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故能全功尚人,而下尽力。
【注释】
不肖:不贤。
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
君主千里聘请贤人,路途就很遥远;而招致不贤的人,路途就很近。
明:英明,贤明。
全:保全。
尽力:竭尽全力。
【译文】
千里聘贤人,路途遥远;招致不贤的人,路途就很近。然而英明的君主舍弃近处的不贤之人而求任千里之外的贤人,所以能保全治功、高出众人,而下级也竭尽全力以报效。
【原文】
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
善者得其,恶者受其诛,则国安而众善至。
【注释】
废:弃用。
衰:引退的意思。
恶:指坏人。
归:归附。
:通“佑”,保佑。
诛:惩罚,惩初。
国安:国家安宁。
【译文】
弃用一个好人,众多的贤人就会丧气引退。奖赏一个坏人,许多坏人就会蜂拥而来。
好人得到保护,坏人受到惩除,国家才能安宁,众多好人就会纷至沓来。
【原文】
众疑无定国,众惑无治民。疑定惑还,国乃可安。
【注释】
疑:疑虑。
无定国:国家不能安定。
惑:疑惑,困惑。
治:治理。
还:消除。
【译文】
民众都对政令怀有疑虑,国家就没有安定;民众对政令困惑,就不能有效治理民众。
人心安定,困惑消除,国家才可得到安宁。
【原文】
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故善施于顺民,恶加于凶民,则令行而无怨。使怨治怨,是谓逆天。使仇治仇,其祸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则民得其所,而天下宁。
【注释】
逆:违背。
失:失去作用。
施:施行。
结:结果。
顺民:指听从统治者的教化,服从其统治的民众。
凶民:指不听从统治者的教化,违害其社会治安的民众。封建统治者把敢于起来反抗的人民群众称为凶民,是对民众的诬蔑。
行:推行。
怨:怨恨。
使怨治怨:用人民所怨恨的法令去治理有怨恨的民众。
逆天:背逆天理。
使仇治仇:让人民仇恨的人去治理有仇恨的民众。
救:挽救。
平:均平利益。治民使平:明刘寅《武经七书直解》:“治民要使之平均。孔子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诗经》云:‘赫赫师尹,不平谓何?’故治民必欲使之平均也。”
清:清明。
【译文】
一项政令背逆无道,许多政令就会失去效用;一项恶政施行,就会结下许多恶果。所以,对于良民要实行仁政和褒奖,对于刁民施行严刑酷法,这样政令就能推行,民众才没有怨恨。用人民所怨恨的法令去治理有怨恨的民众,这叫背逆天理;让人民仇恨的人去治理有仇恨的民众,国家的祸患就不可避免。治理民众要善于均平他们的利益,利益均平要靠政治清明,这样民众就能各得其所,国家就安宁。
【原文】
犯上者尊,贪鄙者富,虽有圣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诛,贪鄙者拘,则化行而众恶消。
【注释】
犯上:冒犯上级。
尊:尊贵。
贪鄙:贪婪卑鄙。
治:社会治理得好。
拘:拘禁。
行:推行。
消:消亡。
【译文】
冒犯君主的反而得高官,贪婪卑鄙的反而享富贵,虽然有圣明的君主,国家也得不到治理。冒犯君主的受到诛杀,贪婪卑鄙的受到惩罚,这样教化才能顺利推行,邪恶的人就会销声匿迹。
【简析】
本节论述了君主的用人之道,即用贤退不肖。“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因此,贤人都是得之不易的。“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如果君主废除弃用一个贤人,那么众多贤人就会消失;如果君主赏赐一个恶人,那么众多的恶人就都会跑来。因此君主要亲近贤人,远离恶人。
