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被哥哥摔在地下,一大片灰尘扑腾。
“你好,我是冯萧,他是冯笛。”,冯萧微有歉意的看着我,“我为他的孟浪抱歉。你的追随者并没有什么事,现在应该正处于进化中。过个一两天就能醒来了。”
冯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哼哼几声。
我点点头,不发一词地回到房间。
郑筠复看起来好了很多,皮肤逐渐恢复成原样,只是青灰色更严重。
还要去找吴樱吗?我思虑片刻,突然想起冯萧的一个词,“追随者”。能说出这个的人一定对虫母和幸运者之间有一定的了解的。我匆忙去想寻找他们。索性两人还走的不大远。见我追上来,兄弟两人都有些惊异。
“你们可以跟我说说幸运者之类的事情吗?”
冯笛摊手,“不是不想说,可是现在已经黄昏了。再过一会天黑了我哥可怎么办,我是个幸运者,不怕丧尸和虫子,但是他不行啊。”
我想了想,将脖子上挂的小瓶子掏出来,“这个是我……哥哥按网上的方法调配出来的气味遮掩剂,你撒上一点就可以了,到时候丧尸就不会闻着你了。”
冯笛瞪大眼睛,略微弯腰凑近了端详,“网上可没这些好东西啊。不会是你哥哥哄骗你吧?”“不可能!他涂上后我确实没有了食欲,而且那些丧尸也没主动找过他!”,我斩钉截铁地说。冯萧将冯笛往后一拽,“我们都出来半个月了,也没有手机不知道很正常。”,说着,他伸出了手腕。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微微倾斜,待滴落四五滴之后连忙收回。
冯笛绕着他哥哥转几圈,跟变态一样凑近了使劲嗅闻,“哇靠,真的没有食物的香气了!我终于可以跟你好好做兄弟了,之前一直忍着不吃掉你实在是太痛苦了,嘤嘤嘤。”
冯萧推开他弟弟,示意我跟着他们走。
于是我们三人又回到小镇旅馆,进了郑筠复在的那间房。
“这个旅馆是我们所属的浙州基地清理干净作为幸运者休息站一样的地方。”,冯笛盘腿坐在地上,“所以我跟我哥一早来就听到你们的动静啦。”
“这儿离浙州远吗?”,我赶紧问道。
“不远啊。挺近的。”,冯笛停顿了一秒,表情复杂,“不过你们去浙州基地干嘛呢?”
“浙州基地怎么了?”
“很混乱。虫母自私任性,幸运者嚣张跋扈,普通人苟且偷生。你们去合徽基地不好吗?只有一个虫母,而且性格手段都挺好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不过……你好像也是虫母哎。”
“我不是。”,我坐在郑筠复身边,“我是往丧尸方向变化的幸运者。”
“哇,那更少见啊。我就听说平京基地有一个,很厉害的,手底下有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丧尸小队。”
“我这种类型也能使他恢复吗?”,我指指郑筠复。
冯笛摇摇头,“你们这种类型的女性幸运者喂出来的都是没有理智只有臣服的狂化丧尸。比一般的丧尸跟追随者都要攻击力强。可受人稀罕了。”
听他这一席话,我如堕冰窖,干涩出声,“那……现在喂他虫母的血肉还来得及吗?”
“当然不行了。”,冯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望向郑筠复。面容干净纯粹,紧闭的眼睛睁开后如同一团火焰。我想起在武庆时,他扭断虫头时的干脆利落,那是一种难得的干净。而以后,他的眼眸也将失去光彩吗?他的行为也将与行尸走肉无疑吗?
……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冯萧递给我一块巧克力。包装皱巴巴的,还有一点脏,放在手心里都能感觉到巧克力的软化。
我抬起头看他。
冯萧偏过头,倒是冯笛笑着叫嚷为什么之前不给他亲爱的弟弟吃之类的话。
眼里的泪水竟有那么一瞬间裹不住了。
我把包装撕开,将巧克力撇成四瓣,给他们兄弟俩一人一瓣,一瓣装在包装里等郑筠复醒来。巧克力融化在舌尖,微苦。压平包装,将它装在口袋里。
“谢谢。”
“嗯……”,冯萧看不出表情。
冯笛哇啦哇啦的叫唤,勾住冯萧脖子,抱怨他重色轻友喜新厌旧,果不其然再次被过肩摔。
我忍不住轻笑。
“你们俩怎么到基地外面的?”
两人同时沉默。
我有点尴尬,刚想转移话题,冯笛就开口了,“谁让我迷人呢~基地里几个虫母都看上我了呗。可我宁愿做丧尸也不想被驯服,成为别人的一条狗。”,他的话说的无比认真。
“那……你们要去哪?”
冯笛哈哈一笑,“走到哪就是哪呗。据说还有几条狗在追击我们呢。”
“嗯……”,我转转眼珠,“你们饿吗?”,我指向那些血肉淋漓的虫肉。
“早吃饱了。”,冯笛摸摸肚子,露出一口白牙。
“谢谢。”,冯萧道。
他俩陪我守了一天,囤积了很多贮备粮,然后为了不被追捕给我们造成麻烦跑路了。
我也没想到两人说走就走,都没和我说上一声。也没有问我要一些气味遮掩剂。
第四天。
我趴在窗台上,耳边伴着丧尸的嘶吼声。
有一声特别大,几乎是在我耳边。
猛然转头,郑筠复坐起了!
他的瞳孔缩的如针尖,浑浊的白色没有焦距,头上青筋暴起。
那一瞬间,万声具静。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丝毫不惧他此刻狰狞的模样,心里就是有个信念——他不会伤害我,绝对绝对不会。
可是……他也确实不认识我了。
“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吗?”
“吼——”
我抓住他的手,“你是——郑筠复。郑,筠,复。”
眼神依旧空洞。
“我是……赵千逸。赵,千,逸。”
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可是他不知道,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追随着我。
我把巧克力放在他手中。
他没有动。
只好捏起巧克力,放入他的嘴中。
他不会咀嚼,不会吮吸,不会吞咽。巧克力对他而言,是一个特别特别陌生的东西,没有食物的芬香,能放入嘴中不反抗,也只是因为我是他认为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