者虎爪碰触到那太极图样之后,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上面传来,自己的黑炎,就算猛的谷催,对这太极图也吞噬不得,这浑然无隙的感觉,就连他这等道行,也不得不被逼退,心中讶然不已。
苏杉和老者一触即分,同时向后飞退,而漫天的黑炎,黑水,纷纷倒卷,回到各自身旁。
苏杉面无表情,但内心震动不已,眼前这人着实厉害之极,方才那‘太极剑’中的一式,看似将那老者击退,但却根本非是如此,那老者的炼气之凶狠,魂器之诡异,只这一击,已将全力做守势的他,轰的精血激荡,若是被那老者直接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冷风嗖嗖,不知从何而来,两人在这一小片天地中,忘却了周围的所有。
驼背老者看了苏杉许久,突然道:“厉害!你使的是什么剑诀,出自何门何派,可否告知老朽?”
苏杉皱了皱眉,道:“何门何派确是不知,但此剑名曰‘太极两仪剑’。”
他并没有将这剑诀的来历说清楚,那老者也没再追问,尽管只是知道了名字,但对那老者来说也已足矣。
老者看着面前这年轻人,如此年轻的少年,那眼中目空一切的豪情,朝气蓬勃,但对他来说却又这样陌生,他忽的笑出声来,记不清几个十年的举步不前,几乎将他曾经的意气风发消磨一空,这般佝偻屈于人下的样子,怎会是当年模样?
老者就此长笑一声,似乎连佝偻的身影都挺直了几分,道:“来吧!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给我瞧瞧,只是现在这样,可还不够!”
苏杉似乎在那老者的眼中,看出了他与方才的不同,尽管不知为何,但他却不可大意,话不多言,纵身而上,就属性相克来说,此时施展的这‘玄武剑’尽管不敌,但恐怕已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此时已然忘记,目标是柳文然,脑中想的全是如何击败面前这老者,这老者论修为来说,恐怕比起那日齐国公也不遑多让,是否就真的是一丝机会都没有,苏杉还是想再瞧瞧。
苏杉身影晃动,转眼间迅疾无比,身后玄武虚影卷动黑水,铺天盖地的冲来,威势不可小觑。
此时若是只守不攻的话,恐怕便是必败无疑,老者看着眼前攻过来的少年,心下不禁赞了一声。
“可以,呵呵,但还是差上一些!”老者狂笑不止,周身黑炎似是要吞噬万物一般,张起巨大帷幕,以他为中心,周围尽皆鬼影,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堕入幽冥。
轰鸣声过,苏杉的玄武剑已被这鬼火噬去过半,但他面上却全然不见惊色,左手径自从怀中取出一符,横空划过,口中喃喃道:“……伏魔降妖,辟鬼斩邪…”
“禁!”
这‘禁’字一出,鬼啸止歇,劲风停顿,三丈方圆之内,炼气都停滞了一瞬,但就只这一瞬,苏杉大喝而上,擎天而起,玄武剑威势如龙吟啸日,直扑驼背老者面颊。
但那符篆作用时间终究有限,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老者已然反映了过来,漫天黑炎失去压制,立刻全面迸发开来,瞬间和苏杉的玄武黑水轰在一起,将他击飞了出去。
但苏杉这处心积虑的一击,也并非全然无功,只见那老者胸口处,那一道长长的剑痕,留在了他的衣衫,尽管对那他造成的伤口极浅,但还是沿着那剑痕留下血迹。
而空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迅疾无比的被击飞后,终是在就要撞在墙壁之前,稳住了身形,只见苏杉嘴角流出血丝,面色苍白中,又忽的现出红潮,忽的一口鲜血,就这样洒落在他身前。
他望向那老者,此时眼中瞳孔似乎变得越加血红,他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意,悄然蔓延,甚至于他身上散发的银白炼气,都带上了些许血腥味。
就在这时,却听远处鼎阵之中的魔丹,一声大吼道:“苏杉!”
苏杉闻声一怔,眼中猩红的似要滴出血来,转头冷然道:“干什么?!”
魔丹看着苏杉,神情复杂,语气平静下来,道:“别使全力,留下来给我。”
苏杉衣衫飘摇,不知此时他心底究竟是在想什么,他犹豫了片刻,眼底的猩红似乎正渐渐变淡,只是他的脸色也随之迅速苍白下去,他不知为何忽然微微一怔,接着在鲜血与茫然中,微笑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魔丹,深深呼吸,眼底的猩红已淡了许多,然后低声道:“好……,留给你。”
此时魔丹的鼎阵似乎已成,九鼎中心,一个灼眼的绿芒巨柱,直戳进大殿的地面,看起来甚是壮观。
“莫逆!阵成了,先别管那五恶,把你们的招式,尽全力往这光柱上轰过来!”魔丹竟要莫逆等人,往阵中那巨大的绿色光柱攻去,令苏杉也是一愣。
但转念一想,想到平日里魔丹那九口巨鼎能吸人术法的神通,苏杉便已想通了个大概。
魔丹话音一落,莫逆与唐府众护卫,纷纷施法,往那巨柱上轰去,瞬间殿内呼啸之声,如雷震耳,一道道的剑光枪影,霎时轰进那光柱之中。
“还不够!再来!”三丈方圆的地上,石板碎石翻滚,不知为何,从地下渗上来的水渍越加的多了起来,但魔丹还是如此吼道。
各色豪光接踵而起,那围攻莫逆等人的五恶,见眼前这些人避而不战,转而攻向那鼎阵,却发现,他们攻过去的招式,被那鼎阵吞噬一空。
但此时阵中的魔丹却也并不好受,随着光柱接受的炼气越多,他七窍竟渐渐有血迹溢出,就在这时,只听魔丹一声大吼,接着,那光柱猛然下沉,周围地面似乎也为之震动。
光柱如同利箭一般,瞬间穿进地面,只听‘轰’的一声,从地底直冲上来的紫色洪流,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涌进大殿之中。
“苏杉!就是现在,这禁制破了缺口,炼气外溢,你瞄准大殿上那最薄弱处,全力轰上去吧!”魔丹冲着苏杉大吼道。
“呵呵……,等了太久了!”苏杉离地而去,嘴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