【例文】
魏忠贤乱权
明朝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专制、最腐败,统治最残暴的朝代,尤其到明末更是中国数千年中最黑暗的时期之一。这个黑暗的时期,是数十年腐败的政治措施所积累而成的。明末的腐败最典型的表现,莫过于对大阉党魏忠贤的重用。
魏忠贤初为太监时,他只被分配做些杂役,但不久他凭着善于奉承、巴结,攀附上太监中的权贵,由魏朝引荐,当上了后宫王才人的办膳太监。王才人是当时的皇太孙朱由校的生母,因此,魏忠贤又有机会接近未来的皇上。他抓住小孩子喜好玩耍的特点,变尽花样哄得皇太孙开心。
随着熹宗的登基,魏忠贤也有了出头之日,成为炙手可热的当权人物,从此开始了他专权生涯。从天启元年到四年,仅四五年时间,他就做下了一系列罪恶勾当,激起了朝中大臣们的强烈愤慨,至此,敢言的东林党人杨涟连夜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声讨魏忠贤。紧接着杨涟的奏疏,又有七十多名朝臣上疏弹劾魏忠贤,奏疏达百余封。
可是,朝臣们的奏章,熹宗还未看到就先落在了魏忠贤手中。魏忠贤见群臣联合起来弹劾他,也吓了一跳,十分惊恐,他便去找掌印太监王体乾商量办法。王体乾的职位虽比魏忠贤高,却对魏忠贤俯首听命,凡事都受命于魏忠贤,帮着他哄骗皇上。这次,王体乾又依照魏忠贤的旨意,在向熹宗宣读杨涟奏章时,将要害处略去不念,魏忠贤听一条,为自己辩护一番,又有熹宗的乳母客氏从旁替他开脱罪责。熹宗竟然偏听偏信,下旨将杨涟痛责一通。不久,杨涟又被撤了官。
从此,魏忠贤更加有恃无恐地排斥异己,迫害无辜。
内阁中书江文言因得罪了魏忠贤,曾几次被下狱拷问,折磨得死去活来。天启五年,已被解职的江文言又被押解进京,再次打入牢狱,严刑拷打,这次,魏忠贤是想借江文言之口诬陷杨涟、左光斗等人,从而达到铲除异己的目的。许显纯受魏忠贤指使,动用酷刑向江文言逼供,江文言正气浩然,宁死不折,决不肯诬告杨涟、左光斗,最后,许显纯竟然假造口供,强拉江文言划押,又将他活活打死。紧接着,魏忠贤又发动他的死党,纷纷上疏诬告杨涟等人的“罪行”,他又矫旨逮捕了杨涟、左光斗、周朝瑞、魏大中、顾大章、袁化中六人,按照许显纯捏造的假口供定了罪名。
明末,魏忠贤残酷迫害东林党人,杨涟、左光斗等相继被杀。天启六年(1626年),他又派爪牙到苏州逮捕周顺昌,苏州市民群情激愤,发生暴动,统治者大范围搜捕暴动市民,市民首领颜佩韦等五人为了保护群众,英勇就义。为纪念五位烈士,苏州人民把他们合葬在虎丘山前山塘河大堤上,称为“五人之墓”。
言已死,无可对证,魏忠贤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逮捕了杨涟等六君子,魏忠贤将他们押送北镇抚司,开始了丧心病狂地人身摧残。魏忠贤每天都勒令六君子跪在阶前,施以酷刑,甚至将他们的衣服撕碎、扒光,让他们裸体受辱。不出几日,杨涟、左光斗等人都已血肉模糊,肉烂血脓,惨不忍睹。
害死了劲敌杨涟、左光斗之后,魏忠贤更加肆无忌以大开杀戎。杨、左冤狱的第二年,魏忠贤再一次大兴冤狱,逮捕了许多不顺服于他的重臣,诬以受贿之罪名。这些重臣在狱中也受尽了酷刑的拷打、非人的折磨,最后都惨死在魏忠贤的刑具下。
这两次冤狱,还牵连了不少朝臣。许多大臣因反对魏忠贤的暴行而惨遭杀害。如苏继欧、丁乾学、吴怀贤、张江等人,只因良心未泯,正义尚存,就被魏忠贤施以报复手段,他们或被缢死,或受杖刑而死,或被迫自杀。两三年内,官员入狱接连不断,杀人害命被视为儿戏。
魏忠贤还不断亲自上奏,吹嘘自己的所谓功绩,他的亲属因此得以不断加官晋爵,他的同伙也得以分别镇守蓟镇、辽东、山西宣府、大同等各个军事要地,牢牢地控制了国防大权。好端端的朝政,被魏忠贤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