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村子,月光冷泠泠的凝固,屋子的倒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张牙舞爪。墙面四溅着干涸暗红的血迹,不难想象在这之前发生了怎样的惨案。我踏着泥泞的地面,往最近的屋子走去。河边水声搅的人心神不宁。那么大的水被反复翻弄的声音,透露着丝丝诡异。并没有多大的风。那么……会是什么?
“快跑!!!”我面色一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已经下达了命令。在我前面四五十米的郑筠复毫不迟疑地向我冲来,却是正正好被泅水而来,身上还散发着水腥味的虫子们包围。
双方静顿一秒。
虫子都潜伏在水里,故而没有气味泄露。原来是这样!
密密麻麻的虫子围攻着我们。
郑筠复渐渐的应接不暇,之前的前行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体力,现在也只是意志在支撑,更何况他还试图挡下攻击我的虫子。我凭着身体的残存着的她的本能苦苦挣扎,很快便被撕咬去半只左手。
我在心里呼喊着她,她始终没有回应。
愈发绝望,没有她的我……不过如此吗?
郑筠复不知何时在虫子中间突破出一个口子,拽着我的手臂就跑。没有方向,只是想要逃脱身后的一片虫子。他的瞳孔越来越小,口中的咆哮声愈来愈大,皮肤迅速地干裂斑驳,比一般的丧尸还要可怖。
终于,我们经过一群丧尸。丧尸和虫子互相厮杀,使我们得以空隙逃脱。
待到一处四处走动着丧尸的镇子,郑筠复踉跄一步,迎面摔倒在地,死死抓着我的手腕连带我也翻倒了。我连忙爬起,探查他的状况。他丧尸化的十分严重,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我试着掰开他的手,掰不动。我擦擦眼睛,将泥土沙尘拭去,“我们安全了。郑筠复,我们安全了。”,那手才一点点松开。手腕已经被捏的变形。甩了几下,它很快恢复原样。
我背着郑筠复找到一处干净的没有丧尸的旅馆,在最顶楼——第四层的最右边的房间放下他。洁白的床单上,他躺着好像睡着了。可是……我握着他滚烫皲裂的手,他体内一定在发生激烈的变化。突然我就想起吴樱的话,每一个男幸运者最终都会变成丧尸,只有服食母虫一样的女性幸运者的血肉才会在恢复意识的同时保留强大的物理力量。
我要去找吴樱。
“饿……饿……吃……”,郑筠复双手扣紧床单,很快弄出十个指洞,继而指甲狠狠陷进手心,血淅淅沥沥的低落。
我没有时间去找吃的。
我抬起左手,失去的半个手掌还在蠕动生长,只剩指尖没有长好。
刚才,如果不是郑筠复帮我抵挡了一些攻击,大概现在我只有一只胳膊。但是他的背部被重创。
睁着眼睛,右手向左臂伸去。
骨头很容易折断啊。
他终于不再折磨自己,安安静静的睡着。
多好。
我靠着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扯下手臂的一刹那,我以为是她出现了。
喂他吃的时候,偶然抬头,床边的全身镜里少女苍白着面庞,唇色淡的看不出形状,刘海下的一双眼睛,狠厉疯狂,黑色的瞳孔缩的如针尖大。
是……她?还是我?
我甚至有那么一点希望是她。
如果是她,郑筠复不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在心中喊她,依旧没有回应。
早已过了黎明。我艰难地站起来,支使着两条腿走近窗口,将窗帘拉上。霎时室内一片黯淡。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并不应景。我渐渐笑出了声,不过一两个月前,根据这句话出的题目还叫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现在想来却是一段异常幸福的日子。蜷缩在墙角,我怔怔的凝视着空中飞舞的灰尘。
胳膊长好不过数小时,腹部实打实的在唱空城计。
我也饿了。
我走出屋子,午后渐渐冰凉的阳光舔舐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轻微的红斑浮现在皮肤表层。我看了好几分钟,才慢吞吞的走进阴影。
这个镇子的阴影里都是丧尸,它们潜伏在黑暗中,漠视着我走过。
幸而丧尸不食同类,使我能安安心心的让郑筠复躺在一个地方。
镇子外面是田地,雏菊摇曳在风里,星星点点的嫩黄色点缀在泛黄的绿色中。
前面飘来浓郁的虫子气味跟丧尸味。
“咕噜咕噜”,我拉下刚才从别的丧尸身上扒下的长袖外套的帽子。
一地的身体部位和形形色色的器官。有丧尸的也有虫子的。真是一场大战啊。
还有一些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丧尸和虫子在地上无谓的晃动。捡着这些虫子,我先勉勉强强吃了个七分饱,又从地上找来一片虫甲,将剩下的虫子相对较好的部分装上,拉着往回走。
等我把这些储备粮放到郑筠复身边确保他饿了有东西吃,我启程找吴樱。不是没想过她不答应怎么办,可是……到时候只能选择劫持了。没有办法放弃郑筠复啊。
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着,就到了小镇门口。
正与两个出来的男人迎面相撞。
我后退几步,选择绕过去。
其中一个较高的一米八五的男人拦住了我,“小姐姐,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是新来的。”,听他喊小姐姐真的是……奇奇怪怪的。我抬头瞥了眼,阳光运动系的男人啊。
“阿笛,让开。”,他身边矮一点的一米七五的古铜肤色的男人发话。
“哥,我又没做什么。就是看可爱的小姐姐拖着这么多东西很累想帮帮忙呀。”,说着,他咧出一口白牙,衬得小麦色的皮肤更黑了点。
我没工夫理会这两个搭配怪异的兄弟,继续向前走。
“你要去找那个昏迷的小子哦?”
我丢下手里的东西。四周阴影里投来的垂涎目光纷纷落在那堆贮备粮上。
转身盯着他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relax~”,叫阿笛的男人摊手,“他还在那儿呢。吃了你的肉估计在进化吧?”
我抿唇,不发一词。
“哎呀,不要这么凶的看着我嘛。”,他笑嘻嘻地把手搭在他哥哥的肩膀上。
“砰!”